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何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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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婭……。”
就像害怕心頭的美夢在突然間破碎般,我微微顫抖著,慢慢走向眼前的女孩,雙手拚命的揉著眼睛,想要確認眼前的場景是真實的……
一步……
兩步……
三步……
終於到達了她的麵前!心髒在激烈的躍動著,我緩緩的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一下少女秀麗的麵龐,確認一下自己的夢是不是真的……
“菲斯特,是真的,我還活著!”突然,少女猛地抓住了我還在顫抖著的手,縱身撲入我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我:“菲斯特……!”
“安婭……。”腦海裏回味著手部傳來的真實觸感,一瞬間,一陣突如其來的,仿佛重新獲得生命般的狂喜浮現在我的心頭:“安婭,你還活著,安婭!”
“我還活著,菲斯特,我還活著!”安婭的臉已緊緊埋在我的胸前,晶瑩的珠淚,一瞬間已把我的軍裝前襟打濕:“我們都還活著!”
我們都還活著!多麽平常的話語,但在這一刻,這句話,就如同陽光一般,一瞬間已把我心中的堅冰融化。
“是啊,我們……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我拚命的抱緊眼前的女孩,仿佛捎一鬆手,就有可能失去她一般:“我們,都還活著!”
被自己拚命壓製了快一個月的淚水,在這一刻,就仿佛決堤一般,肆無忌憚的從冰冷的眼眶中流下。
“安婭……安婭……。”我仿佛是一個溺水的孩子般,拚命的擁抱著眼前的少女,隻有在這一刻,我已經傷痕累累,破碎不堪的心,才能感到一陣輕鬆的安寧。
“菲斯特……!”突然間,安婭抬起頭,臉上微微帶著羞怯,竟主動吻在了我的唇上!
一陣熱流在心頭湧起,繼而開始強烈的奔騰起來,悲傷、迷茫、失落、絕望……,鬱結在身上的一切負麵情緒,竟仿佛全部被這陣熱流所融化般,在這一刻,我忘記了一切,唯一所留下的,隻有對眼前的少女的愛。
我的手溫柔的撫上安婭的秀發,同時也重重的吻上了她,我所深愛著的少女。
夕陽終於落下,但在這一刻,在我的心中,曙光,卻已然降臨.
夜幕,終於降臨。
在十二月市的一家小咖啡館裏,我和安婭偎坐在牆角的沙發中,互相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安婭,你怎麽會?”我緊緊地抱著安婭,仿佛隨時有可能失去她一樣:“老師呢,波阿茲到底是怎麽回事?以老師的智慧……。”
“隊長……戰死了。”安婭哀傷的把頭埋入我的懷中:“在波阿茲陷落的時候。”
“不可能的!”我拚命搖頭,想要否認眼前的現實:“隊長,不會!連我都能看出來當時的局勢,而地球軍的月球艦隊……。”
“是真的。”安婭的手輕撫著我的背,似乎想要安慰我:“雖然隊長早有準備,但聯合出人意料的雇傭了眾多的雇傭兵,乘著基地的守軍與月球艦隊作戰時,偷襲了基地的背麵,從那個方向發射了核彈。”
“那也不該……。”我依然在搖頭:“就算是敗了,但以隊長的指揮能力……。”
“隊長……被纏住了。”安婭在輕輕的說道:“我在遠處很明顯地看到,一台藍色的ms纏住了隊長的機體,隊長始終沒有能從中脫身。”
“那最後呢?”藍色的ms,是聯合的新機體嗎?或者,是雇傭兵?我微微蹙眉,如果這樣的話,那麽這台藍色的ms……
“當波阿茲被炸毀後,那台ms才放棄了對隊長的糾纏,但是已經太晚了……。”安婭輕聲說著:“當時隊長有機會撤退的,但是他好幾次一個人衝回地球軍的包圍,去救援被困的其他人……。”
“老師……。”我喃喃的說著,熱淚,已不自覺的從眼中流下。
“最後大約三成的部隊在隊長的掩護下撤出了戰場,而剩下的人……。”安婭在低聲抽泣著:“菲斯特,隊長死了,其他人也都死了……。”
“堅強些,安婭。”我苦笑著,輕輕把少女眼角的淚水拭去:“老師和戰友們已經安息了,活著的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有繼承他們的意誌,把戰爭結束掉……。”
雖然麵容上還在盡可能的保持著平靜,但是我的心底,其實也是苦痛不已,老師與眾多戰友的死去,雖然已經沒有最初知悉此事時那樣的痛徹心肺,但這份傷痛,對於我此刻已然是破碎不堪的心來說,也並不是那麽容易承受的。
但是,在傷痛的安婭麵前,作為未婚夫的我,卻必須保持住表麵的平靜,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兩個人不被心中的悲傷所擊潰,雖然痛苦,但這份責任,我卻無從逃避。
“這是開戰前隊長交給我的,讓我務必等到你回來。”良久,安婭才繼續說道,同時把一封信遞給我:“所以,在回國後,我立即向上級申請了退役,然後就想盡一切辦法來找你,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她,竟然在這裏等了我快一個月嗎?
