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快給老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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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字大章。)
又有數張大紅色的珍奇符紙,被燒入了法陣當中。
火雲燒地,烈焰熊熊,竟是瞬息間便在焰氣方麵,勝過了淩真的本命心火!
那白袍道士笑嗬嗬的說道:“此符籙名為‘火生’,可焚燒殆盡你的三魂七魄,甚至連本命劍都能直接煉化為虛無,給我好好消受這此生最後的盛宴吧。”
“盛宴”二字,並不浮誇,隻是僅對於觀看者的趙修寒而言。
對於處在陣內的淩真來說,此時的情況之凶險危厄,簡直宛如人間煉-獄!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赤煉歸墟那等難熬的環境裏,生存苦修過整整四年,應當具備了扛禦各類艱苦環境的能力。
卻歸根到底,還是過分高估了自己。
那份火生符紙所帶來的高溫,要勝過火神劍帶來的滔天烈焰,以至於淩真已然承受不住。
其感受,就好似是一個從來未有習練過武學的普通人,脫光了衣服,在火炭之上翻滾,太苦太疼,太過痛不欲生!
可即使疼痛至此,淩真仍是擔憂自己親姐姐淩瀟瀟的安危,分出了好大一團本命真火,作護體氣機,包裹住了那名仍在幻象裏難以自拔的白衣少女。
這一片開闊廣場之上的那座巨型陣法內,已經同時具備了金光、雷霆和烈火。
三股滅殺威力蓋世的真氣洪流。
其陣仗之大,殺力之雄,驚天動地,匪夷所思。
已然是絲毫不遜色於那座昔日大玄通觀觀主仙豪贈送給淩星垂的“三清之陣”。
淩真當然見識過那座可召喚三清法相的大型殺伐巨陣。
就是在自家地盤,那棵通天月桂之上親眼所見,威力驚人,不亞於天劫當頭,三清聯合出手!
隻是那天,那一座道家陣法,針對圍殺的是山莊的臥底,金甲神將靈威元。
今天,受苦受難的人換了。
換成了自己,以及八姐淩瀟瀟!
道法無邊這四字,背後究竟隱藏了多麽深厚的底蘊和文化,素來對三教之學研究不算多的淩真,一直到了今時今日,才得以知悉其中些許。
有些後悔。
後悔當初為何在有時間、有功夫的時間裏,沒有去多找些前輩高人,學一些靈通有用的道門術法,暫且不說能不能通過神通破開此陣,至少也不會如當下處境這般危機,痛苦得無法掙紮了!
雷電交織似蛟龍盤旋。
金氣光彩照人,若神仙臨世。
烈焰灼燒,當真如那天庭火神至尊親自下降凡間!
這座以“伏魔”起名的護宮大陣,真是名不虛傳。
確實是可以輕而易舉的降妖除魔,滅除世間的萬千邪祟!
淩真那般善於吃苦的劍修,都無法完全承受陣內火焰的傷害侵蝕。
淩瀟瀟雖有修為內力在身,但處在幻境裏,無法順利自如的運氣,且體魄肉軀的硬實程度,遠遠不及九弟那般高強。
所以她當下所受的鑽心痛苦,可想而知是有多麽的難熬。
難熬到,令這名今年才二十出頭歲數的白衣“少女”,幾乎都要發自內心的後悔為何要跑出家門,一路南下去找七姐了。
搞不好今日要在此搭上性命!
雷、火,道法金氣,無一例外,皆殺伐力度驚人。
那叫一個避無可避,殺機萬重。
無限種攻伐方向,海量的殺意和道家真氣,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直指向位於陣內的那兩個不幸之人。
那對都姓淩,且都膽子很大,惹了趙修寒的年輕男女!
趙修寒臉上的得意神色,此刻已至頂點,心知肚明,青袍、白衣兩人很快就要身死道消於陣內,他洋洋得意,放聲大叫道:“最後送你們一程吧,下輩子投胎,記得躲著點我!”
白袍道士此言出口,索性把剩下所有的符紙,通通扔入了伏魔符籙大陣當中。
隨著符紙和陣中光彩相互消融,這座陣法,開啟了最後的“工程”。
一個無論如何要都徹底殺光陣中人的可怖工程。
隻見年輕道士露出十分駭人的狂笑,他雙手掐動深邃高妙的道門秘訣,以法陣主人的崇高身份,對那座神聖至極的道宮大陣,隨心所欲進行起了殺人的操控。
那八根通天徹地的巨型光柱,位於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位,煥發著驚人光彩的超級巨柱。
在趙姓修士的不斷念誦法訣之下,竟是開始往中心快速收攏起來!
