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年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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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這位是?”
    竹苓接過黎芊音手中的包裹,望向她身後那個身姿挺拔如箭的女子。
    “天珞,我半路撿來的丫鬟,你們帶她下去換了衣服,好好教導禮儀,”她轉身凝視著這個來路不明的殺手,語氣溫柔,“過幾日的桃花宴,你陪我去。”
    方才在玖清觀中擒住對方雙手時便探到,江天珞出手的勁道不過隻用了三成,而她本身的武功,也許遠比她暴露出來的強上數十倍。
    現下,雖不知她有何用意,但黎芊音卻絲毫不介意府中多喂一張嘴。
    她看中的是此人打探情報的本事。
    不過,若是這江天珞如當日的陪嫁女使雲茵一般背棄於她,她也一樣會想辦法把人解決掉。
    “起床了,女俠!”
    睡得正舒服,有人“啪”地一掌拍在她屁股上。
    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見一張眉清目秀的小臉低著頭湊過來,好沒分寸。
    正當一身起床氣無處可發,隻見白芷竹苓二人一臉笑意,手捧麵盆要給她梳妝。
    “小姐可別賴床了,今日公主在碎春園設了桃花宴,小姐若是誤了時辰,怕是又有麻煩了。”
    “是啊,一早顧府送來了東都最時新的衣裙,都是照著小姐您最喜歡的風格裁製的,還有那首飾,小姐快起來看看吧。”
    難得的素白的軟煙羅裙,內裏繡著金絲浮丹的暗紋,走起路來步步生花。
    摸上這羅裙,竟隱約有暗香盈動。
    她原本最愛絳紅,可如今卻偏穿慣了這不染的皓色。
    “顧公子有心了。”
    她起身,餘光瞥見那江天珞一臉欲語還休的樣子。
    “怎麽了?”黎芊音蹙眉。
    “姑娘這好心可別謝錯了人。”
    隨後扔下一頭霧水的黎芊音,跳出去吃飯了。
    “小姐,”白芷取了一支老坑玻璃種的翡翠簪子,小聲嘟囔,“休怪奴婢多嘴,小姐帶回來的天珞姑娘古怪得很,不像是來府裏伺候的,倒像是來做主子的。”
    “她性子一向如此,你們多提點她,叫她收斂收斂。”
    黎芊音對著鏡子,有些漫不經心。
    “可是今日是公主的邀約,若小姐隻帶了天珞姑娘,萬一禮儀不周,那可如何是好?”
    “無妨,我自有辦法管教她。”
    打發了身邊女使,黎芊音趁著四處無人,喚了江天珞來。
    “我知你嘴上不說,但其實也不願屈於人下。這樣,你安分守己三個月,我便教你一招半式,如何?”
    “真的?”她忍不住笑了,原本冰霜般的臉上驟然璀璨明淨,好像長劍出鞘乍現光華。
    “今日怕是個鴻門宴,據說李從閔也會一同前去,你替我盯著他。”
    這些日子,她雖在家靜養,但也先後打聽到,太子李從閔在洛陽的名聲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
    驕奢淫逸,且毫無為政之才。
    卻偏是天子李亶的獨子,便早早地立為太子。
    可那日宮中一見,似乎也不似傳聞中那般不堪。
    屬實有些蹊蹺。
    “都閃開!邊疆急報!”
    一位將士騎著快馬從城門衝進來,在窄街中一路狂奔,轉角處一下子撞上了黎芊音的馬車。
    馬兒受了驚,揚起前蹄直接將背上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怎麽也不肯讓他再上馬。
    “哪家的馬車?若是延誤了軍情,小心誅你九族!”
    那人扶著頭怒罵。
    “抱歉,大人您突然從街巷中竄出來,我家車夫實在無法反應。”
    黎芊音抱著臂從馬車中出來,神色沒有半分道歉的模樣。
    “哦——原來是昭南將軍家的嫡小姐,”他陰陽怪氣地拖著聲音,“我可是永定侯趙將軍家的人,小姐家的車驚了我的馬,耽誤了我傳報北境軍情,可如何是好?”
    這將士嗓門極大,一下子招來了一群路人圍觀,將這原本就不通暢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前麵這是怎麽了?”
    年輕男子穿著一身玄色繡雲紋的窄身錦衣,端坐馬背,清朗的眉眼中斂藏兵戈錚然,從兩側行人自動散開的路中間行了過去。
    “明將軍!”將士回頭一看,立刻屈膝行了個軍禮。
    “這是昭南將軍家的黎姑娘吧,”被稱作將軍的男子從馬背上跳下來,身姿挺拔修頎,“遇到麻煩了嗎?”
    黎芊音的眼中習慣性地染上戒備,“這位大人撞上了我的車,明知有急報在身還非要不依不饒,不知大人究竟想怎樣。”
    “明明是你的車衝撞了我的馬!現在它不走了,得將你拉車的馬匹給我用才好。”
    將士臉一橫,十分不講道理。
    不等黎芊音拒絕,那位年輕將軍聲色冰冷,隨後拍了拍自己的駿馬,衝那將士道,“那便把我的給你用可好?”
    “在下不敢”
    “既有軍情要報,為何還在這裏磨磨唧唧,還不快去?”
    那是一雙血染沙場、淬如寒星的雙眸。
    將士心中一驚,硬著頭皮上馬飛奔而去。
    “黎姑娘,”他放軟了眼神,行了個禮,“在下明霽,令尊於我有救命之恩,可自將軍過逝後,將軍府一直閉府不見客,我也未曾有機會前去拜訪,實在是我的不是。”
    原來是舊相識。
    “多謝明將軍了,隻是將軍坐騎借予旁人,自己怎麽辦?”
    明霽含笑,足尖一點便躍上了她的馬。
    逆著日光,他回頭看向車裏的少女,鮮衣怒馬的模樣
    “黎姑娘是要赴桃花宴吧,正巧我也受邀一同前去,不如我替你趕車可好?”
    未到碎春園門口,關於黎芊音的議論便已經沸沸揚揚。
    “那黎芊音據說畏畏縮縮軟弱可欺,這樣大的場麵,她真的會來嗎?”
    “公主府上的貼身女使親自去請,她可不敢不來。”
    一陣驚呼,“這黎芊音好大的麵子,就連那永定侯府的趙家嫡女,怕是也沒這個待遇吧。”
    “就算是貼身女使親自去請又如何?行事如草寇一般,不還一樣進不去碎春園的大門?”
    高傲跋扈的譏諷遠遠地響起,趙家嫡女趙冉夕帶著五六個貼身伺候的女使小廝轉到各位貴女閨秀們麵前。
    “當年她父親的爛攤子還是我父親來收拾的,若不是陛下念著君臣舊恩,這樣的殘兵敗卒,就該滿門抄斬才是!”
    “是嗎?”
    索魂似的的低笑從她身後傳來。
    “永定侯曾受我父親一手提攜才有今日戰功,怎麽還過河拆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