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財到商業街的時候，整條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倒不是生意火爆到交通擁堵，而是大家都被玻璃櫥窗吸引。
    他象征性問了一句，沒有湊熱鬧的打算。
    “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不怪沈財不好奇，而是他心裏認為瓊州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百姓沒見過好東西才會大驚小怪。
    並不止他是這樣的想法，跟他同來的商人都是為了瓊州從海外運回來的貨物，沒人會覺得瓊州能拿出什麽好東西。
    然而這次他臉都被打腫了。
    鍾鶴鳴搖著扇子淡笑不語。
    整條街道人群最擁堵的地段是奶茶店，因為奶茶店是落地窗。
    奶茶店隔壁是聚寶閣，正好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喬爾雅沒想到僅僅是個玻璃櫥窗把整條街都給弄成了節假日的旅遊景點，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頭，出入格外費勁。
    除過本地百姓，不少商人閑逛時就被堵在了裏麵。他們買了一杯奶茶無處可去，正好進去了聚寶閣。
    這一進來，他們差點沒握住裝奶茶的紙杯。
    一位富商不可置信：“我這是早上起猛了還是沒睡醒？這店裏擺著的是鍾表吧？”
    同行富商使勁揉了揉眼睛，明明闖過天南海北，此時的反應卻像是初入洞房的愣頭青。
    “沒…沒看錯，是鍾表，比老沈的掛鍾還要闊氣。”
    幾位富商麵麵相覷，隨後爭先搶後擠在鍾表麵前。
    “掌櫃的，這個鍾我要了。”
    “我先來的，我腳先落地，這個鍾我要！”
    “我先看到的！我先買！”
    “要不是我提醒你們進來躲一躲人群，你們能看到這個表？”
    幾個人眼看就要吵起來，夥計連忙迎上來。
    “不好意思，諸位，這是我們鎮店之寶，不賣。”
    剛剛還內訌的人立即統一戰線。
    “不行，你們這做生意也太不講誠信了，掛出來的東西怎麽能說不賣就不賣呢！”
    “就是，你開個價，既然擺出來不就是讓人買的嗎！”
    “是啊，你家老板既然把鍾表擺出來，肯定是想賣個好價錢。把你們老板叫出來，我們跟他談。”
    夥計看了眼店外笑道，“幾位大人，您看這街道擠成這樣，我們大老板還在外麵進不來呢。”
    “要不你們先看看我們店裏別的東西，等老板擠進來你們親自當麵跟他談。”
    夥計腦子轉得快，反正老板一時半會回不來，爭來爭去不如轉移他們注意力，成交一單是一單。
    幾位富商一聽也是，這麽珍貴的物件店裏掌櫃都做不了主，更何況是個小夥計。
    “行了，等你們老板過來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在店裏逛逛。”
    夥計笑著退到門口。
    幾位富商剛進門就被鍾表吸引了目光，這會移開視線才發現店裏的貨物都是他們不曾見過的珍寶。
    就看這透明的展櫃，這分明是水晶啊！
    再看展櫃裏麵的貨物，晶瑩剔透的琉璃竟能做得如此刁鑽，還有那水晶杯和水晶餐具，全都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物。幾位商人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狂熱。
    就在這一刻，寶珠閣的琉璃珠被襯托的黯淡無光。
    琉璃珠盛行了兩三年，來去都是那幾個款式，也就前一陣突然出現了純色珠子吸引了熱潮。
    聚寶閣才是把琉璃的特色發揮到了極限：精美絕倫、鬼斧神工、白璧無瑕。
    琉璃珠再好看也就是個玩意兒，摸兩回就膩了。聚寶閣卻把琉璃做成各種樣式，不論是擺件或餐具，這才稱得上珍貴。
    幾位富商各自挑挑選選，每人都選出十來樣琉璃製品，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價格隻有琉璃珠的一半。
    夥計為他們解答，
    “琉璃工藝品來自海外，我們有專門的進貨渠道，海外更便宜。但我們做生意也要講成本不是？所以在價格上麵比進貨價貴了一些。我們保證沒有第二家賣這些東西，你們帶回去保準回本。”
    夥計說的信誓旦旦，幾位行商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琉璃製品，更是相信夥計的話。
    “那依你的意思，寶珠閣的琉璃珠子成本也不貴？”
    夥計假裝不懂，“嗨，我們是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可能寶珠閣自己燒製成本比較高。我們的人並未在海外見過琉璃珠，據說那都是用來哄小孩的玩意兒，不值幾個錢，人家給我們搭了一包純色珠子呢。”
