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走出石塚大門，看到槍火連成一片的戰況，這才知道墓穴二層已經打翻天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墓穴二層這片廣袤的地下空間內，有且隻有縛靈石塚這一個高高大大的建築物。
    可現在，一個由骸骨和石磚砌成的巨型石棺，破開了墓穴二層的地板，從下方升了上來，矗立在墓穴二層的廣闊大廳內。
    巨型石棺門戶大開，數不盡的行屍和骷髏兵，正從垂直於地麵的棺材口裏走出來，晃蕩晃蕩地圍向帝國士兵的陣地。
    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被帝國士兵推到前線。
    什麽開火時發出撕紙般聲響的水冷式機槍，什麽砰的一聲射出破片榴彈的榴彈發射器，還有呼啦啦噴出火焰長蛇的噴火器，等等等等，凡是李諾能想到的大殺器，這裏都有。
    戰火紛飛，爆響連連，轟隆隆的槍聲在這宏偉又空曠的墓穴二層裏回蕩，震得李諾耳根發疼，腦袋發脹。
    難怪會有新兵第一次上戰場就被嚇傻的說法，就這轟鳴不斷的場麵，哪個沒戴降噪耳機的新兵能受得了。
    李諾第一次接觸這種大場麵，隻能咬著牙、悶著頭，緊緊地跟隨馬爾斯中士前行。
    他們這一行人所在的方位，大約是墓穴二層的東北角，或者西南角——具體是哪個角落，李諾也不清楚，他都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地麵了，哪還弄得清這個。
    重點是，他們附近正好就有一窩亡靈。
    一大群散發腐臭氣味的行屍，一看到活生生的帝國士兵，就像許久沒碰過小姐姐的單身漢一樣圍了過來。
    行屍的移動速度不快，但烏泱泱地團聚起來時十分具有壓迫感。
    馬爾斯中士沉穩地帶著自己的小隊，在行屍的包圍圈縫隙中穿梭。
    眾人一路跑，一路射擊，險而又險地趕在包圍圈合攏之前，從茫茫的死靈大軍中逃了出來。
    李諾在半路上，頂著耳邊的轟鳴爆響，嚐試著開出兩槍，過了把穿越前沒有體會過的射擊癮。
    等進入了帝隊的防線，回到墓穴一層的營地中，李諾的聽力才在一陣陣的耳鳴中漸漸恢複。
    此時的帝隊已經進入了全麵戰鬥狀態。
    墓穴一層通往二層的樓梯間內，搭建起了快速運輸物資的軌道。
    大量彈藥箱沿著軌道滑下去，給墓穴二層的防線輸送補給。
    受傷的帝國士兵，甭管是皮外傷，還是斷胳膊斷腿，都會被醫療兵放到軌道上，運回墓穴一層，然後由墓穴一層的醫療兵，給傷員們注射特效治療藥劑，掛上點滴。
    輸血、輸液、吃藥，一通操作下來，皮外傷結痂，斷肢修複如初，士兵們再次乘坐軌道小列車奔赴戰場。
    除了受傷時的疼痛記憶以外，戰鬥沒有給士兵們留下任何負麵影響。
    可以這麽說，由於塔蒂斯帝國在生化領域積累豐厚，它的戰地醫療水準極其突出。
    士兵隻要沒有當場戰死，帝隊的醫療體係總有辦法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盡快把他送回戰場。
    特效藥的成分是什麽，李諾不得而知，但是特效藥的副作用卻是肉眼可見的。
    馬爾斯小隊的所有成員，除了李諾以外，都出現了白頭發，而且是那種黯淡無光的灰白頭發。
    不用多問，李諾便知道這是透支生命的表現。
    服用特效藥的士兵們，肯定知道這特效藥的副作用有多麽惡劣，可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心甘情願地喝下特效藥呢？
    是因為薪水？
    是因為榮譽？
    還是某種李諾不曾得知的未知因素？
    再者說了，光是這麽一場戰鬥，就要讓士兵們透支這麽多生命，那帝隊的人員變動幅度得有多大？
    這其中，肯定有李諾不知道的秘密。
    李諾和小隊成員們，在營地裏稍作休整後奔赴前線。
    排隊乘坐軌道小列車的時候，李諾向馬爾斯中士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長官，你們服用的特效藥，好像對身體的損傷很大吧？你們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出問題嗎？”
