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厲以寒的話，沈依妍的眼神肉眼可見地變得飄忽不定，聲音都開始慢慢打戰，“應該不需要吧。”
    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厲以寒單單是聽著就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不需要？距離上一次檢查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的語氣帶著些許的不耐煩，眼神提醒著沈依妍，再說他已經耐心告罄，像是馬上就要強行拖著她去檢查。
    這對她來說像噩夢。
    “真的不用了，以寒，我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你就聽我的吧，反正檢查了也還沒好，剛好我的藥還沒吃完，等把藥吃完了再一並複查，怎麽樣？”
    沈依妍的語氣裏格外激動，且從上到下無一不在拒絕。
    厲以寒默默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他雖然尊重沈依妍的意願，卻也清楚她的身體耽誤不得。
    “那好。”
    他表麵上沒再強求，內裏他已經決定的事兒卻沒法更改。
    他聲音淡淡的，並未立刻著手，隻是讓沈依妍繼續住在醫院，再找人安排檢查。
    他把電話打給了特助，安排了全國最優秀的醫生，來為沈依妍檢查。
    等到次日，在一切安排就緒後，他才又見到沈依妍。
    “把沈小姐帶過去看看吧。”
    他的眼裏帶著溫柔的同時，又有淩厲的堅決。
    沈依妍忽然睜開了眼，想到昨天厲以寒明明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話，可現在他一轉眼，卻又翻臉不認人。
    “以寒，你要帶我去哪兒？”
    她坐起來後怔愣地看著厲以寒，喃喃自語。
    “我為你已經安排好了人，去檢查看看吧，也許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他的目光淡淡，卻並不顯得強製，對沈依妍的態度已經很好。
    她雙手抓緊了被子，因為太過用力，指尖都泛白。
    “我可以不去嗎？”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話裏更是打顫，直接往下掉，抗拒的心是再明顯不過。
    厲以寒沒有接話，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他都已經約好了大夫，顯然是不行。
    “以寒，我真的不想去看大夫，你要相信我，我知道我現在身體情況很差，可是看了大夫也不一定好，我不去。”
    她說完後，把頭埋在了被子裏，更是不和外人溝通。
    厲以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安撫道，“但你總要看看大夫，才能知道自己現在好了沒有。”
    “我都有藥，等我把藥吃完，總之我現在不去！”
    沈依妍探出半個腦袋，和厲以寒說道。
    她以前對他的任何話都逆來順受，即便是有自己不滿意的地方，也會為了臉麵和家族委屈自己，一向是按照他的意願，努力當一個“賢妻良母”。
    可現在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必然會戳破她以前的所有形象，這就好比泡沫，雖然容易一戳就破，可隻要她往大海裏撒洗衣粉，就還是會有層層疊疊的人造浪花。
    撒一個謊，就要用千萬個謊言去圓。道理沈依妍比誰都懂，但她仍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隻要圓得好，厲以寒就不會拋棄她。
    這麽想了想，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依妍，大夫已經約好了，很難約，如果你不去，那就不要占用他的時間，他還有其他的病人要看。”
    厲以寒以前在生意場上的鐵血手腕，在女人麵前怎麽都不管用，尤其是碰到現在情況不好的沈依妍，他可以說得上是束手無策。
    “那就不去啊！是誰規定的一定要去，以寒，你不是說不檢查了嗎？昨天你明明已經答應我了，我不想去，以前都是我尊重你的意見，現在你也聽我的一次，好不好？”
    沈依妍說話時頭發散亂，話也說得不太清楚。
    她這又哭又鬧的，讓厲以寒也沒了辦法。
    隻是區區一個身體檢查而已，說白了，也的確沒必要去和她過意不去。
    “總裁，外麵的大夫等了很久了。”特助提醒道。
    厲以寒抬眸，看向滿眼抗拒的沈依妍，最終鬆了口。
    “既然她不願意，那就不做了，給大夫錢，讓他走吧。”
    沈依妍聽到厲以寒這麽說，才確信自己真的不用做檢查，狠狠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如果說昨天覺得沈依妍的激動是幻覺，那今天所見，才發現一定不是。
    他忍不住覺得奇怪，可盯了她一會兒，最終什麽都沒說。
    “以寒，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她雙手覆蓋住厲以寒的胳膊，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心軟。
    “你怎麽了？”
    厲以寒敏銳的洞察力告訴他，沈依妍絕不正常。
    她搖了搖頭，用手淺淺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太過於激動而淩亂的發絲，眼含秋波，聲音沙啞，看著和平時端莊的儀態完全不同，且有些許的破碎感，可厲以寒卻絲毫不因此而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換做平時，他會心疼。
    “還是之前的事，三年前的一切給人的印象太過於深刻，也給我留下了陰影，我真的很抗拒醫院裏的白熾燈，以寒，你能懂我嗎？”
    她說完後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厲以寒任她在自己懷裏親昵，沒有推開，隻聽著她的話有些動容，從前的過去湧進他的腦海裏。
    “都已經過去了，沒事了。”
    他拍了拍沈依妍的背，語氣輕柔，在安慰她。
    沈依妍閉了閉眼，她真的很難不淪陷於厲以寒的溫柔，即便這麽難得，可她還是心甘情願。
    “以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約了大夫很不容易，如果之後實在不行，我願意去看心理醫生的。”
    她刻意將自己的病症挪向了別的方向，為了不讓厲以寒起疑心，刻意把電話打給了自己從前的醫生。
    “沈小姐？很久沒聯係，你的情況還好嗎？”
    沈依妍習慣性地捂住小腹，咬著牙回答。
    “我不是很好。”
    “記得按時吃藥，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一定是因為忘了吃藥。”
    醫生有意提醒她。
    沈依妍早就和他打好了招呼，兩人的配合信手拈來。
    她裝出痛苦的樣子，厲以寒看了果然心疼，又不禁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