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這隻羊有點太吵了！
    ……
    “你是有事要找雷加嗎，西芙？”
    馬修有些不自然地問了一句。
    西芙將兩隻手背在身後，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本來是有事要找父親商量，不過既然他不在的話，我能找你商量嗎，馬修？”
    “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馬修重重地咳了幾聲。
    他抽空給憤怒的山羊遞了個無辜的眼色，然後又用目光向澤勒求助。
    誰知這一次，澤勒居然很不仗義地笑說道：
    “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抱歉，先走一步。”
    說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大廳。
    “咩！”
    山羊暴躁地跺著地板。
    西芙瞥了馬修一眼，小臉微紅地道：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
    馬修頓覺頭皮發麻。
    他趕忙道：
    “我也有一件……”
    然而西芙卻打斷了他，她大膽地抓起了馬修的手，眼眸明媚動人：
    “伱不帶我去看看你的辦公室嗎？”
    “父親之前從不讓我來這裏。”
    咩！！！
    轟隆一下。
    山羊直接跳上了辦公桌，一對羊角低低伏下，眼看就要朝著馬修這邊衝來。
    馬修忙把西芙推開：
    “我辦公室裏有很多機密文件，抱歉，西芙，恕我不能帶你參觀，而且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要聽你父親的話。”
    聽到這話，那對羊角才稍稍抬高了些角度。
    西芙被甩開之後顯得有些錯愕，但她沒有把不滿發泄在馬修身上，而是對準了那隻摩拳擦掌的山羊：
    “馬修！”
    “這隻羊有點太吵了！”
    “我討厭他，你能不能把他趕走？”
    山羊聞言頓時就愣在了那裏。
    隔著好幾米。
    馬修都能感受到對方那冷若冰窟的情緒。
    “我的小公主，杜鬆女士還在滿世界地找你呢！可別在這兒晃蕩了，這裏是男人們待的地方。”
    關鍵時刻。
    韋斯利夫人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鑽了出來。
    她不容分說地挽住了西芙的胳膊，不顧她那委屈的可以掛酒壺的小嘴，強行把她給帶了出去。
    馬修往走廊外頭瞧了一眼。
    澤勒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聽著，雷加，剛剛都是誤會，我很感激你對我學習變形術做出的犧牲。”
    “以後我會報答你的，但現在，請你不要衝動好嘛？”
    “我相信我們之間，應該是有些並肩作戰的友誼的。”
    馬修緊張地叮囑了幾句。
    在山羊那足以殺人的目光中。
    他硬著頭皮解開了「惡意變形術」。
    蹭的一下。
    雷加恢複了原型。
    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撲向馬修，而是朝著辦公室後麵的房間裏鑽了進去。
    “馬修，我這兒有點問題，你過來幫幫我好嗎？”
    房間裏傳來雷加沉穩的聲音。
    聽上去情緒還挺穩定。
    馬修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他試探著走到了那間房的門口，結果下一秒就被嚇得亡魂大冒——
    但見身穿睡衣的雷加猛地從牆上抽出那把大寶劍，麵無表情地朝著馬修衝了過來：
    “你過來讓我砍一下！”
    “就一下，我保證不會用到第二劍！”
    ……
    兩天後。
    馬修在177的陪同下，來到了坩堝屋的第14層，這裏再加上往上的15、16總共三層都是七聖聯盟特設的辦事處。
    聯盟的辦事效率出乎預料的高。
    馬修昨天就收到了「死亡焦土」儀式的申請許可，而他的入職申請則在更早一天就獲得了批準。
    今天他是過來注冊的。
    “前麵就是新人注冊的櫃台了，一般而言，聯盟成員一生之中隻有兩次會用的到這個地方——一次是加入時的注冊，另一次就是死亡後的注銷。”
    177熱情地介紹說：
