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口頭承諾資助財富項目，那後麵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格裏奧夫·托泰取來一套預先編寫好的魔法契約書。
    他對照著契約書上的條款，逐條向李諾介紹本次的財富項目詳情。
    這是一個比較枯燥的過程，需要用心記下要點，仔細甄別契約中的陷阱和不利因素。
    “.托泰，我有一個問題。”
    李諾伸手點了點魔法契約書上的某個條款：
    “我作為財富項目的資助人之一，應該可以到魔法實驗的現場參觀，對吧？可為什麽這份魔法契約書上，卻出現了‘資助人不能親臨現場’的內容呢？如果無法親眼目睹實驗過程，同時又不能派遣代理人前去監督，我該如何保證自己的金幣沒有被濫用呢？”
    淨光法庭可能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手上有一門雷電係野魔法。
    他們故意讓財富共創會在魔法契約書裏，加上了一條不允許契約方參觀的條款。
    嗬，這做法對於李諾來說，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拜托，你們手上的雷雲可都是從我這兒買的，有什麽好對我藏著掖著的。
    格裏奧夫·托泰聽到李諾的問題，臉上露出歉意且不失禮貌的微笑：
    “很抱歉，賈維斯先生，這是淨光法庭特意要求的，說是他們的魔法實驗涉及到自身的隱秘。隻有在確認實驗成功之後，才會向巫師前進會移交實驗報告，然後對外公布實驗詳情。在此之前，一切的實驗內容都是保密的。”
    格裏奧夫·托泰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您的質疑確實存在著一定的道理。而且其他出資人對此也有所不滿。您要是因為這一條款，而放棄資助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李諾心裏想著的是借助這份魔法契約，一窺淨光法庭的營地，而不是賺錢。
    在過去五天裏，他用「心靈視界」在汙染領域附近巡遊。
    由於各個巫師勢力都拍了九環戰鬥巫師前來坐鎮，還搭配了很多反偵測魔法結界，「心靈視界」並沒有發現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尤其是淨光法庭的營地。
    嘖，那地方簡直跟鋼鐵水泥大罐頭有得一拚。
    沒有窗戶，沒有門，沒有通風管道，而且四周布滿了反偵測魔法結界和極為敏感的能量波動偵測裝置。
    更為誇張的是，淨光法庭安放了高威能的幻術法陣，用虛假的幻術畫麵替代了真實景象。
    連同李諾在內的所有非淨光巫師，都別想看到淨光營地內的景象。
    眼下這份條件苛刻的魔法契約，應該是少數能幫李諾窺探淨光之秘的渠道之一了。
    李諾笑了笑，站起身，一拍魔法袍的下擺說道：
    “那真是遺憾，托泰。恕我無法接受如此不公正的條款。失陪了，期待下一次的財富項目。”
    格裏奧夫·托泰閃現錯愕，似乎沒想到李諾這麽幹脆利落的拒絕了這份魔法契約。
    就在李諾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格裏奧夫·托泰匆忙站起身，賠笑說道：
    “請留步，賈維斯先生。您覺得淨光法庭應該作出怎樣的讓步，才能收獲資助呢？”
    李諾站定腳步，微微轉過身，思索一下說道：
    “至少應該允許我們這些出資人派出幻術分身，遠程觀摩實驗現場才算是比較公平吧，你說是嗎？”
    格裏奧夫·托泰沉吟兩秒，一點頭：
    “是，您說的對。我會與淨光法庭溝通的。”
    “期待你的消息。”李諾帶著笑意微微頷首，腳步不停，徑直離開會客室。