淩真已法寶術法盡出,與自身那尊火神法相一塊兒,均使勁了渾身解數。
淩瀟瀟在此刻,從無邊無際的幻境裏掙脫了出來。
而剛離開江水濤濤的幻象之境的淩瀟瀟,甚至都巴不得自己重回那片幻境當中。
隻因在這座桃花宮外的廣場之上,被巨型光柱碾壓過去的地方,完全不可能有半個生靈存活下來。
一旦那八根粗壯至極的金色巨柱合攏在了一塊兒,毫無存活的空間和縫隙。
那麽萬事皆休。
陣內,不管鎮壓的是何方妖孽,都注定難逃一亡,必死無疑!
此刻,伏魔大陣內已沒了雷電和烈火,唯有金光奪目耀眼。
那一張堅不可摧的“大網”,逐漸往內部開始收攏。
八大柱子內推的過程中,其轟隆聲已不弱於雷鳴,震耳欲聾到了極點!
那是猶勝浩蕩天威一籌的巨大碾殺之勢。
仿佛陣中人如螻蟻,那些巨型金光柱子,就是可以輕鬆殺死螻蟻的巨大磨盤!
淩真猛地咬了咬牙,竭盡全力,駕馭著火靈騎士的法相,向著其中一根往內推進的金光柱子,發起了臨近最後的衝鋒。
每出一劍,皆有烈火焚天!
而淩瀟瀟當然也不遺餘力,好不容易脫離幻境的她,亦耗費全部真力,運氣於那柄靈氣十足的神斧月湧之上。
白衣少女握著白斧,若月宮神人斫桂狀,豁出性命一般,和淩真一樣,朝著同一根金色大柱,發起了劈砍。
“蚍蜉撼樹,真是可笑不自量啊!”
白袍道士趙修寒身處陣外,悠然愜意。
他看著那座殺伐之陣裏麵,那兩個年輕的家夥,居然還沒有放棄希望,仍在拚了命做著無用的垂死掙紮,隻覺得異常的好笑,頗為滑稽!
可很快,趙修寒便笑不出來了。
徹徹底底的笑不出來了!
淩真連同許姐姐饋贈於己的本命元神內力,都已經用出甚多,全身上下能用的法寶和神通術法,毫不保留的使用在此,卻仍是沒法斬開其中哪怕一根金柱。
處在火靈真氣包裹中的白衣少女淩瀟瀟,也在朝陣法八柱之一遞出傾力劈砍的過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無力挫敗感,以及……黑得化不開的濃重絕望!
在此等磨盤碾蟻的恐怖陣仗裏,換成其他任何修為不夠高的劍道修士,都注定當場道心崩潰,即使道心不碎,也決然再難以為繼,隻能乖乖合目等死了。
可淩真,這位天之驕子,天神山莊的獨苗大少爺,仍藏有一個壓箱底的手段。
一個到了最後的最後,才能使用出來的“後手”。
那便是存儲於膻中府海內,劍神魚幽琮最後一縷本命元神所煉製的至尊劍氣!
可就在火靈法相內的淩真,準備祭出那最後的一縷劍氣,以嚐試破開陣法大柱的時候,一個十分耳熟的嗓音,傳入了這名青袍年輕人的耳朵裏麵。
“弟弟!”
聽到了這兩個字的焦急呼喚聲,淩真的第一反應是——
難道是五姐淩挽髻來了?!
淩挽髻她目前應該就身在桃花宮內,既然五姐都來了,那麽那個桃花宮宮主陸敕也會趕來,那就萬事大吉,有救了。
可仔細分辨後發現,這一聲“弟弟”,好像並非是五姐發出來的,更像是……四姐淩星垂?
淩真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耳畔有開天辟地般的大響!
有七縷炫美到無可言說的流彩光線,自同一個方位,極速縱掠而來。
路線不算筆直,但七色同來,所過之處,就好似劃出了一道美不勝收的陸地彩虹!
虹光掠至陣法。
瞬息間,那一座號稱可鎮殺萬鬼的伏魔法陣,就那樣被攻破了!