    “當然，如果你打算叛出聯盟，之後又洗白加入的話，倒是有機會多來幾次。”
    馬修笑了一下。
    “緊張嗎？”
    177關心地問。
    馬修輕輕頷首：
    “一點點。”
    177豪氣萬丈地說道：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緊張，畢竟我可是聯盟b1的大佬，我在這裏，沒有多少人敢為難你。”
    “走吧，讓我們去會會那個屁眼比眼睛更亮些的侏儒。”
    說話間。
    他領著馬修來到了注冊櫃台前，此時台前空無一人，隻有一個打扮得西裝革履、戴著加厚眼鏡片的機械侏儒正在獨自忙碌。
    馬修瞅了一眼，櫃台後麵的桌板上撒了一地的螺絲、鐵皮，還有會發光發電的魔法水晶。
    “喂！老頭！辦事了！”
    177一拳砸在了櫃台上。
    馬修驚歎地看到，那櫃台居然隻是塌下去了一點，而不是整個兒的崩潰！
    “這是什麽高強度材料？”
    馬修不禁產生了好奇。
    櫃台後的機械侏儒抬了抬眼鏡片，發出一聲冷笑：
    “原來是你這條沒禮貌的公狗！”
    177勃然大怒：
    “你說誰沒禮貌？”
    侏儒斯文地說：
    “我罵你是公狗。”
    177怒不可遏地一拳砸了過去，然而侏儒根本不閃不避，他隻是推了推眼鏡：
    “我剛好打算換個新身體，謝謝你給我報銷。”
    拳頭瞬間止住了。
    但177的拳風仍把機械侏儒的衣服吹得淩亂無比，就連領結都掛到了後頭。
    “新人注冊！”
    177不爽地說：
    “這是你的本職工作，如果你連這個都幹不好的話，聯盟就沒必要在坩堝屋設立特別辦事處了。”
    機械侏儒優雅地打著領結：
    “你無權對我指手畫腳，你隻是坩堝屋的酋長，而我是聯盟的代表，這裏不是你能逞威風的地方。”
    177糾正道：
    “是皇帝！”
    “而且就算論聯盟職銜，我也比你高一級，我是b1！”
    機械侏儒慢條斯理地說：
    “曾經你是比我高一級，但最近聯盟給我調了職銜，我現在也是b1了。”
    177頓時就氣住了。
    “所以，如果你想求我辦事的話，就好聲好氣地說點我愛聽的話，而不是上來給我擺大爺的架子。”
    機械侏儒動作緩慢地調整著衣服的細節，明明發出的是機械電子音，卻充滿了陰陽怪氣的味道：
    “不然，我可不保證一會會不會突然頭疼腦熱，去廁所待上個幾小時。”
    “到時候受連累的，隻有這位可憐的新人了。”
    177大聲道：
    “腐敗！你這是徹頭徹尾的腐敗！”
    “馬修你看到了嗎？”
    “我要成立「聯盟必須死」組織絕非為了私心，而是確實已經到了不得不這麽做的地步！”
    馬修此時已經看出177和機械侏儒之間早有過節。
    他剛想出聲調解。
    誰知下一秒，機械侏儒一雙手陡然按在了櫃台上，他把腦袋湊的離馬修老近：
    “你叫馬修？”
    馬修略感不適地後撤一步：
    “我的確叫馬修。”
    機械侏儒瞬間變臉：
    “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馬修先生！您怎麽不早說，瞧瞧，我這條沒眼力見的臭狗，差點耽誤了您的時間。”
    “請隨我來，我們為您準備了特別通道，注冊所需的全部程序都是一步到位。”
    “我叫大衛，您可以盡情使喚我，不必拘謹，把這裏當成你的家就好了，您肉眼能看到的機械侏儒都是您的仆人。”
    大衛熱情地領著馬修往櫃台裏麵走。
    177想跟進去，卻被大衛無情攔住：
    “抱歉，特殊通道不允許非工作人員，或b2以下的聯盟成員進入。”
    177瞪眼道：
    “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規矩。”
    大衛推了推眼鏡：
    “我剛加的。”
    177眼珠一轉，突然指著馬修道：
    “他也不是工作人員，為什麽可以進？”
    大衛彬彬有禮地向馬修鞠了一躬：
    “因為他是a1。”
    “聯盟曆史上為數不多的入職即a1。”
    聽到這話。
    177徹底愣在了那裏。
    ……
    “很抱歉讓您見笑了，我和177先生有一段不愉快的過去，所以我倆碰麵的時候難免磕磕碰碰。”
    一路上，大衛很有禮貌地道歉道。
    馬修擺了擺手：
    “無妨，我就是很好奇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大衛平靜地說：
    “他把我的妻子給拆了。”
    “啊？”
    馬修滿頭問號。
