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人走後，臨水居便恢複了安靜。
    燕雲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寧婉婉站在門口，她倚在圍欄之上，呆呆的望著不遠處的地上。
    天很黑，隻有微微的月光，她的麵容朦朧，有些不真切。
    寧婉婉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去，四目相對。
    她局促的目光在一瞬間又落在燕雲的腳下。
    “屋裏的藥還沒散……我已經開了窗了。”
    “哦。”
    燕雲應了一聲，難怪她站在外麵。
    她也靠著圍欄，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今天這件事，也算她幸運，剛好就被她遇到了。
    若是她事先沒有準備，怕是也會中招，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就說不準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不想幫你的，我隻是怕……”
    “我沒有生氣，你多想了。”
    燕雲聞言，看向寧婉婉，語氣有些冷，“你為什麽覺得是幫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沒有我，你會怎麽樣？”
    “可是她是我的姐姐，我已經沒說話了，這還不夠嗎？”
    寧婉婉固執的將自己困在原地，走不出也不願意走出，即使她口中所謂的姐姐想要害她。
    “要害你的也配叫親人嗎？”
    燕雲反問她，語氣中甚至帶了些諷意，“你是不是覺得我還要謝謝你沒說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抱歉，你說的話就是讓我覺得是這個意思，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多餘的話不必再說。”
    燕雲打斷了她的話，她之所以幫寧婉婉，隻是因為她是個好人，最多，就是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但她不是救世主，她能幫的會幫，幫不了的她也不會自討苦吃。
    她有她的原則。
    寧婉婉聽著她的話，咬了咬唇，隻覺得心好似一下子就到了寒涼的水裏，迷茫、又不知所措。
    回不了屋，燕雲自然也不會在這幹等著。
    她今天本意是想繼續領悟一下《一劍九嘯》，既然現在沒事了，幹脆繼續練就是了。
    燕雲來到臨水居之後的竹林，微微的風將竹葉吹得颯颯作響，在月光下竹葉相疊交匯，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汪！”
    是春天。
    它還乖乖待在這。
    她一來，它就嗅到了她身上的氣味，立刻搖著尾巴就跑過來了。
    它用健全的前爪扒著燕雲的裙擺，輕輕的撕咬著仿佛要跟她玩，時不時發出高興的“嗚嗚”聲。
    燕雲把它抱起來，摸著它晃來晃去的毛茸茸的腦袋，猝不及防的被它舔了一手的口水。
    感受著手上濕潤的感覺，她默默的將手上的口水重新蹭回了春天的皮毛之上。
    看著它一臉天真，還想繼續跟她玩的模樣，她不禁感歎，有時候做狗也挺好的……
    燕雲強製性的把它放回了布袋，小狗就是小狗，沒一會就睡著了。
    而後，她拿出錄有《一劍九嘯》的玉牒。
    玉牒之上多次提到了大自然、氣機、五行、陰陽等名詞，燕雲在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關聯，或者是需要將這些融貫匯通起來。
    她知道五行，五行為木火土金水，那就順應的是五種基礎靈根屬性。
    那麽陰陽呢？
    天為陽，地為陰，晝為陽，夜為陰……
    而人體內亦也存在著陰陽，正所謂陰陽協調，陽極陰虛，陰極陽虛。
    燕雲想著這就想不下去了，就好像一股噴湧的水柱猛的被蓋上了蓋子一樣。
    而心中也升起一股躁鬱之氣，讓她胸悶得很，叫她難受的想要打人。
    意識到這點的燕雲想通了，難怪書末尾要加一句“不要盲目練習”的話……這要是直接練了，指定得走火入魔。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竹林，伴隨著不知名鳥雀的嘰嘰喳喳。
    今日她又去了一趟戒律堂，陳禮遇讓她過去把給出去過的東西做個登記，看是否與李衝一等人說的相符。
    昨晚戒律堂加班加點給她解決了這件事。
    也不能說是為她吧，主要是這件事實在是惡劣，從中又扯出了宗門霸淩、敲詐等罪。
    就這麽小小一個圈子都能發生這麽多，難以想象在幾萬人之多的長樂宗，背地裏還藏著多少這種事。
    “這些是他們手上全部的資產，我換算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萬下品靈石，剩下的你不用擔心，我們戒律堂自然會給你討回來。”
    給她登記的是一位年輕的師兄，小小年紀便說話老練實在，一臉的正氣。
    “好的，謝謝師兄。”
    燕雲接過他手中的儲物袋，臨走前她問了一句，“師兄，你有想過，這種事不會隻有這一件事嗎？”
    上輩子她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但當時的她沒有勇氣去反擊。
    聽到這句話的甄揚執筆的手一頓，他抬頭看去，小姑娘站在門口，背著光。
    她的眼中帶著認真，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叫人難以忽略其中的尖銳。
    二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謝謝師兄。”
    她人微言輕，自然不奢想他能夠給她什麽回應，再次答謝了他就走了出去。
    少女的背影雖瘦弱，但每一步都很有力，穩健又快，不一會就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甄揚聽進了她的話，他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這次的事徹底讓他看見了所謂的醃臢之事，也讓他意識到，所謂長樂宗的和諧也不過是淺在表麵。
    但一如燕雲想自己一般，他亦是人微言輕，所以對於燕雲的提醒，他隻能盡可能的去做、去幫，能改變一點是一點。
    “宿主，你撿到寶了。”
    剛走出門的燕雲心情還有些沉重，因為這件事，她難免又想起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麽寶？”
    她一邊走，見四下無人便開口問道。
    難不成這儲物袋裏還有別人看不見的寶？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後你就知道了。”
    多財神神秘秘的，整一個說了跟沒說一樣。
    天機不可泄露，宿主也不行！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燕雲無奈，“現在離三十萬還差多少？”
    “十四萬。”
    “十四萬？！”
    不是說大概有二十多萬嗎？怎麽砍了這麽多。
    “你該不會是中飽私囊吧？”
    聽著燕雲懷疑的語氣，多財炸了。
    “你你你！居然說我中飽私囊。”
    它的機械音中都帶著一股著急和怒氣，要不是它沒有實體，燕雲都可以想象到它氣的轉圈圈的模樣。
    “你這是對一個係統最大的侮辱，道歉，快給我道歉！”
    “有空跟我發火，還不如跟我解釋清楚。”
    燕雲才不管它，這家夥一天到晚瞞了她那麽多事，還老是拿會死掉壓她，早就讓她不爽了。
    “哼！他是估算，跟我這個高級係統能一樣嗎？那些法器靈器還不是你之前給出去的，看著才值錢，其實根本賣不了什麽錢。”
    說完還不忘補一句。
    “你還不清楚你那個便宜師父的德性嗎？這麽有錢還這麽摳，氣死我了！”
    燕雲讚同的點了點頭，沒錯，她就喜歡聽別人罵俞逢。
    當然，最後一句是氣誰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