轟的一聲震天巨響,七根金光無限的巨型法柱,被七縷流螢穿透而過,並直接了當的砰然炸碎。
一虹而過,金玉炸成千百塊!
七彩虹光僅僅一閃而逝,速度比常人眨眼還要來得快。
七根通天金柱被一擊而碎後,有一個身影,自極高處落下。
看不真切,隻因太快太快,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淩真那等超脫不凡的目力,也隻能是勉勉強強看見那是一個紅色的身影,最多隻能用大概模糊的描述。
緊接著,淩家姐弟都不由的身子猛然一顫。
這一下所發出的動靜,要遠比剛剛七根大柱同時崩碎還要來得巨大,來得驚為天人!
那個在淩真看來呈現紅色的身影,直直下墜而去。
然後那最後一根維係著道法真力的大陣光柱,頃刻碎成了無數個小塊,簡直就是刹那間就淪為了齏粉狀。
那股子新到的道家神韻,和陣法殘餘之真氣,結合起來,太過濃鬱強橫,若洪水般四散而來,根本就無法阻擋!
淩真隻覺震撼得有些讓人頭皮發麻。
但仍是穩住身心,用火神法相,堪堪護住了自己和八姐淩瀟瀟,不至於被那根金柱炸爛開來的金光碎片擊中。
或者被那些多得無與倫比的道門氣浪波及到,殃及池魚。
趙修寒已是目瞪口呆,若白日裏見了鬼神。
他做夢也想不到,明明那些奇珍符籙已悉數燒入陣中,自身又以真氣內力,維持著那座已至最終狀態的殺伐巨陣,居然還是能夠被那麽隨便的當場擊破。
說破就破,破得如此徹底,無法挽回!
八根可降妖伏魔,內蘊海量道氣和符紙真力的寶貝柱子。
僅是刹那間的光陰,就已經全都沒了,連半根都不剩下!
煙消雲散。
桃花宮宮門口的廣場上,再無半分的金光氣焰,再無那座陸敕辛苦煉製而成的伏魔符籙大陣。
淩真解脫後,突然大喝一聲:“孽障哪兒逃?!”
這一位青袍加身的俊逸公子,瞬息便身子猛縱,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那個企圖逃跑的白袍道士趙修寒。
姓趙的年輕道士,還沒來得及離開此地,便可憐兮兮的又一次被縛仙繩捆綁束縛了起來,再度淪為了一隻難以動彈的“螃蟹”。
淩真擒住罪魁禍首趙修寒後,往那廝的身上狠狠踩了幾腳,啐罵道:“連你師父都不敢這麽對我,你小子倒是厲害,膽大包天,竟敢設計用陣法陷害你祖宗我?!這麽牛,怎不見你自己開創一座道宮宗派出來?你爺爺我可以考慮去你那兒當個祖師供奉,吃吃香火!”
另一邊,那個輕易擊碎了八根炫金大柱,從天而墜的所謂的紅色人影,平穩來到了地麵之上。
待塵埃散盡,那人顯出了真形。
是個容貌極為清秀俊美,皮膚甚是白皙的清俊道士!
臉上有著一些的胡須,但不多,決計算不上什麽“大髯”,修得十分精細,無絲毫邋裏邋遢之感。
此人身穿一件鮮紅如血的道門法袍,有陣陣道韻流散而出,異常華美。
對此,他並不加以任何掩飾,就好像真力便宜至極,完全不值錢似的。
手裏握一根長柄拂塵,其長度,堪比單股短劍,塵毛雪白若馬尾,腳下踩著的那雙鞋子,則是精工上品的踏雲履,一看就價值不菲,做工十分精良的好寶貝!
這一名不管長相、身材,還是整體氣度,都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仙風道骨”的道士,踩著踏雲履,一路步子帶風,風塵仆仆,走得有些著急。
握著長柄拂塵的他,快步來到了那名青袍年輕人的麵前,急匆匆上下看了一遍,確認了後者基本無礙後,舒出口氣,勉強再不緊張,好言詢問道:“淩少爺可沒有大礙吧。”
淩真生擒賊子趙修寒以後,便收起了火靈法相,把紅陌劍也歸入鞘中,和白衣少女淩瀟瀟並肩而立,一同看向了那個前來緊急救場的道士。
青袍年輕人淩真,笑嘻嘻的回應:“沒事啊,真沒事,就是內力耗得有些多了,需要好生調息溫養一番,不過幾日就肯定無大礙了。仙豪前輩,今日換了這麽一身鮮紅顏色的漂亮道袍,我都差點沒認出來你啊,嘖嘖,真是愈發仙人風采、器宇不凡了,哎,好生讓人羨慕眼饞呐!”