    “177是個極度缺愛的家夥，恐怕是因為我之前經常在他麵前秀恩愛，所以被他記恨在心。後來有一天，我妻子在替我辦事的時候偶然離開了聯盟辦事處的地盤，之後遲遲沒有回來，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堆零件了。
    這一切就發生在坩堝屋的範圍之內。
    當時我痛不欲生。
    可177卻一口咬定這件事情不是他幹的，他也不知道我妻子是誰害死的。
    我完全沒辦法相信他的說辭。
    你要知道，他是塔靈啊！
    坩堝屋除了聯盟這三層之外就是塔靈的天下，沒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事後的托辭敷衍的就好像是案發現場的魔法水晶突然失效了一樣。
    雖然最後聯盟又把我妻子給拚了回來，但我總覺得她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這個原因，半年之後。
    我和我的妻子也分開了。
    177先生對此自然是幸災樂禍。
    我從此孤身一人倒是如了他的願，隻是再想讓我給他好臉色看，卻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聽完大衛的敘述，盡管不能分辨真假，馬修還是禮貌地說了一句：
    “抱歉，我不該問這麽多的。”
    大衛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a1問什麽都可以，為您這樣的大人物服務，就是我們機械侏儒被創造出來的使命，回答您的問題能令我們感到愉悅，所以，請千萬不要太拘謹。”
    說著，大衛領著馬修走過一扇畫滿星星的月門。
    輕微的時空扭曲感傳來。
    眼前畫麵一晃。
    他們來到了一個人山人海的小廣場上。
    頭頂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知名法師肖像。
    腳下是熊熊燃燒的煉獄之火，還有一隻隻魔鬼仿佛要從火中伸出雙手，將地板上的人拽進去。
    “據說這種設計有助於提高辦事效率。”
    大衛指著腳下的煉獄場景介紹了一句，然後他問馬修：
    “你有帶魔法照片嗎？”
    馬修搖了搖頭。
    他長期在滾石鎮定居，極少接觸到法師社會，魔法照片更是隻在聯盟周刊上看到過，那是一種類似全息投影的黑白照片，屬於法術工業的高級應用。
    “那得先去拍張照。”
    大衛走在前頭，帶著馬修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大廳裏還有幾個看上去級別低一點的機械侏儒，它們原本正忙著和其他法師交談，可看到大衛經過時，它們紛紛停下手裏的工作，向大衛行禮問好。
    馬修跟在他後頭，倒也走得順暢。
    “今天怎麽這麽多人？”
    大衛找到人群中一名矮胖侏儒問道。
    對方回答道：
    “今天剛好是南方法師學院的高年級學員預注冊的日子，他們都是即將畢業的學徒。”
    “原來如此，我給忘了。”
    大衛一拍腦門。
    他帶著馬修繼續前進，前麵出現了一個房間，房間門口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馬修好奇地張望著，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法師，哪怕隻是法師學徒，數量也極為驚人。
    這些法師學徒年紀有大有小，最小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大的估計有三十歲了，此刻卻排在同一列隊伍裏，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
    “讓一讓，孩子們！”
    大衛一口氣走到了房間門口。
    在法師學徒們不悅的目光中，他平靜地對房裏的工作人員說道：
    “先給我的人拍。”
    “他是a1。”
    一聽到第二句。
    所有不滿、惱火、仇恨的目光都轉變成了驚歎、羨慕與巴結。
    有個膽大的金發女孩從隊伍裏衝了出來，她跑到馬修麵前問：
    “你好，我叫萊斯莉，能一起吃個晚飯嗎？”
    “我覺得我有很多問題想和你交流。”
    說著，她雙臂支開，挽了挽自己的頭發，伴隨著這個動作，她那誇張的胸部曲線在法師袍上撐出了淺淺的痕跡。
    “抱歉。”
    馬修說著就要繞開她。
    女孩不依不撓地又跟了一步：
