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修冷靜地打量著那山岩上的黑山羊。
    對方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盡管黑山羊大多有著相似的麵孔與類似的體型。
    但馬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家夥的真實來曆——
    “牧人者康索尼婭？！”
    他低聲著道出了黑山羊的真名。
    這廝本是摩根煉獄“無間之嶼”的領主，因為毀滅了瑪格麗特的煉獄之行而被蘇瑞爾強行殺死。
    事後。
    就連摩根本人也受到了牽連。
    按理說康索尼婭應該是死透了才對。
    可她現在卻好端端地站在馬修麵前，氣息甚至變得比先前更加邪異了！
    一種不安的感覺自馬修心中湧現。
    不過僅僅是幾秒鍾後。
    馬修就壓製住了那種不安——
    他知道這並非是來自於自身的情緒，而是魔鬼們蠱惑人心的小把戲。
    “我認得你……”
    黑山羊康索尼婭將半邊臉轉向馬修：
    “你是當初追隨在蘇瑞爾身邊的那個小法師。”
    “當時我就對你印象很深刻。”
    “你身上有著令人興奮的濃鬱氣息，讓人一靠近就容易發狂，想要徹底地毀滅你……”
    “你的肉質想必十分鮮美……”
    說話間。
    岩石上突然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黑山羊的口水源源不斷地落下，極為誇張地流成了一條小溪流！
    一種空前絕後的恐懼感籠罩在了這片洞窟之上。
    那一刻。
    馬修注意到牛頭人康達和梅琳達的表情都變得很不自然。
    他們的身體出現了或多或少的發抖狀況。
    這是受到了“恐懼光環”的影響！
    康達也就算了。
    梅琳達居然抵抗得這麽吃力，讓馬修多少有些意外。
    當下。
    他想也不想的厲喝道：
    “區區一個贗品，也敢自稱煉獄領主？”
    “雖然我不知道伱是怎麽複活的，但現在的你，身上的邪惡根性太弱了，最多隻是一個中級魔鬼。”
    “這麽貪吃，就不怕磕到牙？”
    話音未落。
    死神之觸陡然從岩石壁上鑽了出來。
    接二連三的觸手將黑山羊緊緊包裹著，接著相互用力一絞，那黑山羊就仿佛縮水的海綿一般被擠壓得不成形狀。
    很快。
    岩石上出現了大量的血水和膿水。
    死神之觸往回一帶。
    隻帶回來一張厚實的山羊皮！
    “觸怒了未來的九獄之主，你們所能做的唯有祈禱。”
    “別誤會，祈禱並不能令你們找到活路。”
    “但可以選一種不那麽痛苦的死法。”
    “嗬嗬嗬……”
    康索尼婭充滿嘲弄的聲音在洞窟之下久久回蕩。
    梅琳達和康達二人臉上都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一絲恐懼之色。
    唯有馬修無動於衷。
    在他看來。
    複活後的黑山羊康索尼婭早已沒有了牧人者時期的傳奇實力，多半隻是哪個大魔鬼招募來用來唬人的邊角料罷了。
    不過在深度探索了名人領域以及了解到聲望的作用後。
    馬修也能理解他們的行為。
    丟狠話又沒什麽成本，多丟點，萬一能有點作用呢？
    而且很多強者的聲望與部分力量也都是靠放狠話放出來的。
    馬修如果更會放狠話的話。
    他的聲望肯定比現在的還要高。
    相應的。
    與聲望有關的能力也會得到進一步的強化。
    “不是說滲透進來的女魔鬼來自於巴托煉獄嗎？”
    “據我所知，剛剛那頭黑山羊可是來自於摩根煉獄！”
    見康索尼婭已經離去。
    馬修忍不住問了一句身邊的牛頭人。
    康達老老實實地回答說：
    “我不知道。”
    “與此行有關的情報都是古達大師轉告給我的。”
    馬修眉頭一皺。
    如果古達大師的情報沒問題的話，難道是饑餓之魔鬼趁自己鬧事的時候，搶先一步進入了地心夢境？
    可自己有土著帶路。
    阿琳.摩根又是憑什麽這麽快呢？
    馬修沒有多想。
    三人對周遭環境進行了一番探索之後，找到了兩條通往洞窟深處的岔路。
    馬修隨便選了一條前進。
    這條路走了大約七八分鍾。
    前方出現了一片較為開闊的石林。
    石林本身沒什麽特色。
    但令人感到驚訝或恐懼的是石林底下流淌過的大量血水。
    那些血水仿佛是真實的血液一般，遵循著一定的規律，穿梭在石林內外。
    馬修彎腰細看。
    發現石林的地麵上被雕刻出了一道道細細的紋路。
    血水順著這些紋路自動流淌，就好像血液在身體裏流淌一樣。
    馬修靜靜地觀察著血水的流向。