那名仙家氣度頗為驚人的紅袍道士,正是北方錦繡王朝,乃至整座人族瀚藍洲內,堪稱道家術法巔峰第一人的存在。
人族十大高手之一的大玄通觀觀主——仙豪!
這位道號“仙豪”的神俊道士,被淩真那麽不吝讚詞的誇獎了幾句,變得異常歡喜,簡直就比煉出好多爐極品丹藥還要來得高興,眉開眼笑得厲害。
身為人族領域內道家絕世高手的他,忙不得伸出手,為那位天神山莊的大少爺把起了脈絡,片刻後,睜大了眼睛,發問道:“這……淩少爺,你體內的這股涓涓流淌著的真氣,莫非是劍神魚幽琮的青龍之氣?”
淩真立時點了點頭,“果真什麽都瞞不過仙豪前輩你啊,沒錯,那日我在青靈寺裏上香拜佛的時候,很巧的碰上了魚老劍神,他看我獨自一個人出來,怕我死了,我娘會傷心,就往我的佩劍紅陌裏麵注入了不少青龍真氣。現如今,這些氣機,已被我悉數煉化,並存儲在了經脈之中,可隨意使用。”
仙豪大力點頭,豎起了大拇指,“淩少爺真是福緣深厚,這等真氣舉世無雙,寶貴異常,可抵禦百毒,輕鬆療愈各種嚴重的傷患。我剛給少爺把脈,發現你尚有一些內傷,不重,但也不算輕,為此心中還頗為擔憂,但既然現知少爺有了那等神物傍身,那麽定當是全然無礙了,隻需好好休息調養即可。”
說完,仙豪最後用虔誠恭敬的語氣,道出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淩真微微點頭,朝著那位仙術道法蓋世的紅袍道士,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道門禮儀,正色道:“適才真是多謝仙豪前輩出手相救了,若沒有前輩,我淩真,隻怕現在已經是那座法陣裏的一個死人了……”
這時候,一個女子聲音罵罵咧咧的響了起來,那人很是不滿的叫道:“弟弟你怎麽回事啊?平時不是挺會說話的嗎?怎得現在一口一個前輩的喊了,嘴真笨,不知道改改口麽?”
淩真匆忙轉頭看去。
說這話的女子,麵容姿態皆為上佳,秀發之上,別著許許多多閃亮明星的飾品,一閃一閃亮晶晶,正仰著尖尖的下巴說著話。
此女,除了淩真的四姐淩星垂以外,還能是誰?
淩真眯起眼睛,打了個哈哈,“抱歉哦四姐,經曆了剛剛那一戰,差點就身死當場,還有些沒換過勁兒來,再加上你師父的修為手段實在太過高強,有點兒被嚇到了。滿腦子都想著,什麽時候自己也能使出那般驚天動地的手筆,故一口一個前輩的瞎喊了,錯了錯了,應當喊姐夫的。”
說罷,淩真又向著仙豪道士朗聲道:“姐夫再受我一拜!”
淩真這才剛一抱拳彎腰,立刻就被仙豪給扶正了身體,那位道門當之無愧的正統第一人微笑道:“淩少爺無須多禮,貧道能從少爺的嘴裏,聽到‘姐夫’這兩個字,就已經是相當滿足了,少爺資質尤為奇絕,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定然有朝一日能夠術法通天、修為天下第一,遠遠超過貧道的淺薄造化。”
淩真又是一陣和幹笑無異的“哈哈”聲,不置可否。
心裏想的是——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信?
可愛少女模樣的淩瀟瀟,則是快步湊了上去,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四姐淩星垂,覺得四姐跟人結成道侶以後,整體的氣色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便十分誠實的笑道:“四姐呀,你現在整個人變得好漂亮啊,和先前相比不一樣了很多呢,修行路上有人陪著就是好,想必仙豪觀主功不可沒吧?”