    馬爾斯中士和身邊的士兵相視一笑，神神秘秘地朝著李諾眨了下眼睛
    “…好吧，賈維斯，看在你表現優異，很可能轉職為列兵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在軍團裏算不上秘密的事情。”
    馬爾斯中士壓低聲音，伸手一指裝滿彈藥的推車
    “你看看這些子彈、榴彈、燃料箱，還有我們這些士兵，每一個都是帝國用金錢和資源塑造出來的。一枚子彈，3塊錢。一發生化炸彈，300塊錢。一挺水冷式機槍，2000塊錢。一支快速修複皮外傷的特效藥，300塊錢…”
    馬爾斯張開手臂，朝著喧鬧的營地比劃了一個大大圓圈
    “戰鬥拚的就是後勤和物資，拚得就是金錢。光是清理1079號墓穴，我們就要投入這麽多這麽多的人力、物力。而像這樣的墓穴，在苦難交界地裏還有一千多個。你覺得，帝國的稅務局要向民眾們征收多少的稅，才能抵得上這筆開銷…”
    李諾在思索中點點頭，馬爾斯中士的話一語中的，直擊問題的要害。
    帝國的稅負不重，企業平均稅率13，個人平均稅率7。
    但清理墓穴的開銷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答案很明確了…
    李諾眯起雙眼說道
    “長官，你的意思是…清理墓穴不止是清理它這麽簡單…這裏麵存在著我不知道的利潤源泉，是這樣嗎？”
    馬爾斯一拍李諾肩膀，笑了笑
    “是的。你猜得沒錯。本來我應該在清理完1079號墓穴之後，再告訴你答案的。但我仔細想了想，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馬爾斯指向兩人腳下的石磚，繼續說道
    “你知道嗎，賈維斯。死靈教派在墓穴裏布置的靈樞，雖然是邪惡的死亡類魔法裝置，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李諾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馬爾斯中士眼中浮現隱隱的期待，聲音變得有些飄渺，好像回憶起了令他心神震撼的場麵
    “靈樞從內到外一共有五層。
    “最外層是魔法保護罩，純粹的黑暗中潛伏致命的威脅。
    “第二層是布滿死靈符文的金屬外殼，華美、精細，堪比王庭的銀器。
    “第三層是洋溢著死亡能量的夾層，第四層是魔法裝置的核心部件…
    “它的最內層，是充滿生機的永生精華，一種乳白色的光滑膠體，就像少女的肌膚那樣嬌嫩。”
    李諾的瞳孔微微一縮
    “永生精華？這東西能讓人永生嗎？那帝國的大人物們不得搶瘋了？”
    要是秦始皇手上有這東西…那可就是秦始皇摸電門了…
    “不不不，它不能讓人永生。”
    馬爾斯搖搖手
    “它是一種包含生命氣息的魔法材料。靈樞把它當作能源——別問我死靈教派怎麽把富有生命氣息的東西，轉化成死亡能量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軍情三處判定這玩意能快速修複一切細胞損傷，補充過分透支的生命。
    “隻要能拿下這座墓穴，阿爾文上士就會給我們這些服用特效藥的士兵，每人分發一支用永生精華衝泡的藥水，彌補我們流失的生命。這藥水的名字是生命藥劑。
    “至於永生精華這個名字…嗯…我覺得多多少少有些誇張的成分，這是軍情三處起的。反正我沒聽說過，有誰通過長期服用這東西，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永生。”
    馬爾斯中士一步跨到小列車上，臉上仍舊殘留著回味的神色。
    李諾一掃其他士兵的迷戀神情，心中對所謂的永生精華有了些許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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