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葉有些拘謹。
    不僅僅是身上穿的京華校服，還有窗外密密麻麻的人。
    校服已經多年未穿過，而窗外密密麻麻的人自然是被薑白芷吸引而來。
    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薑白芷本就無意藏風，甚至恨不得昭告天下。
    而眼前，薑白芷也是一身校服，保養很好的她，真仿佛一個少女一般，他反而有些成熟了。
    “蘇葉，你看好台詞了嗎？”
    “好了。”
    薑白芷笑意盈盈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準備要演的戲是《青蛇》，一出13年才排出的話劇，首演演員是辛柏青秦海璐，也是剛才薑白芷詢問時，同學們僅有的愛情話劇。
    這出戲和傳統的民間故事白蛇傳不同，將視角放在了青蛇和法海身上。這也是一出反傳統的故事，法海不再是反派，是佛與愛難兩全之人，青蛇代表著自由和大膽，許仙是個薄恩寡幸的小男人，白蛇看透人心自願走入雷峰塔。
    而薑白芷說要不要在青春談一場戀愛的意思就是兩人扮作學生演一出愛情戲。
    而要表演的一段，就是青蛇陪著法海在寺廟呆了五百年，青蛇質問法海到底喜不喜歡她的一幕。
    這和蘇葉想的不同，但他很難拒絕薑白芷，況且這是薑白芷的心意，想要幫自己彌補遺憾。
    於是兩人對視一眼，走上舞台。
    “僧，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大膽妖孽，寺廟乃清修之地，難道你沒有看到我身上穿著的袈裟嗎？”
    “僧，我隻想知道伱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難道你沒有看到我身上的袈裟嗎？你應該找一個如意郎君的。”
    “僧，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寺院寒冷，如果你冷了可以披在身上。”
    “僧，我怎麽聽到了你的心跳，仿若鼓聲大作？”
    這一刻，薑白芷和蘇葉的眼神好像在拉絲。
    蘇葉此刻心髒跳動的確實像鼓聲大作，本來這幕戲他並沒有太多感受，可能是薑白芷的演技很好，可能是薑白芷的眼神很動人。
    他，入戲了！
    他覺得裏麵的法海就是過去的自己，不是不愛，隻是身不由己。法海拒絕是因為他的身份，當初的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法海將袈裟當成和青蛇在一起的壁壘，當初那個年少的他，是將世俗的差距當做壁壘，明明喜歡，但卻不敢說。
    蘇葉想起了高中時代，薑白芷可能永遠不知道，上課的時候自己望向她多少次，放學的時候回頭了多少次，在跑操時偷偷看了她多少眼。薑白芷永遠都無法體會到自己在在跑完操後在人群中找到她，再匆匆多看幾眼的感覺。
    這感覺，恐怕隻有法海能體會。想看又沒有合適的身份看，隻能偷偷看，隻能默默地承受煎熬。
    此刻，薑白芷有些愣，因為蘇葉的眼睛中竟有些濕潤，蘇葉是入戲了嗎？
    別說薑白芷愣住了，圍觀的學生們也沒好到哪裏去。明明就是來看熱鬧的，但此刻好像被人堵住了喉嚨，根本不敢發出聲音。
    因為蘇葉眼中的深情，眼中的炙熱，即使是外行人，也會被深深觸動。
    薑白芷繼續念著青蛇的台詞，“僧，如今你就要圓寂，而我也要修行成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蘇葉笑道，“你不是在我房梁上盤了五百年嗎？”
    薑白芷的表情忽然變得很生動，她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原來你都知道啊？”
    蘇葉繼續說著法海的台詞，“你陪了我五百年，我參了五百年，我終於悟了，你和我是沒有分別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人妖沒有分別，法海想通了這道巨大的鴻溝，他，想和青蛇在一起了。
    這何嚐又不是蘇葉剛開始遇到薑白芷的內心獨白，即使他很明白自己喜歡薑白芷，但是薑白芷的生活圈子，工作圈子，和他截然不同，或者直白點世俗點說，從財富層麵他和薑白芷天差地別。
    可能薑白芷不在乎，事實上薑白芷也確實不在乎，她本身的物欲和蘇葉差不太多。但當時的蘇葉在乎，可所幸他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
    現在即使他已經得到所愛，但再經曆類似的場景，聽到類似的話，還是會很輕易被觸動，畢竟這是他走過的路。
    “小青，我大限將至，要入輪回，你等我回來，再陪你禪定打坐！”
    這一幕到這裏就要結束，就等薑白芷念出最後一句台詞。
    可薑白芷卻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蘇葉，你剛才是不是想到你和我了？”
    “你怎麽知道？”
    薑白芷沒有解釋，這個並不難猜，如果不是觸景生情，蘇葉怎麽可能會表演的這麽好？
    “蘇葉，你想要一場青春的戀愛，是因為遺憾沒有能和我在一起，我想告訴你，不要遺憾，因為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
    說到這，薑白芷大聲地念出了青蛇最後一句台詞，“我會等你，我們會在一起的，會一起天涯海角，不綿不絕，億萬斯年！”
    蘇葉明白，這是薑白芷在借青蛇的台詞對自己說話。
    說實話，談一場青春的戀愛，這個遺憾的完成方式和蘇葉想象的截然不同。
    在他想象中，也許某一天他確實會和薑白芷一起穿著校服，但不是排戲。而是可能會一起去圖書館，可能會在很晚的校園兩人一起漫步，可能是一封鄭重其事的情書
    但絕不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注視著排一場戲。
    可是，聽著薑白芷的話，看著薑白芷眼中的深情，好像遺憾也確實沒有了，她不能在青春時陪自己，但她卻想用億萬斯年陪自己，那可是比一輩子還要長很久很久。
    想到這裏，情到深處，蘇葉張開了雙臂，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薑白芷攬入懷中。薑白芷有些發愣，要知道剛才的排練可沒有這個設計。圍觀的學生們見狀頓時驚呼一片，這是真的隻是演戲嗎？
    聽著周圍同學的驚呼聲，蘇葉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這會兒，這場青春的戀愛才算圓滿。
    畢竟少年人的戀愛總是要有幾分轟轟烈烈嘛
    感受著薑白芷的體溫，蘇葉心中缺失的一角不知不覺已經被補齊
    改了部分話劇青蛇的台詞服務劇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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