    在他走了之後，格裏奧夫·托泰收好魔法契約書，皺眉沉思，寫了兩封信。
    一封給財富共創會的理事會，商量更改魔法契約條款的事情。
    另一封是交給淨光法庭的密信，收信人是負責情報事務的掠光長老。
    其實從一開始，財富共創會就向淨光法庭提議，允許資助人用幻術分身旁觀。
    而且每一份看過魔法契約書的財富共創會成員，都提到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李諾並非唯一有此想法的人。
    而李諾之所以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他從格裏奧夫·托泰的記憶片段中，見到了對方與其他財富成員會麵的過程。
    那些既然都提議用幻術身份旁觀了，那李諾幹脆順水推舟，投上一票，給淨光法庭施壓。
    想來在這麽多人的要求下，淨光法庭應該是會做出讓步的。
    當然，也不排除淨光法庭態度強硬，死活不讓包括李諾在內的資助人旁觀魔法實驗的情況。
    對於這種局麵，李諾準備了一個備用方案。
    各個巫師勢力的隊伍，在探索汙染領域的過程中損失慘重。
    有很多人的屍骸與戰利品，遺留在了汙染領域當中。
    這是一個撿漏的好機會。
    李諾怕自己在撿漏過程中丟了小命，所以一連觀察了五天的時間，直到今天才正式決定要進入汙染領域。
    截止現在這一刻，他對「喧囂隧洞」的無害解構進度，已經達到了3。
    大部分進度是通過解構巫師勢力的探險隊伍來獲得的。
    解構成果可以用“巫師死亡百科”來形容，也可被稱為“巫師在「喧囂隧洞」裏的一百種陣亡方式”。
    除了「潰爛嚎叫」以外，「喧囂隧洞」內還有至少五種嚎叫。
    就例如「迷夢嚎叫」。
    一種帶有致幻效果的神秘側負麵效果，它能讓人陷入無法分清真假的幻境。
    李諾在某個記憶片段中，見到了身中「迷夢嚎叫」的巫師，用銼刀撕裂自身軀體的馬賽克畫麵。
    李諾反複確認嚎叫類負麵效果，可以用「心靈護盾」抵抗之後，這才動了踏足汙染領域的念頭。
    離開財富共創會的湧進堡後，他回到普拉斯堡，和梅芙樂、黛娜絲商量好了接下來的行程。
    對方二人和寂靜女巫路易莎，會幫李諾掩蓋行蹤，偽造出他在堡內養病的假象。
    而李諾本人，則帶著自己的械靈和黛娜絲的祝福，來到了闊別數日的幽暗地帶。
    汙染領域帶有「空間轉移」特性。
    進入其中的巫師，會被隨機傳送到汙染領域的某個角落。
    基於這一特性，李諾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進入了「喧囂隧洞」的灰色血管通道。
    他預先施展了「亡者氣息」，「感知強化」，三種護盾法術，飲用了「黑暗視覺藥水」。
    在他以骷髏形態踏入通道的那一刻，喧囂的呼嘯風聲猛烈地灌入耳中。
    “呼——哈——嘶——哢哢哢——”
    似是狂風衝過狹小石縫的淒厲嘶鳴，又像是柳條被風卷起抽打樹幹的動靜。
    層層疊疊的噪音在耳邊欺負，引人天旋地轉，精神恍惚。
    【係統消息：】
    【你受到了「無盡喧囂」的影響。】
    【正在進行與「意誌」屬性有關的判定。】
    【你的「意誌」為180點。】
    【判定通過！】
    【你豁免了「無盡喧囂」心靈傷害，「意誌」屬性臨時下降10點。】
    【請注意，在10分鍾後，「無盡喧囂」將再次對你進行判定。】
    【另外，你獲得了負麵效果「施法困難1級）」。】
    【你的施法消耗量+1000，施法準備時長+100。】
    【在下一次進行「無盡喧囂」的判定時，「施法困難」的等級加1，施法消耗量+1000，施法準備時長+100。】
    “來了，來了，被各個巫師勢力稱為‘巫師殺手’的負麵效果，它來了。”
    李諾掃了眼係統消息，心中還算鎮定。