    “你是覺得我一個人不夠有吸引力嗎？我可以叫上我的閨蜜一起陪你，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你是a1，你有很多多餘的項目資源，你隻要給我一個最小課題資源就好了，我的魔法理論也很紮實，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著，她硬是把一張紙條塞到了馬修的手裏。
    緊接著，頓時有好幾個男孩女孩湧了過來。
    馬修趕忙在大衛的掩護下衝進了房間。
    躲避的時候。
    他的餘光還瞅到那個叫做萊斯莉的金發女孩在替自己擋其他人。
    法師學徒們見狀頓時罵罵咧咧：
    “你在做什麽？萊斯莉？”
    “自己和a1搭上線了，就攔著我們，你他媽的簡直是個婊子！”
    萊斯莉毫不畏懼地反擊說：
    “我就是個婊子怎麽樣？”
    “總比你們這些猶猶豫豫的廢物強一萬倍！”
    有個紅發女孩兒指著鼻子對萊斯莉罵道：
    “靠出賣身體換取魔法資源算什麽本事？”
    “賤女人！”
    說著她脫下高跟鞋拿在手裏，就要去打萊斯莉。
    眼看群情激奮，萊斯莉不慌不忙地說道：
    “你們剛剛也聽到了，我和a1大佬說的是——我還有一個閨蜜。”
    “如果a1聯係我了，現在的問題是，你們誰願意做我的閨蜜？”
    刹那間，那個紅發女孩把高跟鞋丟在了地上。
    她親切地挽了上去：
    “哦，親愛的萊斯莉，我當然是你最好的閨蜜。”
    萊斯莉冷笑著看著她：
    “靠出賣身體換取魔法資源算什麽本事？”
    女孩麵不紅心不跳地說：
    “隻有出賣身體還換不到資源的人才會這麽說。”
    伴隨著房間大門的緊閉。
    越來越多的女孩湊到了萊斯莉身邊試圖巴結她。
    男性學徒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幕。
    一直到一個體態纖瘦、動作優雅的男孩主動走到了萊斯莉麵前，微笑著問：
    “萊斯莉女士，你應該不介意自己閨蜜生理性別是個男性吧？”
    萊斯莉頓時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下一秒。
    眾男生麵麵相覷。
    接著一擁而上！
    整個大廳亂成了一鍋粥。
    ……
    小房間的地板上刻滿了繁複的魔法咒文。
    馬修在兩位身為工作人員的機械侏儒的指引下，迅速完成了魔法照片的拍攝。
    不多時。
    大衛就帶著他取出了底片和成片。
    “對於a1來說，這裏的拍照服務完全免費，但如果你想找一個合適的相框把照片裱起來的話，嗯，相框是需要自費購買的。”
    他介紹道：
    “而對於其他法師來說，拍照本身就需要支付一筆不低的費用。”
    說話間。
    他又領著馬修從小房間的另一個出口離開。
    之後二人接連穿越幾道月門。
    去往不同的房間裏走了一遍流程。
    僅僅十五分鍾後。
    馬修就領到了他作為七聖聯盟新成員的證明，那是一張帶有魔法照片的法術執照。
    他將執照放在手心端詳，照片上的自己笑的有點僵硬。
    “在發放新成員福利之前，我得先為您講解一下七聖聯盟的規矩。”
    大衛嚴肅地說道：
    “作為a1職銜的成員，您擁有比大多數人都高的權限和地位，可以下這三類事情，仍然是您不能做的。”
    “第一，任何聯盟百科中明確定義的「嚴重傷天害理」的事情，細則方麵就得您自己去查看了，一會發放的新人福利禮包裏會有一本大部頭，那就是我說的聯盟百科，您很快就會看到。”
    “第二，泄露機密，特別是a1權限能查詢到的，也就是符合聯盟9級保密協議的資料內容。對於聯盟來說，機密之所以是機密必定有其原因，泄密是比叛亂更嚴重的罪名。”
    “第三，一年之內鬧出5條以上的人命。”
    馬修聞言眉頭一皺：
    “5條？”
    大衛點頭說：
    “是，5條人命以下，可以被視作是為了法術研究而造成的合理消耗，但超過5條，哪怕貴為a1，您也有麵臨被追責的可能性。”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盡量不要傷及無辜」是聯盟對每一個中高級法師的基本要求，可漸漸的，高層們發現這根本不現實。”
    “哪有法師不殺人的？”
    聽到這裏。
    馬修忽然覺得，七聖聯盟的法師，和天倫宮的諸神有了那麽一點點的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