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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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榕樹村的情況傅淵之並不清楚,他目前被宋歡派以重任,一對一輔導,督促阿弟溫書學習,力求能一舉拿下廩生。
    畢竟宋歡還是很惦記那每月六鬥的皇糧。
    她這能輕鬆多少?!
    說起來,她的錢包縮水極快。
    特別是今年,就兩次考試請廩生就花掉了六兩。
    每年的束脩、米油鹽醬、鞋履、儒衫。
    零零散散下來,她就剩下二十四兩又三百九十九文。
    沒錯,就是這個數目。
    她也打獵,可是耐不住花銷大。
    基本存不下錢。
    這還包括了傅淵之每次帶回來的二兩銀子。
    特別說明一下,傅淵之之前給宋歡拿的那三十五兩銀子,宋歡壓箱底了,沒動。
    至於為什麽開銷大,一個是因為旱災後物價上漲的原因,另一個是阿弟念書的花用越來越多,筆墨紙,吃穿住行。
    所以宋歡是巴不得阿弟快點考上廩生,這樣她就能輕鬆許多,也能存得下銀錢。
    阿弟若是能考上廩生,不說前途未來,就當下,能像傅淵之那年往家裏拿回來四十多兩銀子那也很好啊。
    有了傅淵之的一對一輔導,宋歡就不讓阿弟去學塾了,西溪學塾的甲班去不去,全看學子自己的意願。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看書。
    那家裏都有個舉人了,她為何還要舍近求遠。
    她又不傻。
    宋歡幫不上忙,又怕在家裏影響倒計時要院試的阿弟,便天天往城外跑。
    這天,傅學林依然還是在城外的茶肆旁等到了宋歡。
    宋歡看著傅學林的打扮就知道他也中了。
    戴方巾,著長靴。
    之前說到買鞋履,就是因為等級製度,普通百姓隻能穿鞋履,農工商皆是。
    隻有有身份有地位的士人才能著長靴。
    宋歡直接對著傅學林恭喜。
    傅學林先是一愣,隨即誇讚道,“宋姑娘聰慧。”
    宋歡回以,“哪裏哪裏。”
    不是她聰慧,是這個時代階級分化太嚴重。
    宋歡以為傅學林還是如以前一樣跟自己寒暄一下而已,正打算進山,就被傅學林問道,“宋姑娘能否帶我去和傳林見一麵嗎?”
    宋歡麵上疑惑看向他,“你找他什麽事?”
    宋歡不知道在她自己沒察覺的下意識中,多了一絲警惕和戒備。
    傅學林溫和的語氣不變,“宋姑娘不必緊張,我是代族長來問傳林一些事情。”
    宋歡一聽涉及傅氏一族的事就知道沒啥好事。
    有那幾句話怎麽說來著。
    曾經的你對我愛搭不理,現在的我讓你高攀不起。
    風水輪流轉。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
    宋歡很想不搭理,可是沒法子,這是人家一族的事兒,她又不是傅淵之的什麽人,沒資格管。
    宋歡看了他身後的茶肆,直接說,“那你在這兒等著,我讓他過來找你。”
    傅學林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點頭,“麻煩宋姑娘了。”
    原以為她會帶自己去找他。
    宋歡回了一句客氣後就返回城裏去了。
    傅淵之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安排好阿弟之後的作業後就隨宋歡一道出城。
    宋歡目送人進茶肆後就要了杯茶水一把瓜子,然後就去不遠處和賣饅頭的大嬸款味道(聊天)去了。
    她暫時不打算進山了。
    先看看情況,就傅淵之那弱雞,她不放心。
    若是有個什麽,她還能幫一幫。
    傅淵之若是知道宋歡這麽想他,也隻能,“……”
    茶肆
    傅學林和傅淵之坐在對麵。
    傅學林把族長的話帶到,以及族裏的決定和態度。
    傅淵之放下茶杯,“開祠堂?那不是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傅學林料到了傅淵之會這麽想,說道,“我隻是話帶給你,具體你想不想回去隨你。”
    “但族裏還是希望你能把那兩百畝的田賦名額給族人,大家畢竟是一體。”
    傅淵之語帶譏諷,“嗬,一體?那年的事情我可還沒忘記。
    告訴他們,我就是給毫無關係的其他人也不會給他們,而屬於我的東西,他們也別想霸占。”
    傅學林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好,我會帶到。”
    傅學林準備離開時,傅淵之意味深長的問候了一句,“伯母還好嗎?”
    傅學林溫潤不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波動,隨即轉過身看向傅淵之,“你想如何?”
    傅淵之慢條斯理的把僅有的茶水一飲而盡,“問候一下而已,讓她多注意身體。”
    傅學林垂下的食指微動,“你我皆是舉人,你若是能把那些事放下,我答應你三個條件。”
    傅淵之起身走近傅學林,“換做你是我,你會因為區區三個條件就能當做無事發生?”
    傅學林沒說話。
    傅淵之眸底深邃如墨,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眼睛四周滲黑,見傅學林沒再開口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傅學林看向茶肆外,傅淵之慢慢走到宋歡的旁邊,他一改方才的冰冷涼薄,麵上是他許久沒見到的溫情和愉悅,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隨即又一起進了那片竹林。
    傅學林閉眼坐下,又叫了一杯茶水。
    很多事他想不明白。
    小叔在的時候明明兩家很融洽,可小叔一死就什麽都變了。
    母親一夜之間就變了,對自己和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藹,可是對傅淵之就不一樣了。
    從前隻覺得母親對傳林的態度是因為不善表達,可後來他隱約察覺,並不是。
    他其實心裏隱隱有猜測,可是他不敢想。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為何母親還要……
    傅學林打斷自己的想法,這事不能繼續想下去。
    若是這樣,他的家,也完了。
    山林裏。
    宋歡帶著傅淵之去摘了冷飯團,學名黑老虎。
    野生水果之一。
    這個季節正是它成熟的時候,宋歡每次看到有熟了的就會摘回去給阿弟。
    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多幾個。
    反正先緊著家裏那個即將考試的人就是了。
    傅淵之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在爬山和收獲的喜悅中慢慢衝淡。
    腦海裏浮現那天晚上宋歡的話。
    “善良有尺,忍讓有度。
    最薄不過感情,最涼不過人心。
    寒天一點水,點點在心頭。
    不知道具體情況下勸你大度的人,一定要離他遠一點,因為雷劈他的時候會連累到你。”
    她在告訴阿弟,不要做那個要被雷劈的人。
    也告訴自己,要遠離勸自己的人。
    他隻覺得那晚的宋姑娘眼睛在發光,而那道光不知不覺已經穿透進了他的心裏,驅散了霧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