“謝謝你,安婭。”我輕輕吻了一下少女的額頭。同時雙手微微顫抖著,拆開了老師的信.
菲斯特:
你好,我的學生,快半年沒見了,以你的能力,想來應該已經成為我軍王牌中的一員了吧?
阿拉斯加的事做得非常漂亮,真的很為你自豪,不過聽安婭說了你在審判會上的表現之後,又稍微有些生氣,你這個小傻瓜,動不動就想犧牲自己,真不愧是你父親的兒子,警告你,以後再敢做出此類蠢事,請先公開聲明與我斷絕關係,我丟不起這個人,也不想被帕特裏克看笑話。
好了,時間不多我也就不浪費筆墨了,開始和你說正事:
當你看到信時,如果我已經戰死在了波阿茲,那麽,我軍與聯合的決戰,想必也就已經即將開始了,估計應該是在雅金.杜維吧,不說別的,至少帕特裏克那家夥軍事眼光還算不錯。
想來此時的我軍,乃至於整個plant,應該已經落入了極端軍國主義的統治下,畢竟,在克萊因被重創後,短時間內,國內已經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勢力擁有足以逆轉這一形勢的力量了,至於你自己麽,一沒有力量、二沒有想法,不提也罷。
克魯澤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個人光看他的麵具,就知道他的陰險狡詐,哈哈,不過說真的,不論他是帕特裏克的助手,又或是別有用心,在最終的決戰中,他都肯定會擋在你的前方,而且帶給你以非常大的威脅,所以,無論如何,千萬務必對他留心些。
剛才看了一下手表,聯合的攻擊部隊應該還有兩個小時才會抵達波阿茲,雖然這裏的兵力剛被調到地麵一部分,因而不是很充足,但即使如此,我也會盡力在這裏阻止他們,但是,既然他們敢打過來,那麽,想必反中子幹擾器的資料已經由某種渠道被泄露,而此刻的聯合,也已經擁有了使用核彈的能力,這個問題可絕對不容忽視,如果我死了,那麽關於其來源,請你繼續追查下去。
另外,假使聯合能攻破波阿茲,那麽,帕特裏克恐怕很有可能會動用他封藏在雅金.杜維要塞的最終決戰武器毀滅性伽馬射線炮‘創世紀’,繼而把戰爭帶入毀滅性階段,你也知道,這樣下去的話,就仿如兩條首尾相連的蛇想要互相吞噬對方一般,最終的結果也隻會是雙方的同歸於盡。所以,如果還想和安婭一起活下去,那菲斯特,你就必須在決戰中適時的化身為裁決的利劍,以斬斷兩條正在互相吞噬的巨蛇,把世界再度導入正軌。這可是很偉大的使命哦,身為我的學生,你不許推辭!
好了,最後來誇獎一下你,菲斯特,在我曾見過的眾多機師中,你是最為出色的,堅定的意誌,冷靜的性格,優秀的戰鬥天賦,精密的頭腦……這一切,都賦予了你以強大的力量。真的,單單在作為機師的才能上,帕特裏克、還有聯合的那個阿茲拉艾魯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真的很厲害!哈哈,聽出我的意思了吧?實話告訴你,如果僅僅憑借你身為機師的力量,在最終的決戰中,你絕對是無法對抗兩個已經陷入瘋狂的國家組織的,事實上,無論是所謂的什麽gundam,又或是核彈、創世紀之類,這些看似強大的武器,就其本質而言,都隻不過是一種非常低級的力量,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麵前,這些力量,都隻是一種非常渺小,幾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麽,你要憑借什麽去戰勝他們呢?就讓我來給你上這最後一課:
社會,是由人所組成,武器,也同樣是由人所操控,因而,在決戰中,你可以用來對抗他們的最強大武器,並非是你駕駛的gundam,又或是什麽其它東西,而是民眾與將士們渴求和平的心(在不久前,我曾經在要塞裏做過一次調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已經開始對戰爭產生了厭倦,所以,請你務必相信這一點),雖然在平常很難看出來,但是,在特定的時機、特定的地點,當無數人的意誌匯聚在一起時,這份力量,毫無疑問就是人類社會的最強大存在!這是任何個人,任何組織都無法抗拒的,也隻有它,才有能力衝垮兩台已經完全失控的戰爭機器,從而把和平帶給這個世界。
所以,我想讓你去做什麽,我想讓你操縱的力量是什麽,相信你也應該猜到了吧?