淩瀟瀟是幼稚孩童的心性,說出來的話從來都順著本心,有一說一,從來不會帶著什麽惡意和邪念。
但此言聽入了淩星垂的耳朵裏,一下子就讓這位仙豪的仙家道侶紅了臉。
耳根子都發紅了的淩家四女,輕輕推了白衣少女的肩膀一下,嗔怪道:“八妹,你在亂說些什麽?這種話是能胡亂說出口的嗎?”
淩瀟瀟相當費解,滿頭霧水,睜大了那一雙櫻紅色的絕美眼眸,一臉迷茫懵懂的神色。
渾然不知為何四姐要突然這般敏感,淩星垂那一張俏臉,為什麽可以突然間紅得如此之快?
這種事情難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變漂亮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仙豪作為山上修行勤勉之人,對於這等類似天真小孩子的言語和反應,見慣不慣,當然沒什麽所謂,隻是笑而不語,神色怡然。
淩真又不修道,更無什麽口忌,坦坦蕩蕩的放聲而笑,笑聲很大,極其的不給四姐麵子。
他邊笑,甚至還邊出言調侃道:“果然呐,這山上修行,有了仙家道侶,日夜恩恩愛愛過後,就是可以美容養顏,變得愈發的年輕動人了啊。”
淩星垂頗為生氣,哼了一下,用較大的力氣,在淩真肩膀上的肌肉處打了一拳,罵道:“臭弟弟,你這話什麽意思嘛,亂講!照你這意思,難不成你老姐我以前就不年輕、不動人,是個醜兮兮沒有氣質的黃臉婆了唄?”
仙豪聽後隻是略做苦笑,還是沒有言語。
身為道家高真的他,心頭感慨,這種話若是衝著自己說,那可就真的是要命得很了,主要是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啊!
幸虧問的是那個在天神山莊裏橫行無忌、作威作福,淩家王爺家室裏唯一的男丁,淩真。
淩少爺結實挨了四姐的這一下打,假裝吃痛得厲害,身子一晃,大聲的“哎呦”了一下,愁眉苦臉,然後說道:“四姐你能不能輕一點啊,這麽用力,你是要把你弟弟我給活活打死不成?”
淩星垂翻白眼道:“還不是你先胡亂說話的,你要是不耍貧嘴,我至於打你嗎?我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可舍不得打我的好弟弟呢。”
淩真隻當她在放屁。
接著,用十分憐憫的眼神看了眼那位正襟危站的紅袍道士,又轉而看向四姐淩星垂,笑問道:“老姐你平日裏,該不會也是這麽對待姐夫的吧?那仙豪前輩也太可憐了些,天天挨你打罵,生不如死哦……”
淩真很快又挨了四姐一拳,這下的力度理所當然更重。
風姿異常綽約,具備仙家神采的仙豪開口笑著道:“不會的,星垂她啊,從不會打我罵我。”
淩真的四姐淩星垂,仰著下巴,一臉“你看我道侶就比你懂事得多”的得意表情,說道:“你當他像你這樣,成天就知道耍些嘴皮子啊?”
淩真裝得很是委屈,“我也沒整天耍嘴皮啊,這不是練功挺勤的嘛,隻是要練到姐夫這種大道無極的境界,隻怕是有些難了……哎,對了,姐夫你們不在大玄通觀裏住著,怎麽跑來這兒了?”
淩星垂瞥了身邊的紅袍道士一眼,麵帶微笑,示意由身為道侶和師父的他來回答此問。
仙術頂尖高手仙豪,笑了一下,對著淩真淡然說道:“大玄通觀這一觀字頭的山門,已經被我解散了。”
淩真頓時吃了一驚,白衣少女淩瀟瀟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表情震驚。
仙豪繼續用渾無所謂的語氣道:“理由嘛,很簡單,事兒太多了忙不過來,身為一觀之主,每天都要管那麽多的人,處理那麽多的事情,都沒時間陪我的星辰了,那可不行啊。於是我便遣退了所有門下的弟子,然後把一整座道觀基地徹底‘道化’,施展一門囊中縮物的神通,放入袖中,原先建築所在的土地所有權已經賣出去了,那張地契換來的銀子,都拿去給星辰買好看的衣裳了。”
淩真聽完這番言語,過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兩隻手抬了起來,都高高的豎了個大拇指,由衷讚歎道:“好家夥,不愧是人族排行第一的仙家大師啊,這魄力,這手筆,嘖嘖,絕,絕得沒話說了!我姐能和仙豪前輩結為道侶,那可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姐夫!這一聲‘姐夫’,我淩真喊得是服服帖帖,服得不能再服了!”
