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行首,我的機甲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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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陣!”
常服排首應語。
天空上,整裝待發的那百餘架機甲,齊齊開始下墜。
嗵!嗵!嗵!嗵!
煙塵滾滾。
一杆杆製式的銀白巨槍,耀閃著肅殺寒芒,把這些被驅趕到空地上的人,統統圍攏在了一個看似鬆散,實則卻是密不透風的陣牆圈中。
鐵壁銀甲,焰槍熊熊,上好了鏜的噴火器,滾滾發紅。
隻稍片刻的功夫,手無寸鐵的沙匪們俱已經身陷在死局中,隻等著指揮官——行首孫候一聲令下,便要魂歸西天,人死燈滅。
一時間,鹽原上,哀慟而無聲!
“你,你們,太過分了!”
這樣的時刻,反倒是一些含含糊糊,虛弱而原本會被完全掩蓋掉了的聲響,變得了更加清晰了起來。
循音而去。
那是幾個麵龐已經完全一副豬頭模樣的年輕漢。
此刻的他們,被繩索綁縛了手腳,鼻青臉腫,歪倒在地上,隻能夠彼此勉強依靠著,成了一坨。
可即便是這樣,這些人,依舊還是勉強著,總算爬了起身,耷拉下來的眼眸,紅紅的,充滿血絲,可還是努力著,遠遠巴望著場中央,看著那個默不作聲的黃臉漢,嘴中嘟嘟囔囔,無比的懊惱。
而仔細從他們現在已經血肉模糊的麵龐中,觀察辨認了半晌,其實還是可以大體的認出來:
這幾個兄弟,正是剛剛,那幾位擅自從機甲中脫出,冒著違反孫候軍令的壓力,跑過去,攙扶起黃臉的忠誠部曲。
“你,你們!”
這一次,發出蒼白叫喊的人,是那個,此刻正被族人攙扶住的楊家老漢兒。
楊浩因為之前陷入了昏迷,這一時半會兒間,倒也是並沒有完全認清楚。)
畢竟,這幾個忠義滿滿的戰士,可是的的確確,正兒八經的烈甲兵!
距離他們離開沙匪們的視線,其實也才沒有兩個時辰。
偏偏,在短短的時間裏,這些好漢,已經被折磨虐待至此,足可見孫候得為人,果然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
“簡直不是人!”
要知道,即便是自己已經身陷在必死之局,隨時會被這些整裝齊發的機甲兵,開火處死。
可這些平日裏也幹過不少偷雞摸狗,殺人越貨勾當的沙匪們,盜亦有道。
背信棄義,屠戮同仁!
這樣的事情,他們即便是死,也是依然不齒!
於是,更加義憤填膺!
當然,在此刻,弱者們的憤怒,顯然蒼白而又無關要緊。
“老猴子。”
就在所有的一切,已然要成定局的那一刻,卻忽然,慌亂了的人群裏,一個人淡淡喚了一聲。
這是一個老孫頭最不喜歡被人提及的稱謂綽號!
腳步沒停,還本準備瀟灑離去的幹瘦男,這一下,立馬止停了腳步,惡狠狠,回過了身。
“喲何,是咱們年少有為的楊伍首啊。您是在死前,還有什麽吩咐嗎?”
而在看清楚了喊話的人的臉之後,這個已經掌控局麵的家夥,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變了臉色,發出了一陣自是從剛才起,直到現在,最為輕蔑、難堪、假惺惺的嗤笑。
‘還敢囂張!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抽掉你的筋,把你剁成臭狗屎!’
沒有人會和一個眼看就要死掉的人,真生氣。
但是,咱孫行首,這一次,的確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這一次,在不久前,還有一點歇斯底裏狀的黃臉漢,卻是一改之前的暴躁與驚恐,聲音極度的平和,不緩不慢:
“嗯,老猴子,看在咱到底也有過一段同僚情誼的份上,再聽我這個即死之人,囉嗦幾句,行不行?”
楊浩的語句,看似是客套,可說話的姿態,卻是完全沒有任何征求孫候意見的意思。
而作為曾經的上一級將官,哪怕是不曾直屬,此時的老孫頭,依舊沒敢完全對上楊浩犀利的眼神。
“哦?”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會懼恐。
統領戰甲行的孫行首,咧著嘴,瘮人一笑,手抬起,輕輕一揮!
一時間,戰場上,百餘名整裝待發的機甲,領過格殺的將令,扣動了火焰噴射器的開關。
熊熊大火,本該馬上噴湧,銀槍投刺,戮沙盡麵前,一眾羸弱的匪徒!
呼呼呼!
疾風吹響!
現場是卻格外的安靜!
與此同時,發現不對勁的老孫頭的臉,一下子尷尬,已經漲起通紅,眼珠四顧。
“行首,我的機甲動不了了!”
他似乎是聽見了,那個自己最為‘寵幸’的年輕排首,正被悶在失控的機甲中,隱隱約約,而又微微不可細聞的聲響。
於是,在過了沒多久之後,發現不對勁的男人,終於又重新掛起了尷尬的訕笑:“哈哈哈,楊伍首,咱見外了不是。”
眼下的局麵,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
老孫頭不清楚,楊浩具體做了什麽,以至於,現在,自己的這一幫子手下兵,竟然會全部愣在了原地,止停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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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一件恐怖至極的事情!
