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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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蘇凝鈺帶著周存厚來到蘇家二老跟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忽然拉住抬腳將正事忘記的那位,主動開口:“爹,這次歸寧還有件事情相求,希望您能幫幫我。”
    這時周存厚才想起,他們主要的目的是懷德。
    不由得敲了下自己腦袋。
    昨晚睡的太沉,竟然連這件事都給忘記,好在蘇凝鈺記得。
    坐在上麵的蘇父皺緊眉頭,女兒的事情他也聽蘇母提起,自然清楚,不由得在心底長歎,忽然想起當年後院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呷了口茶水,壓下心底的遺憾,看周存厚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蘇凝鈺走到蘇父身邊,邊替他揉肩邊撒嬌:“周家二弟因為些事情現在已經入牢,如若你們出手想必將他送出來並不算難,最多費些功夫。”
    咚——
    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不單周存厚嚇了一跳,就連蘇母也是。
    她沒好氣的瞪了眼身邊人。
    周父麵色微僵,但很快便恢複如常沉聲怒斥。
    “胡鬧,這種事情豈能隨意做?若被查出你讓蘇家如何自處。”
    語氣雖然嚴厲,但周懷厚眼前一亮,嶽丈這麽說看來並非全無商量的可能,剛想給蘇凝鈺遞個眼色,那位卻已經動作。
    她學著小時候撒嬌,故意柔著嗓音說:“爹,您以前最疼我了,求求您就幫我這回,女兒保證日後不會再忤逆您,更何況存德出來有厚郎看著,我放心。”
    若非臉上那尷尬的笑容,恐怕蘇家二老都信她鬼迷心竅了。
    隻是這些,被蘇凝鈺背對的周存厚自然看不見。
    他聞言心中暗喜,連忙順著話往下接:“嶽丈,小婿定會嚴加看管,不會讓他胡來,請二位放心。”
    最終這件事被定下來,兩人也坐上回府的馬車。
    看著身邊閉目養神的蘇凝鈺,周存厚的態度柔和了些。
    “此番多虧凝鈺出麵,日後我定會善待你。”
    善待?
    這種承諾放在原先的蘇凝鈺身上興許有用,但現在隻會令她作嘔。
    雖然心底無比嫌惡,但麵上還是虛與委蛇。
    “你我既已成婚,何必如此介外。”
    這件事第一時間告知給周李氏,困擾了許久的麻煩被解決,她喜出望外,將關在祠堂的趙氏放出,匆匆趕往監牢。
    看著被關在裏頭蓬頭垢麵的二兒子,她心底很不是滋味。
    邊遞去飯食,邊將好消息說出:“懷德,你在這裏待上些時日,蘇凝鈺已經求她爹幫你,再過不久我們母子就能團聚。”
    吃了幾天餿飯,哪裏見過葷腥。
    周存德無暇關心這些話,埋頭苦吃,更讓周李氏覺得心酸。
    她給旁邊看守的兩位遞去包碎銀子,訕笑道:“有勞官爺,還請您多多照顧我這不成器的兒子。”
    掂了掂手上的份量,本來還板著臉的兩位頓時和顏悅色。
    他們對周李氏點頭:“夫人說的哪裏話,牢獄又不是刑房,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隻要蘇家努力把存德救出來,她就能安心睡好覺了。
    周李氏想著,連腳步都輕快了些。
    ……
    “凝鈺,你為何拿著這麽多嫁妝出門?”
    隔著老遠便瞧見蘇凝鈺手裏抱著個箱子,周存厚依稀記得裏麵裝的可都是些不錯的首飾,用來充當嫁妝,怎麽拿出來了?
    誰知對麵的人停下腳步,忽然長歎。
    她垂眼,眉宇間多了幾分愁意,開口解釋。
    “厚郎有所不知,要想將二弟救出來,需要上下打點,官職不高也就罷了,略帶薄禮也能湊活,但那些久居上位者,尋常之物哪看在眼裏,唯有換些稀罕物什來討他們歡心。”
    “家中雖然目前寬裕,但我也不好意思拿這裏的錢財,隻能用自己的嫁妝來用。”
    聞言本來興師問罪的周存厚頓時啞火,心底滿意她的做法。
    但麵上卻故作愧疚。
    他長歎口氣走到蘇凝鈺身邊,低聲道:“這件事,說到頭來是我周家對不住你。”
    誰知眼前這位非但沒有因為這些心生芥蒂,還露出溫柔的笑。
    即便如此,也隻是用為難的語氣說。
    “不必如此,厚郎你我夫妻一體,隻是嫁妝而已,但經此一事唯恐二弟再犯,餘下的那些嫁妝也湊不出周旋的錢。”
    周存厚麵色微變,聽她的話才驚覺不對勁,這筆嫁妝也該是自己占大頭,現在因為二弟花去大半,對他頓生不滿。
    開口承諾:“我不會讓他再放肆。”
    誰知蘇凝鈺忽然看著盒子滿臉糾結,在原地猶豫了許久貌似很為難。
    過半晌,才向麵前人請求。
    “厚郎,我有支纏絲金鳳步搖落在庫房沒拿出來,如今換物的掌櫃已經等候許久,未免耽擱你能幫忙拿來送去通元當鋪嗎?我在那處等你。”
    剛剛做出承諾的那位自然不能推辭,向庫房走去。
    正巧在路過後院時撞見趙氏給賭鬼弟弟趙寶義送錢,數額不小,被撞見後者也沒有要避讓的打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更是在周存厚指責將銀兩奪走時對他大打出手。
    旁人想攔都來不及。
    這件事成功鬧到周李氏跟前,趙寶義已經被打斷了隻手送到大夫那,跟前是跪著的趙氏,她看了眼臉上帶著淤青的長子氣的牙癢癢,對著底下那位直接下令。
    “荒謬,我們周家替你養著白眼狼似的小叔子,當真是不要臉皮,若非厚兒去庫房時無意經過後院撞破,我竟不知還有個賭鬼趴在這吸血!”
    “趙氏,這些送出去的錢,你拿嫁妝補也好,找娘家求也行,都得給我還回來。”
    什麽?
    趙氏花顏失色,她這些年什麽都沒攢下,反倒賠進去嫁妝。
    這怎麽成。
    她在心裏思索著對策,忽然想起了蘇凝鈺,頓時起了歪主意提議:“婆母,我那點嫁妝哪裏夠,不若將嫂子的一並算上。”
    雖然不可避免,但能少出點是一點。
    本想著婆母絕對讚成,不會有問題。
    誰知對蘇凝鈺不冷不熱的周存厚忽然震怒,他粗著嗓子訓斥。
    “好大的膽子!妯娌不和睦也就罷了,還將主意打到長嫂的嫁妝上,以往我不在府中給了你可趁之機,眼下卻不同,莫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猖狂。”
    那副可怕的模樣嚇壞了趙氏,她如今在府中無相公幫忙,孤立無援,哪裏敢反對,即便心裏不甘也隻能咬著牙點頭。
    想到用嫁妝填補虧空,心裏就滴血。
    而周李氏。
    她皺眉看著周存厚,隱約察覺他對蘇凝鈺態度的變化,甚至現在主動維護,明明回府才幾日。
    思及此處,心裏不由得添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