淩星垂笑著又推了弟弟肩膀一下,“你服不服的很重要麽?你老姐我,選誰當自己的道侶,那是我的選擇、我的眼光!誰來了都不好使……”
本想說一句“就算爹來了也不行”,但忽然想起若沒有九弟淩真出手,隻怕自己和五妹淩挽髻,當下仍被困在天神山莊的那棵通天月桂之上,便立時止言,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她臉皮沒淩真那麽厚,容易害臊。
天真爛漫的白衣少女淩瀟瀟,此時一臉的崇拜之色,她一刻不停的看著仙氣飄飄的紅袍道士仙豪,說道:“太強了啊仙豪觀主,那麽大的一座道觀,你直接就給化入袖中了?什麽時候能拿出來給我瞧瞧,我想看那門神通!”
仙豪放鬆一笑,道:“這有什麽的,不過是很尋常的一種術法罷了,隻是放進去容易拿出來難,需要選一個足夠平坦開闊的地界,這裏就不太行了,容易一不小心就壓到陸宮主的桃花宮。”
淩真出言奉承道:“對於姐夫而言的‘尋常’,對於我們這等境界的修士來說,那可就太不尋常了!”
仙豪笑著受了淩真的這句話。
淩瀟瀟想了想,又問道:“那仙豪觀主這次來桃花宮,是來找陸宮主的?”
仙豪嗯了一聲,“是啊,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什麽道觀的掌門了,日子清閑得很,可整天陪著我的寶貝星辰遊山玩水,領略人間的大好風光,這不,今兒心血來潮,想著來這桃花宮裏找我許久不見的陸兄喝上一杯。”
仙豪說完,低下頭,快速看了眼底下躺著的那個被緊緊捆起來的趙修寒,穿有鮮紅袍子的道門高真歎了口氣,沉聲道:“也真是運氣好啊,情況凶險,若貧道來晚了一步,隻怕……”
淩真擺了擺手,爽朗開口:“無妨的姐夫,我膻中府海內,尚有魚幽琮用部分本命元神煉化的一縷至尊劍氣,威力無窮,仙人可殺,足可破開那座什麽伏魔陣了,嘿,我這人命大,死不了的!”
仙豪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竟還有如此機緣通天的好事?那就萬事大吉了,哈哈,好!”
“是啊,萬事大吉……隻是要說一個好字,那也談不上,本公子現在的心情,真心是不怎麽好的。”
淩真說話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去。
道門大真人仙豪登時一愣,“少爺這是怎麽了?”
淩真嘴角小幅度的上揚,眼神裏卻沒有笑意,目光帶著些許銳氣。
他先是對著仙豪簡單說了一句:“姐夫你不用管了。”
隨後,這位天神山莊天字第一號的大少爺,邁著大步,徑直走向了那座如今已是錦繡王朝第一道門聖地的桃花宮。
走近後,他毫不收力,傾盡所有的勁道,抬起一腳,就那麽重重的揣在了大門下。
砰的一聲響後,那扇道家宮殿的正門上,凹下去了一個醒目的大坑。
這位姓淩的少爺滿臉怒氣,猛地抽了抽鼻子,扯開嗓門,其聲若雷震,大叫了起來:“來人呐!快點把門打開,有沒有人啊?給我把你們宮主喊出來!”
很快,宮門大開。
一名穿著和趙修寒差不多白袍樣式的小道士,戰戰兢兢,看著那名凶神惡煞到了極點的青袍年輕人。
小小道士輩分不大,膽子也實在小得可憐,幾乎不敢平視那個不速之客,隻能仰視,如鼠視貓。
緊張得連站著都已是極限!
“你……你想幹甚?”
那弱氣的小道士已經快要耗光了畢生勇氣,方才竭盡全力的問出了這句話。
淩真一手搭在小道士的左側肩膀,五指一扣,重重的往裏一掐,捏得後者是嗷嗷叫喚,疼痛難耐。
緩緩鬆開手後,淩真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聾子是吧,沒聽到本公子剛才說的話嗎?去告訴你們宮主陸敕——”
深吸一口氣,接著,他衝小道士腦袋的更高處,猝然怒吼了一聲:“快給老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