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這就不可能對。
    袁偉氣得臉紅脖子粗，“隻有無能的男人才喜歡打女人。”
    “妹妹，我跟你們說，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的生活環境是什麽的，但你們得記住一點，女同誌來到這個世上不是來挨打的。”
    這家夥估計思想品德課成績很好，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從秦宣太厚羋月、帝太後趙姬、八寡婦清一直講到武皇……再講到朱程理學對女性的禁錮、壓迫以及貶低女性地位，讓女性成為男人的附屬物……最後又講到近代史的女權運動。
    引經據典，滔滔不絕。
    簡月嵐，“……”
    好家夥，這沒她什麽事了啊。
    看了眼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驚呼一聲的阿苗她們，簡月嵐戳戳老爺子，在他老人家看過來時輕聲道，“我今兒才知道，袁哥曆史學的這麽好。”
    沒有豐厚的曆史知識做儲備，不可能對這些曆史人物的生平如此了解。
    老爺子木了張臉，輕聲吐槽，“跟你一樣，都不爭氣不愛讀書。”
    袁偉這腦袋瓜子適合搞學問做個學術派清流，袁家的腦子也全都長在他身上了。
    珠珠那孩子卻是個學渣，學什麽都不行。
    教過的題，上一秒說會做了，下一秒立刻忘得一幹二淨。
    同類型的題，你換個數字她就得從頭再來。
    曾經他對袁偉這個混小子寄予厚望，結果這家夥自打上班後，就對讀書沒了興趣，一天到晚隻想著搞事業搞錢。
    等著看吧，過不了多久這家夥就會從紅星製衣廠出來單幹。
    “你們倆都會氣人。”
    越想火氣越大的老爺子狠狠瞪了簡月嵐一眼。
    她就很無奈，你罵袁哥就罵袁哥，為啥又要扯上我啊。
    真就是若看一個人不順眼，那人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她現在在老爺子這裏，差不多就是這個狀態。
    簡直造孽。
    “爺爺，我隻不過是沒上學，這不意味著我不看書，我天天有看報。”
    這是說看報紙等於看書。
    老爺子頓時被她氣得恨不得摔筷子走人，然而家裏有好幾個淳樸善良的小姑娘。
    他要真這樣幹了，容易嚇到人。
    所以，他拿公筷夾了一塊排骨到她碗裏，沒好氣道，“吃你的飯。”
    可別說話了，再說他想打人。
    簡月嵐在心裏嘖了聲，老爺子玩不起，又喜歡紮她，又不許她頂嘴，這性子啊，簡直讓她無話可說。
    夾了排骨塞進嘴裏，她一邊吃一邊聽袁偉給阿苗她們講課。
    時不時補充幾句，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兩個多小時後，小兜兜撐不住了，眼皮子打架的窩在簡月嵐懷裏呢喃，“媽媽，困。”
    “你快帶孩子去洗澡睡覺。”
    老太太一聽急了，催促道。
    簡月嵐嗯了聲，抱著兜兜站起身，看了眼一副好似受到巨大衝擊、神情有些渙散的阿苗她們，跟滔滔不絕還要繼續的袁偉道，“袁哥，差不多了，先讓她們去休息，你一下子講這麽多東西，她們也需要時間去消化。”
    “對。”
    聽見她這話，袁偉還沒來得及反駁，腦子瓜子被武皇她們的事跡衝擊的腦袋瓜子都快糊了的阿苗她們長舒一口氣，忙不迭道，“不能講了，再講我們也聽不懂、記不住。”
    這話把袁偉成功的噎住了，他感覺胸腔堵了口氣，出不來也下不去，別提憋的多難受。
    “我講了這麽多，你們就一點東西都沒聽出來？”他不死心追問。
    阿苗她們碰了個眼神，訕笑道，“有聽出點東西。”
    “來說說。”
    他背往椅子上一靠，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有教導主任那味了。
    簡月嵐來了興趣，抱著兜兜不急著走，而是想聽聽阿苗她們的想法。
    看看她們能不能掙脫禁錮她們思想的泥潭，從而讓思想得到解放，走出一條有別於她們族裏女孩的路。
    “我不大會講話，但我聽出了一點，女孩子不是天生命賤，不比男的差，女孩也可以做自己。”
    “可是、可是……”
    阿花眼睛刷的一下紅了，“可是我們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想改變太難了。”
    她這話一出，阿苗她們頓時有種物傷其類的悲傷感。
    眼睛一個個紅了。
    袁偉慌了，想安撫卻不知從何說起，急的抓耳撓腮拚命朝簡月嵐使眼色。
    你趕緊勸一下，我是真沒想把人弄哭。
    簡月嵐歎氣，將兜兜往老太太懷裏一遞，示意她老人家帶著孩子回屋後，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問道，“是不是很委屈？”
    “如果沒出海島，你們不會覺得你們的生活環境有問題，因為你們一族的女人，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你們出來了，看見了外麵的世界，發現不是所有女子都跟你們一樣，在家被長輩兄弟們打，嫁人了還得被本應該是你們依靠的男人打。”
    “你們開始變得惶恐，覺得命運不公，覺得要重複你們母親姐妹的命運，為此感到害怕、不安。”
    誰也沒想到，她會將話攤開了講。
    瞬間，屋內嗚咽聲一片。
    袁偉絕望捂臉，也不知道是誰說給姑娘們一些時間去消化、去思考。
    結果這家夥可好，上來就拿著刀往人心窩裏捅，這特麽誰繃得住啊。
    老爺子倒是不為所動，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簡月嵐不理阿苗她們的哭聲，繼續道，“其實你們沒必要害怕，沒必要惶恐，你們和你們母親阿姐她們最大的區別，是她們已經屈服在命運之下，屈服在極盡壓迫女子的重男輕女環境下。”
    “可你們有改變命運的機會，不但你們有，隻要你們努力，你們還能幫家裏族裏的阿妹改變命運。”
    “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你們不該哭，而是該笑。”
    哭聲停了下來，阿苗她們抬起紅紅的眼睛看向她，簡月嵐看見了她們眼裏閃爍著名為希望的光芒。
    她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個笑容，“姑娘們，我無法直接改變你們的命運，但我可以為你們提供改變命運的機會。”
    阿花迫不及待問，“阿姐，你說的是什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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