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有種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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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
    大周如今的都城,也是存世最久、最古老的城池之一。
    高高的城牆,鱗次櫛比的高樓,川流不息的人群,熱鬧非凡的街道,雖在十五年前遭遇過一場血亂,但在這片土地上仍然是最繁華的。
    鴻臚寺。
    主掌外賓、朝會儀節之事,為九寺之一,政令仰承禮部。
    置卿一人,少卿一人,丞、主簿各一人。卿掌四夷朝貢、宴勞、給賜、送迎之事,及國之凶儀、中都祠廟、道釋籍帳除附之禁令,少卿為之貳,丞參領之。
    今日的鴻臚寺比往日要熱鬧的多,一大早竟有一群人圍堵了上來。
    領頭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官袍,樣式與大周有八九分相似,但是在胸前有一塊正方形白布,上麵繡了一隻飛禽,分明是夏國獨有。
    中年男子發型也是典型的夏人樣式,腦門有一圈黑發,頭頂光禿禿的,兩柄各有一縷黑發,紮成髒辮子。
    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身後還跟著八九個夏人,同樣麵露殺光。
    “大清早的,這夥兒夏人想幹嘛?”
    “沒看到嗎?這是鴻臚寺,這是打算進去鬧事了!”
    “嘿!這下有好戲看了!那領頭的喚作拓跋洪,據說曾是夏國的一位都尉,作戰勇猛,在一次與我大周的戰鬥中傷了一條胳膊,夏王特地派此人至我大周當一名外史。”
    “這麽說,這拓跋洪對我大周是恨之入骨了?讓這樣一個人當使臣,夏王是誠心讓他找事的吧?”
    ……
    一群路過鴻臚寺的周人指著拓跋洪等人議論紛紛。
    被眾人指指點點,原本已經怒火中燒的拓跋洪頓時像一口火山噴發,他舉起那一條獨臂,指著他們破口大罵:“滾!都他娘的給老子滾!”
    一群人被嚇的不輕,明明這裏是他們周人的地盤,但他們並不敢發火。
    京都血亂雖然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但那一場血亂至今仍停留在所有京都人的心裏。
    那一晚,攻進京都的夏人、鄭人、魯人、蒙兀人、高山人全都化為地獄修羅,逢人便殺,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
    經過那一晚,京都兩百多萬人直接銳減了五分之一。
    再加上這麽多年周昭武與諸國一直奉行“和平共處”的原則,對諸國一再忍讓,以至於各國的使臣在大周都橫行霸道,沒少去欺淩周人。
    所以,大夥兒對這群外使都又恨又怕,不敢跟他們起衝突。
    見眾人嘴巴閉上,拓跋洪冷哼一聲,道:“一群廢物!”
    這話明顯就是罵他們的,但眾人還是敢怒不敢言。
    拓跋洪轉過身,看著仍舊大門緊閉的鴻臚寺,他命令兩名下屬:“敲!給老子狠狠的敲!敲壞了門算老子的!”
    兩名下屬立馬惡狠狠地衝上去,直接動腳準備去踢。
    “嘎吱!!”
    就在這時,朱紅色的房門打開,從門後走出一名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青色官袍,頭戴進賢冠,腰間懸著一口寶劍。
    這服飾與打扮分明隻是個八九品的官吏才有的。
    大周自宣王一統後,官吏穿的官袍、戴的官帽漸漸有了明確的劃分。
    八九品官穿的官袍是青色,六七品官穿的是綠色,四五品官穿的是緋色,一二三品穿的是紅色。
    至於周王及王室中人,也會穿紅,但更多的穿的卻是黃色。
    因為宣王統一之前的大周處於諸侯紛爭的年代,至宣王時才完成大一統,那時就有很多人對“大周屬火”質疑,不少官員便上奏宣王,“新朝生於舊朝,故當摒棄舊製,火生土,新朝屬土,當以黃為尊。”
    宣王何許人也?
    這是一位結束了諸侯分封一統天下的雄主,他擁有超出常人的智慧。
    他沒有隨便去更改一些舊製,仍舊主張“大周屬火”的思想,所以他自己的龍袍一直都是紅色,包括所有官吏的官袍也都是紅色。
    但是他的後繼之君可沒他這般理性了,被一些官員吹捧幾句,立馬開始做出調整。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周王及王室成員穿黃,其他官員穿青綠緋紅。
    拓跋洪一見走出來的隻是個八九品的小官,還是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心裏的怒火怎麽都壓不住。
    以往他拓跋洪來鴻臚寺,哪次不是鴻臚寺少卿甚至大鴻臚親自接待的?
    他目光冰冷的看著走出來的年輕人,冷冷道:“你是什麽人?汪文遠和秦毅怎麽沒出來?”
    汪文遠便是鴻臚寺少卿,而秦毅則是鴻臚寺卿,也就是大鴻臚。
    年輕人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直到拓跋洪張口準備大罵時,他才說道:“你又是誰?大清早就帶人來敲門,你懂不懂“禮儀”二字?”
    “嗯?”
    拓跋洪有些懵逼,什麽時候一個小小的八品官敢這麽跟他說話了?
    他還沒說話,身邊的一名下屬衝上去了,怒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我們拓跋大人,識相的話趕緊讓你們大人的出來!”
