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越來越腹黑的朱高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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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明鑒,微臣真的不知,此地糧長居然這般狗膽包天,喪心病狂,敢這般巧立名目,私加賦稅,中飽私囊,盤剝欺壓百姓……
    還請殿下放心,微臣定然徹查嘉定縣所有糧長,絕不輕饒任何一個欺壓盤剝百姓的糧長!”
    知縣陳冶一臉正氣凜然。
    一旁,縣丞賈全與主薄等官吏,也都是滿臉憤慨。
    “你們當真不知?”
    朱高熾冷聲問道。
    “不知殿下是何意?”
    知縣陳冶滿臉驚疑。
    朱高熾冷冷一笑,“此人向本宮告知,巧立名目,無故增加賦稅來盤剝百姓之事,是爾等發下來的名目!”
    “什麽?”
    陳冶瞬間瞪大眼睛,險些跳起來,滿臉悲戚道:“殿下明鑒,微臣絕對不敢做出這等惡事!”
    “正是,還請殿下明鑒,微臣不知是哪個惡賊在殿下耳前進獻讒言,但微臣等人,絕對不敢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殿下,這麽多的賦稅下來,百姓們可都要家破人亡了……”
    “原來,你們知道這些?”
    朱高熾自顧冷笑一聲,說道:“朝廷給這裏的收稅定額隻有一萬三千石,但到了糧長這裏,卻是直接憑空多了二十多種稅收名目,。
    收上來的賦稅,直接高達三萬兩千石,若是再加上那木鬥比正常的木鬥,還要大上不少,實際收上來的更多!”
    “而從李家查抄出的錢糧,隻有幾萬兩銀子,還有三萬多石糧食……諸位,本宮想知道,此人每收一次賦稅,可以直接中飽私囊兩萬多石糧食!
    那麽,按理說,李家的家產,早已高達百萬之巨,怎麽會隻有這麽一點?”
    “這……回稟太子殿下,微臣等人真是不知!”
    陳冶眼孔一縮,連連搖頭。
    “不知的好!”
    朱高熾也沒繼續逼迫,而是微微點頭。
    “本宮雖然久居深宮,但也在嘉定縣轉了一圈,觸目驚心啊!
    原本,朝中那些禦史彈劾,本宮與父皇都還不信,鬆江府諸官,年年京察不是甲,便為乙!
    沒想到,居然已經爛到根子上了!”
    “諸位卿家放心,錦衣衛鎮撫使已經帶人趕了過來,本宮也派人,征調蘇州府、鬆江府、市舶司,還有鎮海衛一眾兵將!
    不僅僅是嘉定縣,整個鬆江府,本宮勢必都要仔仔細細巡察一遍,從上到下,一個清官都不會冤枉,一個貪官汙吏也不會放過,勢必要還鬆江府一個朗朗乾坤!”
    看著滿臉溫和,卻又是極其認真的朱高熾,陳冶與賈全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朱高熾並未理會,而是再次說道:“這幾日,便請諸位暫且陪在本宮身旁,至於夏稅被耽擱幾日,也不打緊!”
    陳冶眼孔一縮,急忙拱手行禮,“殿下,微臣身為嘉定縣知縣,典史、縣丞、主簿等主官都在此處,微臣為恐縣裏會出現什麽亂子啊!”
    “無妨!”
    朱高熾緩聲道:“本宮會派遣校尉前去縣衙,尋常之事,便可解決。
    若是什麽大事,自會前來稟報!”
    陳冶等人頓時臉色微變,卻是沒有任何辦法反駁。
    “居然敢直接將賦稅,翻上兩番,這般盤剝百姓,真是天理不容!”
    朱高熾冷冷一笑,朝著陳冶等人便直接擺了擺手,溫和道:“諸位卿家趕了這麽久,想必很是辛苦了,先去好好歇歇。
    晚膳之後,本宮再找諸位一一問話!”
    “是,殿下!”
    陳冶幾人跟著幾個校尉走了下去。
    隻是,讓他們驚疑的是,他們每個人身後,都跟著兩個兵將,並且還是每人一個房間,他們所在的房間,也都分隔很遠。
    太子這是要做什麽?