    他伸手摸進魔法口袋，在呼嘯的風聲中掏出一瓶魔法藥劑倒入口中。
    【你飲用了「施法專注藥水10級）」。】
    【「施法困難1級）」所造成的“施法準備時長+100”已失效，你的施法準備時長已恢複正常。】
    這支藥水是李諾特意準備的魔法道具之一。
    他兜裏還有20級到100級不等的施法專注藥水。
    李諾環視一圈，目光掃過黯淡無光的通道，見到了一幅與從外部觀察「喧囂隧洞」完全不同的景象。
    從外麵看「喧囂隧洞」，會見到不斷蠕動的粗大黑色血管，血管表麵時不時會出現噴湧陰風與噪音的瘡口。
    但身處「喧囂隧洞」內部，卻隻能見到斑駁的岩石通道與血汙橫流的牆麵、地板、天花板。
    這是一種李諾似曾相識的景象。
    他經曆的第一個汙染領域，是修修比爾克在海麵上開啟的。
    那個汙染領域中，不但有修比克的觸須怪物，還有黃昏巨人奧米斯嘉德的意誌。
    他經曆的第二個汙染領域，出現在聚合城的裂痕回廊。
    這一汙染領域的開啟者是血日神印，領域中還出現了天使企業聯合體的人造天使。
    他正在經曆的第三個汙染領域，似乎也同時存在著兩種不同的非凡因素。
    黑色的，帶有瘡口的巨大蠕動血管。
    嘈雜的，布滿血跡的陰暗岩石通道。
    一個是血肉之物，一個是岩石造物。
    二者之間的聯係是…
    李諾微微咪起雙眼，看向從通道深處一直蔓延到腳下的烏黑血漬。
    他在解構探險隊伍的時候，就注意到通道內的血漬了。
    探險隊伍采集了一些血漬帶出去研究，但也因此招致神秘側的負麵效果。
    某些個專精於血魔力的巫師，還大膽地品嚐了神秘的烏黑血漬。
    他們的結局不怎麽好，一個個的都爆體而亡，化為齏粉，連借助「複生血池」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李諾對血漬的來曆很好奇。
    由於不能對記憶畫麵中的血漬發動解構術，他唯有親身踏入此地才能一窺血漬真容，進而獲取解構成果。
    “係統，瞄準這種幹透的血漬發動無害解構。”
    李諾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就先消耗個1億點精力值嚐嚐鮮吧。”
    微弱的恍惚感晃過，大段文字在腦海中刷新出來。
    【無害解構成功！】
    【你對“縛血者·祖拉克的殘骸”的無害解構進度提升至4】
    “縛血者…祖拉克…”
    李諾微皺眉頭，搜刮自己學過的魔法知識，沒有找到這號人物。
    他點開解構成果閱讀。
    …
    【名稱】縛血者·祖拉克的殘骸
    【類型】神秘側非凡者的部分屍體
    【物品等級】預測為171級
    【說明】
    對於神秘側的非凡者而言，“死亡”隻是一種可被利用的生命形態。
    “死亡”能夠用來蒙蔽無知者，迷惑仇敵，創造休養生息的機會。
    為了確保自己被各種偵測手段確認為“死亡”，縛血者·祖拉克將自己肢解、分離、攪碎，徹底失去了與“活著”有關的一切特征。
    但在滿足某種條件後，縛血者·祖拉克將會歸來，重獲新生。
    解構完成度不足，你未能獲得更多信息）
    …
    神秘側的非凡者…
    光是殘骸就有171級，而且這還隻是縛血者的一部分屍體。
    李諾盯著烏黑血漬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有解構術在手，他真的很難把這種幹透的血液，和一個可以複活的神秘側存在聯係到一塊。
    李諾順著地板上的血漬看向通道深處，目光中浮現些微明悟光芒。
    或許，身處汙染領域腹地的灰巫師們，就是在複活縛血者·祖拉克？
    又或許，就連他們也不知道縛血者的存在？
    李諾輕輕搖晃腦袋，將諸多問題掃到一旁。
    “我還是先去把該拿的戰利品都拿到吧，然後再深入探索汙染領域。”
