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沉默寡言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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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鴻那心硬的徒弟正在院子裏專注認真地擦拭青光劍。
    自天下宴後,舒濃至今沒有再現身。
    這幾日,往他這小院來的人不少,恭賀拉攏他的,想見舒濃的,絡繹不絕,除了舒家人和宋臨,其餘的全被秦唐和齊如兩個幫忙打發了。
    仙門百家帶著青光劍的消息,陸陸續續離開了滄元劍宗,舒家人和宋臨卻在滄元山上住了下來,舒老夫人和舒夫人在他這裏守了三日,幹脆直接搬到了舒濃之前的院子裏住著,隻等著舒濃現身時能夠第一時間趕過來。
    他前兩日下山去了一趟,一路上盯著他的炙熱眼神隻多不少,他去買梅子的路上,手上也被塞了不少世家的邀請函。
    無外乎是說等他出師後願意給他多好多尊貴的位置。
    這些信函,他收下之後,盡數在給舒濃研究那勞什子辣味糕點時當柴火燒了。
    他得到青光劍的消息引起軒然大波,隻是關於柳敘白與舒濃的往事,當日在場的修士,竟然皆心照不宣地未吐露半個字,留下大片空白給世人猜測,山下的說書人和寫書人連夜趕出了十幾種不同的相認情節,賺得荷包鼓鼓。
    隻是舒濃仍舊不現身。
    晏長安垂眸看著手中的劍,劍身上的鮮血早已被他擦拭幹淨,他不知道仙劍具體要怎麽保養,試探著用靈力溫養之時,也盡數被青光吸收了。
    秦唐撐著腦袋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寶貝似的將劍擦了一遍又一遍,酸溜溜道:“別擦了別擦了,反光了都。”
    不過他也就這麽一說,那可是仙劍啊,別說是一天擦三遍,哪怕是晏長安點根香供起來他都覺得是應該的。
    晏長安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細細將劍尖擦完,將手帕收好:“明月姑娘的傷如何了?”
    “還是那樣。”秦唐微微坐直了身子,“前幾日不少丹修和醫修在與生殿留下了一堆丹藥,不過可惜對明月的傷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隻能好生休養,估計還得躺上一段時日。”
    晏長安微微點頭。
    如今宗裏宗外都有人稱讚他實力非凡,前途光明,將來勢必會接替柳敘白坐上仙門第一人的位置。
    倒是沒人記得,天下宴上有這麽一出,原因之一便在於他將舒濃帶進了滄元劍宗。
    如今塵埃落定,心情複雜和惋惜以及愧疚之人比比皆是,倒無人去過問他是如何將舒濃帶進滄元劍宗,又是否是早知她和柳敘白的恩怨,知道她會對柳敘白做些什麽。
    天下宴結束後,他仿佛僅僅是個得到了仙劍青光,又與劍靈有那麽幾分說不清的糾葛的年輕弟子,至少明麵上,幾乎沒人去追究過往的事。
    除了秦唐。
    他也曾進入青光的幻境,見過他小心翼翼觸碰幼年舒濃的臉頰,知道他與舒濃那場來得猝不及防的雪仗,甚至,最後那一幅齊家歡樂的畫麵他也知道。
    身為晏長安的直係師兄師姐,他和齊如篤定無論是蘇不惜也好,舒濃也好,他們必然比那些隻能瞎猜亂編的弟子和山下說書人了解的要多了去了。
    他在明月床前守了一段時間後,恢複了精神,時不時便要往他這裏跑上一趟,打聽一些他和舒濃的事
    晏長安說他吃飽飯人太閑。
    秦唐還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我這不是瞧明月一個人躺在床上太無聊煩悶了嗎,找些新鮮的事講給她聽聽。”
    晏長安無語。
    先不說秦唐自己本身就是個話多的,一聊能和人聊半天,單說明月本人,雖然這麽些年一直有聲音在背後議論她是替身這件事,但其實她本人的人緣不錯,也有不少交好的女修,據秦唐自己所說,去探望的人也不少,怎會無聊煩悶到需要他和舒濃的事去解悶。
    秦唐支著腦袋笑嘻嘻地打聽晏長安與幼年舒濃接觸的感受。
    “沒想到其華仙子小時候還挺可愛。”他笑容燦爛,“像山下賣的軟乎乎的包子,我以後也想要個這麽軟乎乎又可愛的女兒,你摸她的臉時是什麽感覺啊?是不是——”
    青光劍身微顫,晏長安微愣,瞥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的秦唐。
    下一刻,清風拂過,舒濃的身影驀然出現在秦唐和晏長安之間。
    她穿著之前常見的那身白色衣裙,一隻手撐在石桌上,微微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秦唐,緩緩一笑:“要不要我來告訴你啊?”
    她垂在肩後的長發隨著她微微俯身的動作而滑落,微風一吹,拂在晏長安臉上,絲絲冰涼,叫晏長安下意識摟住。
    可惜隨著舒濃腦袋一晃,柔順的青絲便從他的指尖溜走。
    舒濃挑了挑眉,俯身靠近秦唐:“要不我變回去給你看看?”
    秦唐咽了咽口水,他眼前的這個人可不是之前他能說上幾句話和開上兩句玩笑的蘇不惜,他可是實打實地見過舒濃的能耐,她不需要動手,那身紅衣服一換,身上的符文都夠他喝一壺的了。
    秦唐訕訕笑了笑:“……這哪能呢。”
    他起身,狗腿地為舒濃倒了一杯涼茶,讓出自己的位置,請舒濃坐下:“其華——”
    “嘖……”舒濃豎眉,“難聽。”
    秦唐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從善如流地改口:“舒姑娘,舒仙子,你和長安聊吧,我這兒到時間了,該去看看明月了。”
    他腳下抹油,衝晏長安擺擺手便溜走不見,留下舒濃和晏長安麵麵相覷。
    晏長安的手還保持著摟她頭發時的怔愣模樣,舒濃眨眨眼,了然,方才她也不是感受不得到背後頭發被輕輕拉扯,見他仍舊這般模樣,眉頭一挑:“你這就開始變態了?”
    晏長安一怔,自然將手放下:“你沒事吧?”
    舒濃輕笑一聲,端起秦唐沏好的茶狂飲兩口:“我能有什麽事,這話該我問你吧,他們不能將我怎麽樣,難道還無法對付一個你——”
    她頓了頓:“雖說你現在是有點難對付,但青光的力量你也還沒用熟練不是。”
    晏長安難得跟著她笑了一聲:“那你久久不現身,是在等我死了,重回自由之身?”
    “……”
    舒濃詭異靜默,端著茶盞瞧著晏長安:“你這話比我手裏這杯茶還冷,還是就做沉默寡言小師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