    所有人,都不由感到一絲不對勁。
    在進入房間之後,他們來回踱步幾圈,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而在正堂,對於朱高熾的安排,郭安卻是十分滿意。
    太子,也終於開始光明正大的腹黑了!
    吃完晚膳。
    又過了半晌。
    朱高熾便將稅課局大使,召來正堂問話。
    “本宮不像是父皇,也不像是皇爺爺,喜好抄家滅族,或是剝皮抽筋,淩遲處死……
    但是,趕來的錦衣衛,咱就不管了。
    不提那李大德為了家中子嗣,都招了多少?
    知縣、典史、縣丞、主簿也都招了多少?
    本宮隻給你一次機會,你招還是不招?”
    “殿下……”
    稅課局大使史其隻能懵了,腦子一片慌亂。
    李大德與知縣、典史他們,都招了些什麽?又或者,有沒有為了減輕他們身上的罪責,胡亂捏造罪行?
    朱高熾仍是滿臉溫和,“爾等所有人,本宮都會詢問一番,若是你敢有一言不實,本宮便將你交由錦衣衛審訊!”
    稅課局大使史其臉色猛的一變,看著朱高熾,眼中滿是不敢置信,這是他們一直所言的那位仁厚的大明太子殿下?
    “殿下,微臣……”
    “行了,不用多說,本宮也不想聽狡辯!如今,人證物證皆在,咱隻是不想讓錦衣衛濫施酷刑而已。
    那邊有筆墨紙硯,本官隻給你半個時辰,寫不寫由你!”
    說完,朱高熾便起身,往外走去。
    身後,稅課局大使史其看著空蕩蕩的正堂,還有身旁那一直緊緊盯著他兩個禁衛,忍不住長長歎息一聲,看著麵前那厚厚的白紙,滿臉無奈。
    他想死,也死不了!
    此刻不招,落在錦衣衛那群惡犬手中,又如何能扛得住酷刑?
    知縣、典史、縣丞他們,也會招供。
    甚至,說不定這會,他們的家早已經被那位太子殿下派去的人,給查個底朝天!
    他家中藏起來的那本賬本,也絕對逃不過錦衣衛的搜查!
    唉……
    一側,不遠處的幾間房屋內。
    知縣陳冶與縣丞賈全、主薄等嘉定縣官員,都是與稅課局大使史其一般的狀態。
    能成為大明官員的人,都是讀過很多典籍的聰明人。
    而越是聰明人,在遇到事情之後,腦子裏麵想的會更多。
    於是。
    半個時辰之後。
    朱高熾便得到稟報,知縣陳冶與縣丞賈全、稅課局大使史其等幾個官員,都老老實實的寫下一大串人名與勢力,以及所有貪汙賦稅的經過。
    “好一群喪心病狂,膽大包天的貪官汙吏!”
    看完麵前的所有紙張,朱高熾勃然大怒。
    “這些官員也真是狗膽包天,身為京師直隸之地,竟然敢這般上下勾結,肆意妄為!”
    郭安也是緩緩搖頭,甚至還有一種看戲的神態。
    朱高熾這會,還是沉浸在忿怒之中,並沒注意到郭安的神情,而是冷冽道。
    “老師,有了這些供詞,我可直接將鬆江府這些賊官,都給一網打盡!”
    郭安緩聲道:“殿下,最遲後日一大早,那些錦衣衛與鎮海衛的兵將,便應該會趕來。
    到那之時,殿下手中兵力雖然仍是有所不足,但這麽短的時日內,這些官員也都得不到什麽消息。
    甚至,哪怕是他們感覺到什麽不對,但殿下召集他們前往鬆江府衙門議事,他們也都不敢違抗。”
    “老師所言甚是,正好一舉將這些賊官汙吏都給拿下,令他們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
    在這種人們出行,都要受戶籍路引限製的牢籠社會,想要隱瞞一件事,是真的很好隱瞞。
    等到兩日後,鎮海衛、蘇州府、鬆江府、市舶司等兵將,趕來嘉定縣拜見朱高熾之後。
    鬆江府的官員,也隻有寥寥幾人,知道朱高熾前來的消息。
    至於其餘官員,一點也不知。
    對此。
    朱高熾隻是留下一支錦衣衛百戶,統領嘉定縣三班衙役,對嘉定縣上下,仔細審訊。
    隨即,便帶著大隊人馬,直接前往鬆江府!