    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像是儀式場，但沒有感知到任何儀式場存在的痕跡。”
    “除了令人不適以外也沒有其他效果。”
    “而邪惡的氣息又十分濃鬱……”
    思索間。
    他猛地一抬頭，忽然就在深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個個鼓鼓囊囊的影子！
    那些影子是一個個被某種藤條捆綁地結結實實的血囊。
    血囊被固定在石林上空的石壁之上。
    與地下的血流形成了呼應之勢。
    “這是煉獄血河的召喚儀式。”
    梅琳達麵色凝重地說：
    “這個儀式場本身沒有任何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呼喚吸引煉獄位麵的靠近與煉獄生物的闖入。”
    “她們在這裏布置這種儀式場，就是為了進一步加快同化地心夢境的速度！”
    煉獄血河。
    那是和深淵母體一個級別的可怕存在。
    它是邪惡根性的代表，是多元宇宙最邪惡的存在，幾乎沒有之一！
    馬修此時也感受到了地心夢境正在遭遇血河的腐蝕。
    他想也不想地就拔出了殺戮之劍！
    這玩意兒拆儀式場一拆一個準！
    誰知梅琳達卻趕忙阻止道：
    “不能貿然拆除儀式場！”
    “血河已經被召喚，這裏的坐標已經成為了煉獄擴張的一部分，如果強行拆除儀式場，反而會激發血河的凶性，會有傳奇級別的魔鬼降臨此地……”
    “解決這種儀式場唯一的辦法就是耐心地拆掉上麵的血囊，一個個拆，不能著急……”
    當下。
    她詳細講解了一番該如何拆除天花板上的血囊。
    梅琳達是出身埃斯卡納的煉獄人族，本身其實也有一定的魔鬼血脈，自然對煉獄的東西一清二楚。
    馬修聽完之後仍然忍不住皺眉：
    “按照你說的辦法就太麻煩了。”
    “這得拆到什麽時候去？”
    梅琳達苦笑一聲，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康達堅定地說：
    “讓我來拆吧。”
    “我知道你們趕時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所以讓我留下來慢慢拆是最好的選擇。”
    說著。
    他抬起頭望著馬修：
    “我已經將二位帶到了地心夢境之中，任務也算完成了。”
    “繼續跟著你們，以我的實力可能也隻是累贅，不如留下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馬修想了想：
    “可這裏不怎麽安全。”
    康達笑了笑：
    “隻要別遇到太厲害的對手，我還是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的。”
    “再者說，我留下來拆除血囊，也是為了給自己一點思考的時間，我現在的腦子太混亂了，我得想個辦法靜下心來……”
    “如果你們找到了古達老師的線索，請務必要告訴我。”
    “老師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拯救了我的人生，指引了我的前路，天心之地遇襲以後，我真的很擔心他……”
    見到他意誌堅定。
    馬修倒也不多勉強了。
    他隻是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你是怎麽成為古達大師的弟子的？”
    康達沉默了幾秒鍾，認真地訴說道：
    “帝國後裔的軍隊摧毀了一個位於星界深處的牛頭人聚集地。”
    “我的父母親人都被軍隊的士兵給殺死了。”
    “我本人則由於年幼躲過一劫，被帶回斯圖盧克工業，據說公司高層是打算將我們這批人洗腦，然後訓練成一支特殊的軍隊的。”
    “不過我的運氣不錯，這件事剛好被古達老師得知了，在他的竭力反對之下，洗腦計劃被迫擱置，我也很幸運地在那件事之後來到了天心之地，成為了一名頑古者。”
    馬修微微一怔：
    “你的父母都是被斯圖盧克工業的人殺死的，難道你就對他們沒有任何恨意嗎？”
    康達真誠地說：
    “曾經是有的。”
    “小時候的我更是每時每刻都記著要複仇。”
    “但經過古達老師積年累月的教導，我漸漸明白了仇恨不能解決問題的道理。”
    “我最終能夠走上頑古者這條道路，也是通過放棄仇恨而得來的。”
    “現在的我對斯圖盧克工業並無恨意，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他們，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我學會了感激現有的一切，然後用我的愛與力量去影響其他人……”