    年輕人一臉嫌棄地偏過頭去,等那下屬說完,他從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道:“這他娘的是多久沒刷牙了?嘴巴那麽臭?”
    那下屬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很快醒悟過來了,這是在罵他呢!
    他怒指著年輕人,道:“小子!別跟老子裝傻,趕緊讓你們大人滾……”
    “啪!”
    話還未說完,他臉上挨了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當場將他打的暈頭轉向。
    這出手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年輕人。
    打過這一掌後,年輕人趕緊把手收回來甩了幾下,嘴裏還在念叨:“娘的!都說夏狗皮糙肉厚,還真一點不假,小爺手都被打疼了!”
    那下屬捂著巴掌印暴起的臉,也懵逼了,他竟然被打了!
    足足愣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尖叫道:“你……你敢打我?”
    年輕人卻是露出一臉無辜,道:“我沒打人啊!我隻是打了一條狗而已!”
    不遠處看戲的一群人實在憋不住了,“噗嗤”一聲大笑。
    “哈哈!大人說得好!”
    “沒錯!就是打了一條狗而已!”
    “一條狗也敢在主人麵前亂吠,打死了也活該!”
    ……
    見場麵有些失控了,拓跋洪對著眾人怒吼:“都閉嘴!”
    這一聲怒吼端的如同虎嘯山林,將一眾人震得氣血上湧、兩耳失聰。
    拓跋洪可不是什麽飽讀詩書的文官,他是衝鋒陷陣的都尉,曾是氣血小成的古武士,如今修為更是達到了武師大成,他這一吼自然不是常人能接的住的。
    然而,離他最近的那位年輕人卻站的好好的,甚至還好整以暇地伸出一根小拇指去掏耳朵,似乎剛才那一吼把他耳屎給震出來了。
    拓跋洪雖然莽,但不傻,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位年輕人不簡單。
    他沉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本官以前在鴻臚寺從未見過你!”
    年輕人隨手將掏出來的一粒耳屎彈飛,整了整官袍,道:“不才,忝為鴻臚寺主簿,至於本大人的名字嘛,你站穩了!”
    拓跋洪聽後,還真下意識地站直了,隨即意識到不對勁,正準備出言嗬斥,耳邊又響起那位年輕人的聲音。
    “聽好了!本大人……萬卷書!”
    拓跋洪嘴裏念了一遍“萬卷書”,還真沒想起是哪號人物,隻是隱約記得鴻臚寺主簿貌似不姓“萬”。
    他又是誰呢?
    然而,那些看戲的眾人在聽到“萬卷書”三字時,立刻議論起來。
    “萬卷書?我記得咱們禮部尚書似乎也姓萬,這不會是尚書大人的公子吧?”
    “不錯!他就是萬大人的公子,若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萬大人的小兒子!”
    “嘿!難怪敢跟拓跋洪頂牛,萬尚書的寶貝公子,還真沒有什麽好讓他怕的!”
    ……
    這些議論自然一字不漏地傳入拓跋洪耳中,他冷笑一聲,道:“老子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萬裏跟一個婢女生出的庶子!”
    萬卷書最煩人家談論他身份的,當下擼起袖子,紅著臉道:“你他娘的嘴巴放幹淨點!再不幹不淨,小心爺用大嘴巴子抽你!”
    “抽我?”
    拓跋洪像聽到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搖頭不屑地說道:“小子,就算你那親爹在這兒也不敢抽我,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不滾回家和泥巴去?別擋在這兒耽誤本官大事!”
    說著,他就要帶人往院子裏闖,但萬卷書立馬張開雙臂攔在門口。
    拓跋洪頓時殺機畢露,冷冷道:“小逼崽子,老子知道你有幾分實力,但你若繼續阻攔,老子就會以妨礙公務為由將你斬殺於此,就算你那親爹告到周王那裏,你也是白死!”
    萬卷書笑了笑,臉上沒有絲毫懼意,他清了清嗓子,然後一本正經道:“你的來意我們大人已經知道了,秦大人說了,“不見”!”
    “不見?”
    拓跋洪先是一怔,隨即冷笑:“好好好!看來這不是他的意思了,這一定是你們周王的意思。奪我箕州,殺我子民,你們這是在挑起兩國戰爭,你們就等著承受我百萬鐵騎的怒火吧!”
    萬卷書並沒有被他的話嚇倒,平靜道:“糾正一下,不是箕州,是箕縣,我們也不過是拿回自己的城池而已。至於說到挑起戰爭,是你們先挑起的,我們隻不過是在還擊而已!”
    拓跋洪沒想到萬卷書會這麽說,換做以前,誰敢這麽跟他說話?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不僅一個八品小官一改常態,就連周王周昭武也讓人看不懂了。
    他冷哼一聲,道:“回去告訴你們家大人,也告訴你們家大王,三日之內若不從箕州退兵,我家大王必會傾全國之兵攻打!”
    萬卷書笑道:“退回去是不可能退了,有種你們來搶!”
    “好好好!你們等著!”
    拓跋洪氣極反笑,隨即領著一幹下屬離開了鴻臚寺。
    見他們氣急敗壞地來去,一眾看戲的周人歡呼雀躍。
    “夏狗!你們也有今天!”
    “哈哈哈!受了這麽多年的鳥氣,今天可給老子撒了!”
    “收回箕縣!大王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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