那麽就拜托了,我的學生!
請你,終結這場戰爭,為世界帶來和平!
你的老師
冷睿
“老師……謝謝……您最後的教導。”看完老師的信後,我不禁眼眶微濕:“請您放心,不論怎麽樣,我也會完成您的願望,為了這些……。”
“是政治嗎?”安婭微一思考,隨即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隊長要你使用政治的力量?”
“是。”我黯然點頭道:“我最厭惡的東西,但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
“菲斯特……。”安婭輕輕抓住了我的手:“你……。”
“沒關係。”我同樣把安婭的手握住:“算了,人總是要成長的……何況……。”
“這件事上我幫不了你,菲斯特。”安婭微微垂頭:“隊長說的是對的,隻是,我不得不先說出來,他……似乎不知道你那個要命的壞習慣。”
“是什麽?”我疑惑的看向安婭。
“菲斯特,你……。”突然,安婭狠狠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前:“他忘了,你是一個愛逞英雄的混蛋!”
“為什麽這麽說,安婭?”我一把麵前的少女抱在懷中,趁機封死了她的拳頭攻勢:“我到底做了什麽?”
“你,你……。”安婭臉色陰沉,似乎相當的憤怒:“回了波阿茲後我才知道,審判會上那一次,為了那兩幫混蛋,你居然想自殺!”
“你……你簡直是個傻瓜!”安婭惡狠狠的瞪著我:“他們到底有多寶貴,就值得你這樣做?”
“我,我……。”
“半個月前官方又開始宣傳,你在維多利亞準備用機體自爆來炸那個‘巧手’,你,你……。”安婭氣狠狠的用力掐著我的肩膀:“那個老瘋子混蛋議長是你親戚,你就這麽聽他的命令?”
“我,我……。”
“不用說!”安婭冷冷的截斷了我的話語:“要是我不出現,決戰裏,你肯定就準備先攔掉地球軍的核彈,然後再自爆去炸那見鬼的創世紀了,是不是?”
“是。”一直都沒有發現,素來溫柔的安婭居然還有如此犀利的一麵,麵對著發怒的戀人,我隻能老實的承認一切:“對當時的我來說,既然你們都已經死了,那麽,生無可戀的我,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和平的到來,我認為這是很值得的。”
“混蛋,我不許你死!就是我死了,也不許你死!”安婭怒氣衝衝的看著我:“要不然,就是你死了,我也絕對不見你!”
“……那,如果我先死了呢?”我愕然,隨即苦笑著反問道:“安婭,你會怎麽做?”
“我會不惜一切去替你報仇,然後再自殺!”安婭蠻不講理的哼道:“但是,我就是不允許你這樣做!”
“不講理了哦,安婭。”心中感到一陣溫暖,我溫柔的把安婭抱入懷中:“你知不知道,在卡潘塔利亞時,當時以為你和老師死了,於是我差點急瘋了,整個人也變的像台渾渾噩噩的殺人機器……。”
“我知道。”安婭柔順的伏在我懷中,輕聲說道:“那個瘋子天天到處宣揚你和你好友的光輝戰績,當時我有些感動,但也很心痛,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在事後一定會後悔的,到時候,光是你對自己內心的拷問,就會讓你很痛苦了。”
“是啊。”我苦笑著點頭:“殺到第三天,我就已經快崩潰了,到了最後,與其說是我想完成任務,倒還不如說是一心求死更實際一些,要不是阿斯蘭……。”
“他呢?”安婭問道:“他不會真的……。”
“還好沒事。”我點頭道:“現在,他應該已經和阿斯哈家族的殘軍一道進入了宇宙。”
“那就好。”安婭放心的點頭:“否則……我真擔心你再受一次打擊。”
“幸好阿斯蘭沒有事,要不然,我恐怕真的……。”說著,我又回想起維多利亞戰後在直布羅陀基地中的那三天渾渾噩噩的日子:“恐怕,我再也不能……,不,以我的生命起誓,從此以後,不惜一切,決不會再讓想要保護的人犧牲了!”
“我相信你,菲斯特。”安婭堅定的點頭,眼神中滿是信任:“從此以後,我會與你並肩作戰,直到和平重新降臨!”
“謝謝你,安婭。”我輕擁著少女,同時,在前方的虛空中,仿佛看到了老師微笑著,看向我們兩人的容顏:“也同樣謝謝您,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