    同時,一道諭令,也朝著鬆江府各個州縣而去。
    大明太子殿下巡視鬆江府,諸縣主官、縣丞,稅課局大使,都前往鬆江府城拜見太子殿下!
    鬆江府所有州縣,在聽到消息,僅僅隻是驚詫一番。
    .
    隨即,一個個都是直接帶著家中的奇珍異寶,快速朝著鬆江府城而去。
    太子殿下居然巡視鬆江府,他們的大機緣來了!
    ……
    鬆江府城。
    鬆江府知府趙增、同知袁非、通判嶽丹等官員,看著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太子朱高熾,滿臉驚詫。
    “微臣鬆江府知府趙增攜帶鬆江府上下官吏,恭迎太子殿下!”
    “微臣等人恭迎太子殿下!”
    “諸位愛卿免禮!”
    朱高熾微微一笑,臉上滿是和煦!
    隨即,在與鬆江府知府趙增等官員寒暄幾句之後,便往知府衙門而去。
    這讓一直懸著心的鬆江府一眾官員,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太子如此態度,對他們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不過。
    他們卻是沒發現,隨著幾個禁衛走到鬆江府錦衣衛千戶魏大身旁,與魏大交談了幾句之後,魏大直接神情僵硬,像是喪失了精氣神一般。
    “朝堂到底還是發現了鬆江府的不妥,沒想到一向仁厚的太子,居然也是這般狠辣!”
    “可笑,這群整日高呼仁義道德,背地盡是一群男盜女娼的文官,居然還幻想著,可以搭上太子這條大船,從此官運亨通!”
    “哈哈哈,大家一起死……”
    魏大冷冷的看向一眼,一路滿臉謙卑,擁簇在朱高熾身旁的那一群鬆江府官員之後,便轉身,往錦衣衛衙門而去。
    “傳令,所有鬆江府所有錦衣衛百戶速速前來,若是膽刻意延誤,立斬不饒!”
    “是!”
    一眾錦衣衛一驚,連忙快步往出跑去。
    不到半個時辰。
    整個鬆江府的錦衣衛百戶,便齊聚錦衣衛衙門裏。
    同時。
    一隊兵將,也從鬆江府出發,帶著朱高熾的諭令,朝著駐守在鬆江府南邊的金山衛而去。
    整個鬆江府,莫名的動了起來。
    隻不過,對於這些,都集中在鬆江府衙門內的一眾官員,卻是一點都沒察覺。
    所有官員,都滿臉喜色的坐在下方,挨個給朱高熾回稟鬆江府之政務。
    對此。
    朱高熾隻是負責點頭,又或者滿臉溫和的誇讚鼓勵一番,下麵那些官員,則便是滿臉喜色,匯報起來愈發積極。
    同時,還不斷有鬆江府各州縣的知縣等官員,進入知府衙門!
    如此。
    一直到了晚間。
    鬆江府知府趙增向朱高熾請示,命下人準備晚膳。
    朱高熾點頭同意。
    不到半個時辰。
    鬆江府晚膳便準備完善,十數張桌子,每一張桌子上,都是二十多道不同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殿下與定國公從京師遠道而來,倉促之下,微臣隻能命下人準備一些粗茶淡飯,若是招待不周,還請殿下責罵!”
    鬆江府知府趙增略顯得意的向朱高熾請罪道。
    朱高熾自是明白趙增的意思,淡聲道:“如此多的美味佳肴,怎麽還會是粗茶淡飯呢?”
    “讓殿下見笑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趙增心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到底是堂堂一府主官。
    隨即,便朝著朱高熾拱手行禮。
    “還請殿下與定國公用膳!”
    “嗯!”
    朱高熾微微點頭,與郭安等人坐下。
    “諸位也坐吧,這每一桌是二十多道菜肴,爾等鬆江府各州縣下巧立的賦稅名目,也是二十多種!
    諸位都嚐一嚐,這些從鬆江府近百萬百姓手中,掠取出來的民脂民膏,到底有多美味!”
