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否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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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修隨手從他臉上摸下點點血跡,放在眼下仔細端詳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應是中了絕命散。”
    他未有停頓,盯著眾人驚疑的目光介紹:“顧名思義,飲下此毒後,修士也好常人也罷,皆會受肝腸寸斷之苦,隻需半盞茶的工夫,便會沒了性命。”
    此話一出,在場修士多有驚懼,大部分人同時拋下手中酒水,動作整齊劃一,亦有人隨即運轉靈力,探查自身,著急忙慌地拉著醫修為自己檢查。
    “半盞茶的工夫?”
    有人問道,“此宴已開近一個時辰,下毒之人——”他驚懼萬分,“在我們之間?”
    從受邀眾人到齊,隨即論功,獻禮,賞舞——到如今眾人酒足飯飽,端著酒杯四處恭維應酬,說不準早已過了一個時辰。
    文曳當即嚴肅了臉色,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身亡的好友,當機立斷吩咐道:“關門!”
    門口侍童未有猶豫,兩人一人一扇,在眾人還未緩過神來之際,將此殿大門重重合上,隔絕屋外明光,隻餘殿內閃爍跳動的燈火。
    舒濃捏著的筷子,隨手波動碗中黏結一團的麵條:“都快一個時辰了,難怪這麵都成這樣了。”
    她剛剛扔下筷子,忽見麵色凝重的文曳大步朝自己走來,朝她和晏長安微微一拜:“此事蹊蹺,晚輩不敢輕易決斷,還請二位前輩——”
    “前輩?”
    文曳話還沒說完,舒濃先抑製不住地輕笑出聲。
    晏長安側眸看去,見她眉目間那點似有似無的煩躁驟然消退,星星點點的笑意浸染她的眉眼,使得她漂亮的雙眼愉悅地彎了彎。
    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撐著臉頰,輕輕抬了抬下巴:“你接著說。”
    文曳接受劇情的設定,雖然被舒濃打斷,卻沒有過多地詢問,隻接著道:“還請二位前輩助我找出凶手。”
    還真是直白,舒濃倒是想問上一句為何他自己做不得。
    但試煉塔第一層就是要他們解謎,她故意拒絕也沒意思,不如速戰速決,她好往高層去。
    她和晏長安還沒說什麽,那邊有人悄悄拉了拉緊閉的大門,發現縱使用上靈力,也無法撼動分毫,當即帶了怒氣:“這是什麽意思?!是懷疑我們是凶手嗎?”
    無須文曳出聲,殿內這麽多修士,便立即有人站出來反駁:“都說了凶手在我們之間,配合二位前輩找出凶手便是,你這般急著走,莫非你便是那下毒之人不成?!”
    兩人的爭吵像是導火索,瞬間點燃充斥在殿內的猜忌,驚疑,與怒火,有人保持沉默,冷眼看著殿內混亂,有人加入爭吵,想要立即離開,亦有人支持封閉殿門,立即找出凶手。
    文曳在各式各樣的爭吵聲中蹲下身去,抬手將屍體瞪大的雙眼合上,麵露悲戚:“林兄,千辛萬苦才得見黎明,你怎能倒在破曉之時。”
    舒濃冷眼看著殿裏的鬧劇,視線落在被幾人護著,一直保持沉默的成老身上,忽然偏頭問晏長安:“這幻境的內容,是每個弟子進來都是相同的嗎?”
    晏長安正準備詢問她要不要直接用蠻力破開此層的禁製,驟然聽見她的提問,愣了愣,認真回答:“應是不同的,畢竟解謎這種關卡,若是始終如一,對後來者便沒有什麽意義了。”
    雖說願意入第一層的弟子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沒有弟子突發奇想想要嚐試一下這類型的題目。
    “應該是會隨入塔之人而變化內容。”他補充道。
    舒濃扯著嘴角輕笑一聲。
    既然如此,這幻境的內容這麽精準地演到她那點心事上,若非要與他們幾個入塔的有關聯,除了她自己,她想不出還有誰。
    這試煉塔倒確實是有幾分本事在,她還以為她入塔充當一位遊客便足夠了,沒想到這裏麵的東西連她一個劍靈的心思都能探查到。
    晏長安也想到這一層來。
    舒濃雖未曾與他詳細說過六百年前她和柳敘白的往事,但其華仙子的名氣這樣大,舒濃本人對柳敘白偏偏又是這般態度,這幻境是依據誰而變化的,自然不言而喻。
    試煉塔抓取這些素來從實力出發,這倒也從側麵證明了舒濃確實是他們之中實力最強的那個。
    他當初沒選擇和她硬碰硬,是個明智之舉。
    他想了想,提議道:“直接破了禁製?”
    舒濃微微搖了搖頭,笑容擴大,言語間毫不避諱提及自己的過往:“如果這幻境是因為我而變的,事情反而要好辦得多。”
    她捏住桌上精美的陶瓷杯盞,漫不經心地往前方一擲,盛著茶水的杯子擦過還蹲在好友屍體前的文曳的耳邊,落在他身後,瓷杯破碎,茶水四濺,周圍幾分下意識抬腳避開之餘,驟然聽得兩聲輕笑。
    殿內哄鬧的氛圍頓時一滯,皆循著笑聲的來源望去,隻見坐在上首的姑娘撐著腦袋,笑容燦爛得過分,見成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懶洋洋地揚起一隻手,手指微動,算是和他們打過了招呼。
    “慌什麽。”
    她揚起的那隻手落下,順勢撐著桌子起身,視線從剛剛起身的文曳身上掠過,“半盞茶的事情。”
    文曳微微紅了眼眶,似是因好友的離去而落了淚,立在人群之中,朝桌旁的舒濃拱手行禮:“前輩——”
    “別叫我前輩。”舒濃打斷道,揚了揚下巴,“認識柳敘白嗎?若有朝一日他進了這第一層,你可得記得千萬上前去認親,那才是你的前輩。”
    第一層的設定之中,並賦予劇情中的人物太多自主思考的能力,文曳聽不懂她的話,殿內其他人也是一副什麽都沒聽見的模樣。
    舒濃也隻是趁著身邊除了晏長安再無其他人的功夫發泄兩句,沒有指望過他們真的能聽懂什麽,從而反駁她。
    她一邊走下台階,一邊問道:“今日慶功之宴,談功論績,那有功之人,除了你文曳,還有何人?”
    她居高臨下地瞧著文曳,又帶著眾人將視線轉移到地上那位“林兄”身上:“這位,是否也是其中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