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鈺循聲看去夕顏雙手截斷處刀口平整，骨頭和肉完全暴露出來，被砍得整整齊齊，可見匕首之鋒利，下手之人的狠厲快速。
    那一雙剛剛還塗滿丹蔻，柔美好看的手掌早已跌落在地，隻剩鮮血頓時從那裏噴湧出來，再沒有抓握杯子的能力。
    “啊……我的手……”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夕顏反應過來疼痛，一張臉瞬間蒼白慘厲，沒有了方才的盛氣淩人。
    她驚恐地瞪著自己沒有手掌的雙臂，發出淒厲的慘叫。
    “你竟然……”
    這樣血腥殘忍的場麵，就算是重活一世的蘇凝鈺，看了也不由得嚇了一跳，忍不住退後半步。
    她張著唇，雙眸震驚地看了眼地上血肉模糊的手掌，又看看夕顏痛得打滾的慘狀，對上了沈棲寒淡漠的眼眸。
    這一刻，真切體會到了沈棲寒的殘忍嗜血。
    這位首輔大人，果然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否則，大約是到不了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的吧。
    沈棲寒一雙眸子狹長，雙眸中滿是冷嗤和寒意，手中的匕首被他擦得光潔如新，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根本沒有砍斷別人一雙手掌。
    隻是那擦匕首的帕子，白色的緞麵上深深地浸染一片紅色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怎麽？你覺得我殘忍？”
    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沈棲寒聲音低沉微涼，像是他手裏泛著寒光的匕首，沒有一絲溫度。
    蘇凝鈺握緊了手指，眼眸裏的震驚還來不及收起，她頓了頓，道：“我隻是覺得，她罪不至此，你何必砍了她的手？”
    剛才，夕顏不過是用杯子砸她，就算那杯子砸到身上，也不過就是一點皮外傷罷了。
    沈棲寒為何要出手如此狠辣？
    難道他是因為夕顏對自己下手，才出手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蘇凝鈺便立刻打消。
    沈棲寒恨自己入骨，兩世都將自己視作玩物。
    他怎麽會對自己的玩物生出保護之心？
    剛剛，不是他親口說的，自己隻是他的一個玩意兒嗎？
    心裏想著，蘇凝鈺心中冷笑。
    這大約就是沈棲寒的本性，他一貫性情喜怒無常，所到之處無人不是戰戰兢兢，誰都參透不出他下一步的動作。
    他會做出這種殘忍的行為，大約就是因為他夠變態吧。
    將一切歸於沈棲寒的性格人品，蘇凝鈺覺得眼前這一幕便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罪不至此？”沈棲寒眯起眸子。
    “她既然委身於你，至少還有幾分情分，就看在那一點情分，也請放她一命吧。”
    蘇凝鈺道。
    “情分？蘇小姐當初退婚，可是沒有一點情分可講的。”
    沈棲寒眼底的寒意更冷，幾乎將周圍都凍住一般寒意徹骨：“現在，蘇小姐跟我講情分，未免太可笑了點吧？”
    當初，蘇凝鈺退婚，轉頭嫁進了周家，可是從來沒有講過一點跟他沈家的情分！
    蘇凝鈺咬唇，唇瓣被咬得微微發白，當初退婚的事，她的確做得有些決絕。
    隻是那時候，她年少無知，被周存厚的花言巧語蒙蔽，一心想要嫁給他，的確考慮欠妥。
    可這兩世，她幾乎從頭到尾都受到了沈棲寒無盡的羞辱，當他的床上玩物，以違背世俗的關係糾纏了那麽久，就算是當初有退婚的無情之舉，也早該算清了。
    “首輔大人是官，想必不會草菅人命。”蘇凝鈺無法，立刻給他戴上高帽子，想用聲譽製約他。
    “我做事，向來都是隨心所欲，別說砍斷她一雙手，就是殺了她，又如何？”
    沈棲寒嘴角勾起一道冷酷的笑意，黑眸一轉，手掌已經掐上了夕顏的脖子。
    “大人……求您放過我一命……”
    指節分明的手指緊緊箍著脆弱不堪的脖子，似乎隻要一用力，這脖子立刻便會擰斷。
    那脖子下的女人立刻窒息到瞪大了雙眼，掙紮著求饒。
    夕顏撲騰著身子，雙手早就沒有了手掌，就連掰開沈棲寒的手掌都做不到。
    眼見著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一雙眼珠幾乎要暴漲出來。
    “哼，好好上路不好嗎？做什麽無謂的掙紮呢？”沈棲寒俯視她，出口的話沒有一絲人氣。
    “住手！”蘇凝鈺皺眉喊道。
    她衝上前，一手握住了沈棲寒的手掌，試圖將他的手拿開。
    沈棲寒眼底閃過微訝，隨即露出一抹冷笑：“蘇小姐今日這麽善心？你當真想救她？”
    “留她一命吧，她已經沒了雙手，你應該滿意了。”蘇凝鈺對視他的雙眼，看著那雙冰寒的眸子，怔怔地道。
    “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嗎？”
    抬眸看著女人，沈棲寒的手指收緊，手下的女人臉上青紫，幾乎快斷了氣。
    他涼涼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也不過是我的玩物罷了。”
    心頓時沉到了底，蘇凝鈺心道，自己在沈棲寒眼裏，果然是微不足道的玩物。
    她一直都沒有看錯沈棲寒此人。
    看著夕顏即將斷氣的模樣，看她向自己投來求救的眼神，她有些不忍，再次開口：“就算不聽我的，那也沒關係，但沈大人至少也該考慮一下三殿下吧？”
    “夕顏畢竟是三皇子看中的人，她要是死了，沈大人就不好交代了。”
    “哦？”沈棲寒低低地發出一聲，似乎是疑問，又似乎是考慮。
    蘇凝鈺眼眸一亮，以為有救，趕緊點頭：“沒錯，三殿下那頭要是知道，就……”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沈棲寒便看著她，忽然嘴角一揚。
    她沒看懂這個笑，卻是心頭猛地突突了一下。
    眼睜睜看著沈棲寒指節分明的手指一個用力，隻聽“哢擦”一聲，夕顏的脖子應聲斷裂，頭無力地垂了下去，。
    夕顏死了，死不瞑目地瞪大了雙眼。
    這一幕，太過驚悚，蘇凝鈺驚恐地看著男人，盈盈水光的眸子裏，有些深深的恐懼。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他竟然當她的麵捏斷了一個人的脖子，殺了人！
    沈棲寒隨手將屍體仍在地上，朝她走來：“蘇小姐難不成害怕了？”
    蘇凝鈺猛地一退，腳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幾乎墜地，卻忽然落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中。
    她側頭，看到沈棲寒好看的雙手握著自己的腰，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剛剛，這雙手砍斷了一個女人的雙手，捏斷了女人的脖子，殺了人！
    驚恐厭惡齊齊湧上來，蘇凝鈺立刻推開他，站在了一邊。
    “我沒有害怕。”她咬牙。
    絕對不能說害怕，那樣自己隻會死得更快。
    沈棲寒看著自己的雙手，不輕不重地道：“蘇大小姐今天可是親手活埋了別人，難不成，這個時候忘記了自己沾染的人命嗎？”
    “我那是在清理門戶！”
    跟沈棲寒隨心所欲草菅人命根本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