手腳架上，何自安手抓著磚雕塊低頭。
    地麵上木頭在上午十點的陽光下，閃爍著烏漆墨黑的亮光。
    木炭能做能量，常五米直徑半米，敲碎了也能買個幾塊錢，可問題是何自安是收古董的不是夥夫，所以冀岩著是在侮辱擠兌。
    何自安淡定開口道，“多少錢。”
    “一毛錢。”冀岩伸出一根手指頭。
    “行，下去後結算。”何自安回道。
    “看來打得不夠。”周五黑臉道。
    “別衝動，和氣生財。”何自安喊住。
    周五還是氣不過，道：“剛才可是掌櫃暗示我收拾他，怎麽……”
    “你忘記我們上山時遇到的那片被砍伐的樹林了嗎還有那些車轍，肯定是把砍伐的樹木運回渝州了。”何自安轉頭，把磚塊遞給周五，又用泥刀挖磚縫。
    周五聞言一愣，苦笑道：“您的怒火燒得夠久。”
    “愛護環境人人有責。”何自安隨口道。
    地麵。
    冀岩腳踩在燒黑的木頭上，仰頭眯眼自語：“說是廢二代，但也有幾分腦子，不敢過分得罪許家，或者說背景不算太強，不管怎麽說我補救措施圓滿完成，曾總怒氣會消不少，我也就不用挨罰了。”
    冀岩分析完後，就不再整事。
    沒多久，何自安把牆上的十塊磚都一一挖下來，撞在麻袋由周五背著。
    兩人前後腳下來到地麵。
    他上前遞給踩著黑木頭的冀岩一塊錢，道：“找我九毛。”
    冀岩笑嗬嗬找錢。
    木頭雖被燒成木炭，但應該是主梁也許能從中推測點信息，所以何自安還是蹲下，拿出刀具刮刮看。
    “何大師可知我也是鑒定師”冀岩保持踩著木頭的姿勢低頭說道。
    “不知，不過我很好奇冀總能力多強。”何自安動作不停隨口回應。
    冀岩回道：“一腳臨大師門檻。”
    “不錯。”何自安真心張揚。
    冀岩跟剛認識的老冀是雙胞胎，也就是一樣是三十三歲，鑒定實力真碰到大師級，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我的確天賦很厲害，但重點是我想跟何大師說，這塊木頭被我和公司五個掌眼都鑒定過，拿來燒火做飯還不錯，沒有有用信息。”冀岩說道。
    “我不是大師，就是個收舊物賺點差價……欸麻煩冀總收收腳。”何自安話說一半突然改口。
    冀岩覺得他是想找回場子，故意亂整動靜所以不予理會。
    他見狀也就沒多說什麽，手臂捂著嘴鼻，右手工具刀插進木頭上的裂縫，而後用力一掰。
    周五就很識趣，背著裝著磚塊的麻袋快速遠離。
    哢嚓
    木頭發出普通木炭碎裂一樣的聲響。
    冀岩覺得何自安是惱羞成怒，張口就想揶揄，整塊木頭突然崩碎，大大小小的碎片在滾滾黑塵中飛射四濺。
    冀岩被碎片打疼，嗷嗷亂叫又被黑塵嗆得不輕。
    半響後塵埃落定。
    冀岩全身烏漆墨黑，就剩下通紅的眼睛在眨巴，張口怒道：“你故意的是吧！”
    何自安在下手掰開後，已跳起來跑到邊上，所以基本沒受到影響，此刻走回原地。
    木頭已不見了，原地剩下厚厚的一條木炭碎塊，他走到中間用刀具挑動。
    隨著他的動作，又部分紅色的，在黑漆漆木炭碎塊話中格外醒目。
    他手伸進木炭碎塊中，抓住露出的紅色物件，輕鬆提出出來。
    這是一塊長三十厘米左右，寬十五厘米的長方形木塊。
    “這是……”周五背著麻袋走到近前低頭驚呼。
    “老紅杉，修複古家具的上好材料，同時也是木雕極品材料，這一塊如果經大師手，刻個人物或是景物微雕，六位數打底！”冀岩顫聲道。
    周五當即斜眼改口道：“冀大師鑒定能力不錯。”
    冀岩聞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一毛錢收進一萬塊賣出去，放之四海都是驚天差價，傳出去必當是撿漏界的典型案例，百年都會消散。
    “這個…何大師，我能跟您打個商量不”
    “我打算作成枕頭，不打算賣出去。”何自安拿著木頭貼心道。
    冀岩臉色露出感激。
    “畢竟，五百年的老紅木可不好找啊。”何自安又說道。
    噗
    冀岩嘴裏一口血飛濺而出。
    “不是紅杉”周五驚愕道。
    何自安低頭看著手裏木頭，道：“凡是木紅均稱紅木，紅杉當然也算，而在業界對五百年的老紅木是有特殊定義的。”
    “起初是為了辟邪鎮宅掛在主梁上，後來發展到木嵌木。特點是貴，源自木頭主幹最中心一塊，而且是千年以上的樹齡，經過人類幾千年的不斷砍伐，世界範圍都基本找不到那麽高的紅木樹齡，華夏在明清時期，更是絕跡了。”周五接下話頭。
    何自安點頭道：“是如此，現在我很好奇百年前誰設計這座廟，材料不僅有閔海特色磚雕，竟然還有罕見的木套木。”
    周五好奇心大盛，可就目前信息也沒法進一步推斷，就轉移到木材本身，問道：“黑漆漆的，您是如何鑒別出來的”
    何自安解釋道，“我一刮木頭的表麵，就碰到了不自然的裂縫，猜測當時主梁應該是拚接過，沒想過是木套木，而是覺得都花一毛錢買來，幹脆給整成碎片，帶下山去，說不定之後在野外用得到，沒成想竟是價值五萬的五百年老紅木。”
    冀岩聞言，一口氣上不來身體搖晃個不一定。。
    “古董風險大，入行需謹慎，一著不慎變典型哦。”周五可逮到機會報之前被嘲諷的仇了。
    噗
    冀岩一想到，不僅要被公司懲罰，還要被同行當典型嘲笑百年不止，再次噴出一口老血，而後背朝地砸下。
    “哈哈，讓你嘴賤手欠。”周五發出爽朗的笑聲。
    何自安沒想跟冀岩多計較，剛才隻是陳述事實，所以從此刻很是淡定，抱著木頭轉身道：“我們去跟曾總談談。”
    “蛤您還要去氣那小姑娘。”周五背著麻袋輕鬆跟上。
    何自安不言不語。
    躺倒地上的冀岩，想到曾麗被何自安惹毛，然後把賬全算自己身上，直接給嚇暈過去。
    其手下也沒好多少，畢竟曾麗在公司內部可響當當的。
    若是雜貨鋪老板能在場，見到破壞大灣鄉風水祖廟，挖走大量珍貴木材的一群賊寇如此驚恐，怕要幸福到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