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劍靈也會醉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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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壇酒很快見底,晏長安繼續開了第二壇。
桌上的菜已經被他們二人吃了近一半,大部分都是入了舒濃的口。
晏長安的手邊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個碗,裏麵盛了清水,晏長安夾了菜,往裏麵一涮,幹淨的水麵登時浮上一層紅彤彤的油,晏長安這才將菜放入口中。
晏長安咽下嘴裏辣味依舊不容小覷的青菜,見之前的清水已經是浮滿了紅油,彎下腰又從籃子裏拿出個碗來,剛剛倒上清水,眼神一瞥,旁邊舒濃幾乎要將臉埋進碗中,可晏長安拿來的是小碗,她的臉再小,也無法將整張臉埋進碗中。
舒濃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臉上皺成一團,似乎用了勁,“嗯!”了一聲,想要強行將臉塞進碗裏。
晏長安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連忙一手抓著她的肩膀,一手拿過瓷碗,將二者強行分開。
哪知舒濃轉過頭頭,淚眼蒙矓,委委屈屈地掉著眼淚,伸手就要搶他手中的碗。
晏長安一驚,一手擋住她伸出的雙手,連忙放下手中強搶過來的瓷碗。
舒濃見搶不過,傷心地聳肩落淚,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似乎是覺得眼睛不舒服,伸手便要用沾了辣椒的手去揉眼睛。
晏長安又急忙去抓住她的手腕,一隻手抓一個。
好在她手腕纖細,晏長安將她兩隻手攏在一起,一隻手便夢虛虛握住,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一張幹淨潔白,什麽花紋都沒有的手帕放進她手裏,鬆開她一隻手腕。
誰知舒濃捏著手帕對著太陽瞧了瞧,伸手將手帕扔進他的懷裏,仍舊要用手去擦。
晏長安無法,隻得再次控製住她,自己動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舒濃還在抽泣,豆大的眼淚源源不斷,晏長安擦完左邊擦右邊,手帕大半都被她溫熱的淚水浸得濕潤。
晏長安輕歎了口氣,垂眸看她,緩和了聲音:“哭什麽?”
不問還好,他一問,舒濃哭得更凶,像是憋不住似的,嘴裏也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嗚嗚……”
晏長安微微抿了抿唇,他知道舒濃這般模樣或許是因為見了舒家人的原因,他不明白舒濃不回舒家的原因,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哭泣的姑娘,幾乎是手足無措。
偏在這時,舒濃掙脫她的鉗製,一隻手扯上他的衣襟,腦袋也跟著湊近,在他眼皮子底下微微嘟了嘟嘴,更加傷心:“嘴巴痛。”
“?”
晏長安低頭,眼神順著她的聲音看向她泛紅泛腫的嘴唇,忽然沉默。
舒濃眨了眨眼,眼睫上沾著的晶瑩淚珠順勢落下,她眼角泛紅,見晏長安不說話,愈發委屈,又道:“我嘴巴痛。”
“……”
晏長安再沉默片刻,嘴角忽然微微揚起,雙眸也跟著微微彎了彎,伸手去拿之前倒好還未來得及用的清水,有些新奇,好笑道:“劍靈也會醉酒嗎?”
舒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並不去聽晏長安說了什麽,隻抓著他的衣襟,又一次重複:“我嘴巴好痛。”
見眼前這個人還不幫她解決問題,她的眼睛連著眨了幾下,淚珠又接連滾下,帶著哭腔再次委屈強調:“我嘴巴真的好痛。”
晏長安將清水端到她麵前,糾正她:“是嘴巴辣。”
舒濃低頭看了眼擋在他們兩人之間盛著清水的碗,慢悠悠地鬆開晏長安的衣襟,盯了清水片刻,忽然伸手捧著瓷碗,不待晏長安鬆手,她又低下腦袋,仍要將臉往碗裏塞。
晏長安連忙撐住她的額頭。
舒濃也不掙紮,軟軟靠在他的手心,甚至還順從地依著他的力道抬起了腦袋,隻拿一雙瑩潤的雙眼哀怨地看著他。
晏長安又是低歎一聲,認命般將水遞到她的嘴邊:“喝。”
舒濃像是忽然明白了似的,終於不再非要把自己一張臉往碗裏塞,一隻手又扯住了他的衣襟,另一隻手輕輕搭在晏長安的手腕上,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著清水。
他們兩人的行為屬實有些近了。
舒濃的臉近在咫尺,晏長安看著她一邊委屈落淚一邊安靜喝水的模樣,心髒驀然像是被什麽撓了一下,叫他不由自主想起在試煉塔三十六層的時候。
他當時萬分痛苦,腦子混沌難受,連識海也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連思考都無法做到,宛如被困在無法逃脫的深淵之中,感受著寒冷裹身,隻能無望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直到舒濃出現,他方從混沌中得以解脫。
他因為那點忽然出現的悸動而思緒紛飛,舒濃搭著他的手腕快要將碗裏的清水喝完。
她其實也不是真的味覺忽然靈敏起來,嘴巴辣到無法忍受,隻是在一次性吃了這麽多味重的菜過後,她不可避免地感到口渴,而她因口渴連杯喝進腹中的酒水,偏偏又加重了她的口渴。
碗中的清水已經見底,舒濃卻並不滿足。
她改為抓著晏長安的手腕,視線緩慢地移動,最終落在石桌之上被放在他那邊裝著清水的茶壺裏。
舒濃倏地起身,頭重身子輕,晏長安還沒來得及扶住她,便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撞險些撲倒在地。
晏長安悶哼一聲,好險環住了她的腰肢,又及時扶住了石桌,才避免了兩人一起滾落在地的結局。
他不跟醉鬼計較,抓著舒濃的腰想將人放下去,卻沒料到舒濃竟然就著在他懷裏的姿勢,順勢往他身上爬。
“你——”
他將將發出一個音,舒濃在他懷裏一動,又是猛地一撲,晏長安的臉狠狠撞上舒濃腹部。
他清楚地聽見舒濃被撞得“嘔”了一聲,她卻還在繼續亂動。
晏長安的臉登時一黑,寬大的手掌掐著舒濃的腰便將人提溜下來。
好在舒濃得償所願,即使被晏長安重新按回石凳上,也眉開眼笑地抱著茶壺。
她看著晏長安,“哼”了一聲,又拿了剛才的碗,自己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碗水。
她的眼角還掛著淚,卻心滿意足地捧著瓷碗,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她才不要他再給她倒一碗水呢,醉醺醺的舒濃想著,又空出一隻手摸了摸茶壺。
都搶過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