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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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氏
    她想的法子就是讓宋歡對傅淵之失望,而後趁著傅淵之沒回來之前,讓孫氏把宋歡的心理防線衝毀,到時候說服她嫁與人婦,傅淵之回來也為時已晚。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宋歡是個水火不侵的人,傅淵之有婚約的事兒也沒能讓她出現正常人(當下時代的女子)該有的情緒。
    不吃醋,不難過,不誤會。
    而在方家的事情因為傅泰的原因不得不掩蓋,否則方先玉隻能嫁給一個糟老頭子,那不是方老童生樂意見到的。
    還有方先玉的奸情,如何被宋歡提前知曉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這事兒知情的也不過五個人,這種事她怎麽就知道的?
    不對,還有一個人!
    那個賣家!
    難道,宋歡認識那個店家?
    可是不對啊,宋歡怎麽會認識呢?
    還有方先玉與吳廣阜的通奸。
    此事原想當做把柄抓在手中,這就成了傀儡身上的線,隻要方先玉不想聲名盡毀就不得不聽從安排。
    若是傅淵之真就乖乖娶了方先玉,那他就會被方先玉這個傀儡絆住,不說科舉,就是以後積累的產業也會盡數被方先玉挪給傅氏。
    這些事,串聯起來確實是個很大的局。
    一環扣一環。
    可卻一而再再而三,什麽都沒成功。
    好好的計劃,好像一開始從宋歡身就預示著一切都不會如他們計劃中的那樣發展。
    從宋歡入手失敗。
    想以孝壓傅淵之,誰曾想他竟不接招。
    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實,他們這個局的對象若是換成另一個人早就成功了,偏偏傅淵之身邊有一個宋歡。
    她早就跳出了這個時代給女子畫的圈。
    好像再複雜的事兒到了宋歡身上都會迎刃而解。
    宋歡隻能嗬嗬一笑,那多出來的幾十年不是白費的。
    ……
    傅學書怎麽也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有報複到宋歡,還讓自家處境更加糟糕。
    沒錯,報複宋歡。
    她當初被眾人發現就是宋歡做的局。
    後來是她的相公吳廣益親口告訴她事情的始末,她這才知道一切都不是偶然。
    吳廣益迫於宋歡的威懾從而提前去大榕樹村找她,這才有了後來的那些事兒。
    傅學書懷恨在心,後來得知原來這幾年傅淵之一直和宋歡在一起。
    而傅淵之今時不同往日,居然成了舉人,若是讓宋歡成為舉人夫人,她是絕對是不願意看到的。
    傅淵之的成親對象隻要不是宋歡,其他人她都無所謂。
    她參與其中也不僅全是為了報複宋歡,還因為方先玉好拿捏,若是能從中得些好處那自然更好了。
    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她還特地趁著方先玉不在時,在她房間點燃了迷香。
    誰知道,中招的居然不是傅淵之!
    傅學書自覺失敗,吃虧就吃虧在太心急了。
    潘氏讓她在方先玉和傅淵之成親後再攛掇方先玉與吳廣阜的關係。
    可是,人都有私心,更何況情愛這種東西最難把握。
    待她知曉時,這兩人也早已生米煮成熟飯。
    可她也沒想到,這事兒居然成了命門,因為它,傅淵之有理由甩了這門婚事。
    若是方家死纏爛打,傅淵之不顧情誼把這件事捅出來,方先玉不說嫁給傅淵之,命還有沒有都不知道,方老童生更不會放過不成這一切的吳家。
    此時不說登方家的門,就連吳廣阜也被趕了出來,一條腿也被打折了。
    沒什麽收入的吳家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而方家,方先玉被威脅著把打胎的事兒給吐露出來。
    方老童生怒不可遏。
    差點就沒對著這個女兒說出“你就那麽缺男人嗎?”