    聽此,整個房間內頓時一片寂靜,趙增與一眾官員,都是驚疑的看著朱高熾。
    半晌後,趙增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微臣愚鈍,不知殿下之意,殿下可是誤會了什麽?”
    “沒有誤會!”
    朱高熾嗤笑一聲,道:“坐,諸位坐下吃,盡情享受一番這些美食,應該是諸位這一輩子,吃的最好的飯膳了!”
    “微臣惶恐,不懂殿下之意……”
    趙增等人,仍是不敢坐下。
    不過,朱高熾則是沒有理會,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旁,郭安則是不理不顧,吃的最快,他是真的餓了!
    也累!
    趙增等官員,頓時坐立不安,互相看了一陣,都是不明白,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
    半晌。
    就在一個知縣忍不住,想要拿起筷子,吃一口之時。
    朱高熾再次開口,“嘉定縣下麵一眾糧長,征收賦稅,巧立名目,達到二十多種,本來隻需一萬石糧食的賦稅,便向百姓們征收三萬多石。
    導致那些百姓們,每日隻能吃食一頓飯,那裏的孩童,隻能在白天,去田地裏捉蟲吃食來充饑……
    如此貪贓枉法,盤剝百姓之事,諸位想必也都十分了解。
    畢竟,若是不盤剝這些百姓,諸位怎麽會吃到這般美味佳肴呢?……”
    一眾官員,頓時瞪大眼睛。
    朱高熾再次淡漠道:“前幾日,本宮便已經將嘉定縣各個一眾官員,都給抄家了!
    而嘉定縣知縣、主薄、稅課局大使也都寫下他們知道的所有罪行,還有同犯,諸位可要看上一看?”
    “什麽?”
    “嘉定縣知縣……”
    “這怎麽可能?”
    一眾官員頓時又是目瞪口呆,一片嘩然,滿臉不敢置信。
    他們怎麽都不敢相信,巧立名目,盤剝百姓這種罪加一等之事,那些嘉定縣官員,會主動招供,甚至還都寫在紙張上?
    現在,他們憂愁的是,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鬆江府?
    又都知道多少?
    朱高熾的冷冷一笑,繼續道:“鬆江府知府趙增,去年夏稅,收嘉定縣知縣各種孝敬一千兩,收嘉定縣縣丞各種孝敬八百兩,收嘉定縣主薄各種孝敬六百兩……
    鬆江府同知袁非,去年收嘉定縣知縣各種孝敬八百兩,收嘉定縣縣丞……”
    噗通!噗通……
    趙增與袁非等官員,頓時臉色煞白,直接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還請殿下饒命,微臣隻是一時糊塗!”
    “還請殿下饒命啊……”
    這些孝敬上來的銀子數目,他們都記不大清楚了,這位太子殿下,居然還能記得這般清楚!
    朱高熾微微歎息一聲,“諸位放心,本宮看了鬆江府這麽多地方,早已心灰意冷,對諸位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定國公忍著那些商賈勳貴的謾罵,諫言父皇,給諸位所有官員漲俸祿,給諸位設年終獎,結果到頭來,諸位還是這般……
    拚了命的盤剝治下百姓,讓治下百姓,都去賣田賣宅,去田地捉蟲吃食,諸位可還是人否?”
    “微臣有罪!”
    “還請殿下息怒,微臣有罪!”
    趙增與袁非等官員,急忙說道。
    “爾等自是有大罪,若是皇爺爺還在,諸位一個個都要剝皮食草,誅滅九族!”
    朱高熾淡聲道,讓一眾官員,不由再次冷冷打了個寒顫。
    “不過,父皇應該不會剝諸位的皮!”
    一眾官員,再次一驚。
    朱高熾再次隻顧說道:“諸位所犯之罪,既然已經被本宮發現,諸位必然難逃一死!
    諸位是自己寫出自己所知的罪證,再如同嘉定縣知縣、縣丞那般,自行檢舉一番,還是去讓錦衣衛審訊一番,再招供?”
    所有官員,頓時滿臉絕望,怔怔的看著朱高熾。
    一旁,錦衣衛鎮撫使王真,也是一臉古怪。
    這位殿下行事,越來越像定國公了,都是如此腹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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