當然,他是肯定不相信,他們會突然全部發生了背叛。
畢竟,現在這局麵,即便是的確會有一兩位正義感爆棚的機會,可能在對自己的命令,陽奉陰違。
可是,在場的絕大多數戰士,自己都實在是過於了解他們的脾性,早已經給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有半點的違逆。)
“剛剛,您別生氣啊。”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又說上了最為低聲下氣的窩囊、討擾的話語,眼神不甘,環視周圍,終於,還是不得不重新平緩下了自己先前不善的語氣,
“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與我講,小的一定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人在屋簷下,總得會低頭。
變慣了臉的孫行首,下一秒,已經重新認了慫。
當然,即便是這樣,他也從來不缺乏智慧。
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依舊已經在心裏完成了盤算,知道自己雖然已經被拿捏,可既然楊浩始終還是說話好商好量,也必然是代表著:
他,一定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的幫助。
而事實,似乎也的確是,正如他的所料。
在聽到孫候,死乞白賴上杆子一樣的話術後,麵色變得有點慘白的楊浩,終究還是擺了擺自己的粗布衣袖,聲音重新變得有點氣息不穩:
“武凱,他,在給你發來的那塊點陣牌裏,是不是記載明了:今天,他就要我,死在這裏,對吧?”
畢竟,是從前自己心甘情願跟隨一路的老大哥。
即便,他現在,對於這件事情的事實,十分肯定,也知道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可是在心理上,說到底,還是有點兒依舊不願意死心。
然而,對於這完全毋庸置疑的一點,咱們,現在已經又投了敵的孫行首,即便是自己在剛剛,才不久之前,依然叫囂得,頗為的大聲。
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楊浩直截了當問出時。
老孫頭依舊還是,有點兒,不知道應該如何來接茬。
他,總不至於,這樣說:“誒,對哦,他就是要你死!”)
於是,在猶猶豫豫,不過片刻後,麵如死灰,知道自己躲不過去的孫候,索性心一橫,手一撈,彎著腰,恭恭順順,把自己懷中揣著的那塊點陣牌,一如之前那常服的排首模樣,雙手遞出,一般無二。
“我,知道原因。”
楊浩更加麵若死灰,但是,卻完全沒有任何的打算,是要將那近在咫尺的牌子,舉起來看一看。
反而,男人挺起了胸膛,悲痛萬分的眼神,怒目環掃四周圍,又看了一眼,那一杆杆,還半舉著的銀槍後,朗聲喝罵,道:“所以,你們就都忘記了?烈甲,不欺手無寸鐵之人!”
這一句話,是來自烈甲軍的軍規條例中,第一章的第八條!
而此刻,喊出來的這個男人,悲憤的聲音,變得更加高亢,充滿了憤怒,歇斯底裏!
然而,這樣的行為,在‘軟了骨頭’的孫行首看來,是既極其幼稚,又極其可笑的。
即便,現在的他,已經‘跪’下,通了敵,可以算是在‘幫助’沙匪。
可這,在他個人看來,也到底不過是為了生存,暫時的委曲求全,罷了。
弱肉強食嘛,在不利的環境下,盡可能保住自己的命,才有翻盤的機會。
至於說,軍人的信念、榮耀,這些,早在他第一次下‘跪’的時候,就已經給丟到了不知道哪裏去了!
當然,這一種輕蔑,他萬萬不能表現出來。
而至於其他被困的烈甲兵士,當然,也就更加發不出來聲。
周圍再一次,無比的安靜。
楊浩並不以為意,甚至是完全無視了自己麵前,龜低著腦袋的幹瘦男人,目光依舊掃視著眾機甲:“所以,你們剛剛,連自己身為白焱邊軍的口號,都不敢喊了,對吧!”
是的,這一次,自他們作戰以來,那本該嘹亮,掛在嘴邊的八個字,沒人喊過!
“身披烈甲,誓不言敗。”
楊浩低聲喃喃。
“身披烈甲,誓不言敗。”
與之回應的,是他近在腳邊,那幾個被打‘廢’了,隻能夠含糊其辭的輕喚,依舊帶著掙紮。
“身披烈甲,誓不言敗。”
又有沙匪中,幾個不大的聲音,緊隨。
身負重傷的戰士們,挺起了胸膛,即便是幾乎快要癱在了地上,即便自己,被自己的同僚給打傷,眼神依舊炯炯,看著麵前挺拔站立的男人,充滿了無限的崇敬與憧憬!
“身披烈甲,誓不言敗!”
終於,這一句話,喚醒了幾個藏在機甲裏,不敢發出特別大聲音的低啞叫喊。
這八個字,可是他們喊了無數個日月的自豪口號!
之所以,到現在一直不敢發聲,是因為,他們內心裏,不安,羞愧,與心虛站不住腳!
要知道,楊浩的伍首,雖然,的確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簇首武凱的提攜。可是他,在領軍後,也是的確有靠著自己實打實的能力,在軍簇中,收獲了一大幫子擁躉。
而很多的,並非他那一伍的戰士,可能嘴上不說,其實很多在心裏,多多少少,對於勇猛者,是有一點服氣與欽佩的。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背叛烈甲!
而之前,孫候的命令,又實在是太過於倉促,以至於,即便是這個命令,來自於上官,來自於簇首,他們不得不執行。
可是,戕害自己找了許久的同軍的將官,這件事情,在執行起來的過程中,到底都還是心裏發虛,所以閉了嘴。
身披烈甲,誓不言敗!
這是軍人的驕傲!
身為戰士,死可以,但玷汙榮耀,沾染肮髒、齷齪、卑鄙、不堪的一切,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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