    環顧四周，數個不知通往何方的洞口浮於牆上。
    哪一個能將李諾帶到陣亡的巫師身邊呢？
    李諾的右手在魔法口袋裏一掏，拿出幾十個械靈放到地麵上。
    他在心中呼喚諾琳，讓對方操控械靈探路。
    他本人在安靜等待結果的過程中，開始原地進行施法測試，為可能出現的戰鬥做準備。
    諾琳此時位於33號島嶼的地下二層。
    她一邊操控械靈，一邊在魔導訪問儀上錄入汙染領域內的觀測數據。
    在她身邊，妮可抱著一個軟乎乎的毛絨玩偶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魔導訪問儀上的文字與畫麵：
    “你這是在做什麽呀？諾琳姐姐。”
    “我在幫賈維斯先生整理汙染領域的資料哦。”諾琳側頭朝妮可笑了笑：
    “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去和械靈一起修建地下三層和四層的儲能設備吧。我可能需要忙上好幾個小時，才能顧得上你了。”
    “哦，這樣呐…”妮可眨了眨，抬手一指訪問儀畫麵上的“血漬”問道：
    “這裏怎麽這麽多血啊，都把牆壁和地板鋪滿了，就連天花板上也有。汙染領域好像很恐怖的樣子。”
    “是呀，妮可。汙染領域本來就很危險的，也隻有賈維斯先生敢於獨自探索它了。”諾琳帶著些微崇拜的語氣說道。
    她在魔導訪問儀上，一比一複刻了自己在通道內看到的景象。
    看似危險的汙染領域，其實一點兒也不安全。
    尤其是烏黑的血漬。
    在李諾強調這種血漬好像不一般且極具危險性後，諾琳花了不少功夫，將它的輪廓線條給勾勒了出來，以便於李諾日後研究。
    隨著訪問儀上的血漬畫麵愈發完善，妮可不由自主地看出神。
    她的眼底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紫色光芒，下意識地說道：
    “諾琳姐姐，我可以用心靈法術看一看那個汙染領域嗎？”
    諾琳埋頭操控魔導訪問儀，隻當妮可是動了未成年的好奇心，沒有多在意：
    “那我得問問賈維斯先生才行了。據說那個汙染領域會造成心靈創傷，還是挺危險的…”
    諾琳和李諾用「心靈感應」溝通片刻，得到了允許。
    她取來幾枚魔法戒指，戴在妮可手上，手把手教對方如何使用心靈法術。
    在給自己套上一層高威能的「心靈護盾」後，妮可順利使用「心靈灌輸」、「心靈視界」，親眼見到了李諾所處的昏暗通道。
    她的雙眼漸漸渙散，仿佛失去了意識。
    而李諾那邊，卻是心中一定。
    他成功利用諾琳複刻在魔導訪問儀上的畫麵，引起了妮可體內的暗殺天使的注意。
    現在，“妮可”正通過一隻會飛行的偵察械靈，觀察著布滿血漬的通道。
    這隻械靈在李諾身邊巡遊一圈。
    李諾的目光跟隨它移動。
    能不能從暗殺天使大佬嘴裏套出一切情報，就看現在了。
    一片紫色氣霧從械靈體內噴湧而出。
    包括妮可和諾琳在內的旁人都對其無所察覺。
    隻有李諾作為紫色氣霧的包裹對象，見到了它的存在。
    李諾感受到自己的意識被紫色氣霧卷入，不由得暗自欣喜。
    成了！
    暗殺天使果然有話要說！
    究竟是縛血者的殘骸，還是「喧囂隧洞」引起了暗殺天使的關注呢？
    李諾放鬆心神，不做反抗，仍有暗殺天使利用神秘的紫色氣霧，將自己的意識拖入彌漫紫霧的「無冕者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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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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