    年輕的牛頭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誠懇的東西。
    但馬修卻越聽越覺得怪異！
    不過他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而是在將一些可能派得上用場的卷軸塞給康達後，便與梅琳達繼續深入洞窟了。
    走出去五六分鍾。
    馬修忽然開口道：
    “你沒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嗎？”
    梅琳達也是心思玲瓏：
    “你的說康達？”
    馬修點了點頭：
    “他剛剛出現的時候，自稱是「古達大師最近新收的弟子」。”
    “但隨後他講述天心之地的修行風俗時，又像是在那裏居住了很多年。”
    “在剛剛，他講述自己童年故事的時候，說古達大師對他的教導是「積年累月」的……”
    “這前後一定有矛盾的地方吧？”
    梅琳達思索道：
    “可能他年幼的時候隻是加入了天心之地，成為了一名頑古者，但沒有立刻成為古達大師的弟子，隻是最近才由於優秀的表現得到了古達的認可？”
    馬修搖了搖頭：
    “太牽強了。”
    “他剛剛還提到，自己差點被洗腦的經曆……”
    梅琳達悚然一驚：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被洗腦了？”
    “因此才會出現一定的邏輯與記憶方麵的衝突？”
    馬修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
    那麽在地心夢境中展現出一副守護者麵貌的“古達大師”，其成色究竟如何也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古達為什麽會派一個可能會出現紕漏的人來為我們指路？”
    梅琳達不解道。
    馬修看了一眼正在閃爍的「牛頭人領域」。
    他沒有解釋太多。
    但他隱隱猜猜，在正常情況下，康達或許沒那麽容易暴露邏輯與記憶不符的事實。
    “他可能被我的領域影響到了……”
    馬修心中歎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
    他當然希望拯救一名疑似被洗腦的牛頭人青年。
    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隻能在原地留了一個備用的法術坐標，然後繼續向前。
    這地下洞窟極為複雜。
    除卻一開始隻有一兩條道路之外，後麵的道路幾乎都有若幹分支。
    馬修的預言法術不行。
    隻能依靠梅琳達指路。
    然而秘法師的法術在這地心夢境之中也受到了很大的限製。
    他們隻能憑借魔鬼們留下的邪惡氣息來判斷模糊的方向。
    這是一條漫長又難熬的追蹤之路。
    一路上。
    二人幾乎都沒怎麽說話。
    梅琳達顯得心事重重。
    馬修這邊卻是因為一則意外的消息顯得也沒那麽集中了。
    ……
    「提示：你的“傳奇法術死靈星爆”成功地命中了海馬部隊的N9分基地，其法術威能及後續影響累計殺死的太空死靈數量超過了300人！
    你獲得了新稱號“馭星者”！
    你的殺戮之道得到進一步的蛻變，並獲得了新的分支方向“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當你在踐行殺戮之道時，每完成對新的某一種群的小規模擊殺（超過300名），你都有可能獲得額外的收益！
    殺戮之道（一視同仁）：你獲得了來自自然領域的傳奇能力“死生無常”！
    死生無常：你可以對任意瀕死生命使用此能力。
    能力生效之後。
    該目標有65%的概率恢複全盛狀態，並解除一切負麵狀態。
    也有35%的概率直接死亡！
    每日可用3次。
    備注：本能力也可對自己使用……」
    ……
    死生無常。
    居然還有這種逆天的能力？
    馬修的內心充滿了驚訝。
    他沒料到死靈星爆居然真的幹掉了這麽多的太空死靈。
    也沒料到全新展開的殺戮之道這麽瘋狂。
    更沒料到自然領域還有如此癲狂的能力。
    不過轉念一想。
    這玩意兒要是在死馬當活馬醫的情況下用，性價比其實也是拉滿的。
    左右不過一死。
    萬一成功了呢？
    就在馬修驚訝於全新獲得的傳奇能力之時。
    一旁的梅琳達忽然幽幽地問：
    “馬修。”
    “你老實告訴我。”
    “西芙真的還在滾石王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