    夥計故意壓低聲音，“那純色珠子老板不要全賞了。我們本想自個留下來當傳家寶，誰知道碰到個奇怪的人全收走了。白給的純色琉璃珠轉手十兩一顆賣了，我們老板說就當給我們發賞錢了。”
    這些富商要是再想不明白就白活這麽久了。
    原來寶珠閣的純色琉璃珠就是這麽來的。他們還說寶珠閣怎麽突然就沒有一點風聲上了新款，想來全是收回來的便宜貨，還高價賣出去。
    昨兒還有一顆赤色琉璃珠賣出了50兩銀子，那買家若是知道真相怕是要發瘋。
    他們默默咽了咽口水，總感覺要發生大事了。
    好在他們今天收獲頗豐，竟然讓他們遇到了這麽一家聚寶閣，有著陸地上從沒見過的珍寶。隻要他們操作得當，那不就是第二個沈財！
    可惜他們的白日夢還沒做多久就破滅了，因為沈財也來了。
    一顆最便宜的琉璃寶珠都要五兩銀子，這家店的琉璃製品按大小和重量算價格。
    他們心中本來還對夥計的話半信半疑，誰料付完賬夥計就送了他們一人兩顆純色琉璃珠。
    夥計嘿嘿笑道，“他們贈送的琉璃珠實在太多了。我們老板賞賜了上百顆，如今還剩下不少，便讓我們開業當天贈予客人，消費超過20兩銀子都贈送一顆。”
    有富商笑道，“小兄弟，像你這麽機靈得了多少賞賜？”
    夥計撓著頭憨笑：“跟您今兒個消費差不多。”
    富商感到吃驚，
    “謔，50兩銀子，你們老板真大方啊，我都想給你家當夥計了。”
    “我們老板是頂好的人，對我們沒話說。隔三差五就上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在城裏買間宅子了。”
    夥計說得是真心話，他雖是被買回來的下人，可他賺到的錢全進了他自個腰包，主子動不動就賞賜。
    他現在有一種煩惱叫有錢都不知道該如何花，他們住員工宿舍，吃飯有飯堂，沒有花錢的地方隻能攢下來給自己購置一間房產。主子允許他們娶妻生子，等他累了就娶個婆娘生個兒子，媳婦孩子熱炕頭。
    夥計這番話真心實意，聽得幾位富商感慨生不逢時。
    “好好幹，下次我們來請我們去你家喝一杯。”
    夥計笑道：“好嘞，到時候我那破房子就生輝了。”
    喬爾雅的笑聲傳進來，“那叫蓬蓽生輝。”
    夥計跟掌櫃連忙上前迎接。
    夥計對兩邊介紹，“這是我們老板，喬姑娘，他們都想買掛鍾，我跟掌櫃的沒有權限。”
    幾位富商顧不上羨慕，連忙湊到喬爾雅麵前。
    “這位姑娘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啊！”
    “是啊是啊，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麽一家聚寶閣，價格如此公道，實乃吾輩楷模！”
    “諸位，我們店裏的座鍾乃鎮店之寶，是獨一無二的珍藏品，不能賣給大家。”
    幾位富商急了。
    “小姑娘，你開的價吧，你這鍾放在店裏埋沒了，你們瓊州才有幾個客人，不如讓我們帶回去幫你宣揚宣揚。”
    喬爾雅麵上為難，“此物全天下僅此一件，真的不能賣。”
    “你開個價，我們幾個砸鍋賣鐵都能接受。”
    不等喬爾雅回答，又有一道讓他們忌憚的聲音傳了進來。
    “這個座鍾我要了。”
    沈財可謂十分狼狽。
    他本就沒想過來這條街，誰知突然來了官兵維持秩序，擁堵的街道頓時空曠不少。
    他也在這時看到了玻璃櫥窗。
    沈財在奶茶店外停了很久，手放在玻璃櫥窗愛不釋手，鍾鶴鳴請他喝了一杯奶茶，沈財這才重新正視這條人來人往的街。
    是他想岔了，如果不是這裏發生了大動靜，怎麽會引起如此多百姓聚集在一起。
    就拿他手上的奶茶舉例。奶茶滋味不錯，放了糖和奶做出來的奶茶物美價廉，就是名字有點奇怪，叫蜜雪城。
    蜜他知道是甜蜜，加了糖；瓊州四季如夏，雪從哪裏來？城又是哪座城？
    還是鍾鶴鳴為他解惑，
    “蜜你猜對了，雪是指你喝得這個奶茶加的奶粉和奶蓋，城自然是指要讓一個城的人都能喝上。”
    三十文錢就能喝到加了糖和奶的奶茶。這裏麵包含糖、奶和茶葉，哪一樣都不是便宜東西，甚至還能讓店員多加些糖。
    還有各種加水果的奶茶，加水果隻要兩文錢，這樣的物價怕是隻能在瓊州才能見到。
    想到這，沈財又買了兩杯全糖奶茶。
    他把紅茶奶蓋遞給鍾鶴鳴，
    “這次換我請你。”
    鍾鶴鳴沒跟他客氣，“前麵還有不少好東西。”
    沈財收斂了輕視之心，跟在鍾鶴鳴身邊慢悠悠逛著。
    要麽說他能成為兩浙首富，能及時吸取經驗教訓，這就是他成為首富的秘訣。
    鍾鶴鳴特地帶他繞了一圈才來到聚寶閣。
    “這家店，包你滿意。”
    沈財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進了聚寶閣，差點一不小心把奶茶杯子捏成廢紙。
    他剛進店就聽到有人想買鎮店之寶，於是順著方向看過去，竟然是比他家裏掛鍾還大的鍾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