    好好的一招棋,全被這個沒腦子的女兒給毀了。
    空有容貌卻沒有腦子。
    這不怪小妾為什麽這麽多年沒被扶正。
    難怪傅淵之不同意娶方先玉為平妻,隻要是個男人,得知這樣的事誰還願意要?
    可方先玉畢竟是他閨女,把這些事掩蓋住,好歹還能找一個不錯的人家聯姻,既然不能更進一步,那就努力維持原樣。
    至於之後方先聞的種種輝煌事跡,使得方家不僅不能維持現狀,反而越來越走下坡路。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這個局對於一個愚孝、軟弱的人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可偏偏傅淵之不在其列。
    方家自食惡果,隻能說一句活該。
    庚戌年
    己卯月壬戌日
    宜出行
    萬物複蘇的時節,一輛騾車漸漸駛離大榕樹村。
    梁福財、梁福康以及梁大勇三人肩並肩,目送騾車駛離,梁福財和梁大勇沒有沉浸在不舍當中,地裏還有很多活要做。
    兩人轉身準備回村。
    梁福財見梁福康沒跟上,歎了口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梁福康愣神了很久,直至騾車在逶迤的山路上消失後,他這才追上梁福財的步伐。
    梁福財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弟弟問道,“你想去念書嗎?”
    梁福康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不了,等我以後有了孩子我會讓他去念書的。”
    梁福康眼裏升起了冉冉星光,阿弟的不一樣,他還是感受到了,這種變化讓他很羨慕。
    從前或許是天天和阿弟在一起,他的感觸沒有那麽深刻,但是時隔幾年後再次接觸阿弟就覺得,念書真的很不一樣。
    阿弟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盡管他很努力想要恢複到沒離開之前的樣子,但是他和其他小夥伴都能夠感覺得到其中的不一樣。
    梁福才哈哈一笑,“好,有誌氣!那我們為下一代能夠進學而要更加努力了。”
    梁福康笑了,他會的。
    梁福康直觀感受念書與不念書的差別就是
    在看到日出霞光的時候,能夠吟出,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而不是,哇,今早的太陽真好。
    在看到春雨降臨時,能夠脫口而出,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而不隻是驚呼,哎喲,今兒雨真大。
    阿弟把小夥伴們送的禮物都放在一個小盒子裏收好。
    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卻承載著滿滿的回憶。
    什麽草編織的螞蚱、自己製作的彈弓、還有竹篾編製的裝蛐蛐的籠子等等。
    雖然不值什麽錢,但阿弟卻很珍惜。
    待宋歡一行人到陽江府時,已經進入了三月。
    正好是府學放田假。
    宋歡幾人在逛街的時候遇上了於栄。
    此時的於栄比在鹿縣時候狀態好了很多,原本清瘦的麵頰也多了一些肉。
    假期的他並沒有回鹿縣,而是在書肆裏抄書掙錢。
    當他透過窗欞看到熟悉的人影時,他便跑了下來。
    他在年前時就已經得知宋憶休學的消息。
    他很想問為什麽要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如今他終於可以有機會問出口。
    阿弟對待於栄也沒有了之前的心有忿忿,語氣很平淡的把自己要遊學的事情告訴了他。
    最後還似勸解他道,“讀萬卷書,更須行萬裏路。讀六經而不閱世事,有如買櫝還珠,入寶山而空回。縱使勤苦,也隻是徒然費神傷身,有何益哉!”
    於栄怔在原地。
    許久後,露出一抹苦笑。
    他努力爭取來的機會,在別人眼裏也不過隻是踏出的第一步。
    於栄落寞的走回書肆,強自提起精神,每個人走的路都不一樣,他會努力走好屬於自己的路。
    於栄收拾好心情後,心裏默念道,此去山高水長,隻望珍重,歲月風平。
    希望再次見麵之時,你我能夠心平氣和,放下執著,如老友一般喝一杯濁酒,笑對流年紅塵,品一品半盞清茶,談及貧生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