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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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處月寧?你怎麽會在這?”
“姐姐!”小女孩從遼丹將士的手中掙脫下來,衝到黎芊音的身邊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
“你怎麽會在城主府中?範無咎呢?”
她蹲下來,抬手將女孩臉上的碎發撥開。
“我們走散了”處月寧啜泣著,指向城主,“我就一路朝著人多的地方走,結果路上碰到了這個人把我帶回了他家裏”
“他他還要跟我玩遊戲,我不願意,他就打我”
處月寧撩起衣袖,細細的手臂上滿是傷口。
“她胡說!分明是她說自己和家裏人走散了!”被五花大綁的城主突然大喊,“我見如今不太平,便想將她接到家裏——這小姑娘怎可如此顛倒黑白!”
不知是否是太過害怕的緣故,處月寧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可當這小女孩再次向她細致描述與城主「玩遊戲」的情景時,黎芊音一瞬間怒火中燒,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樣齷齪的內容,豈是一個五歲孩子能編出來的?
“禽獸!”
黎芊音怒罵一聲,隨即一隻手捂住處月寧的雙眼,另一隻手長劍破空,將那城主的脖頸齊根斬斷。
一時間,童年的慘痛經曆湧現出來,她心底一顫,將那孩子攬入懷裏,輕輕地拍著後背哄道
“不怕,已經沒事了。”
“芊音姑娘原來是外冷心熱,我記得同你一起進平州的還有一個男人,要不要幫你找找?”
耶律德謹走上前,看著蹲在地上的黎芊音,話中若有所指。
“看來可汗還是不信我——”她鬆開處月寧,轉身麵向耶律德謹,“那人的確是舊相識,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歡而散也是意料中事。”
“如此——那芊音姑娘要將這小孩如何處理?兵荒馬亂的,難道要帶在身邊?”
“怎麽,可汗大人不準備直接駐進城中?”
她有些出乎意料,到底還是小瞧這位年少時便南征北戰的遼丹新王了。
“我會派兵守住北城,但姑娘你還是隨我一起回營中比較安全,以免敵人甕中捉鱉。”
耶律德謹雖言行豪放,可在戰術之事上卻異常敏感多疑。
黎芊音想了想,彎腰牽起那孩子的手,柔聲道“跟著我。”
北境寒涼,又是一場滂沱大雨。
是夜。
“聽聞鄴朝先太子李鶴颻,計劃從平州拉攏人心、東山再起——果然是年輕氣盛,中原皇帝狼子野心,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怎能拱手他人?”
耶律德謹坐在營帳的主位上,舉起慶功酒,一飲而盡。
“不過這李鶴颻也的確有些勇氣,前幾日我軍大破平州兵馬,將他們五萬人打到隻剩下三千殘兵。本汗原本是想一鼓作氣長驅直入,可李鶴颻竟帶了個算命的隻身來我營中試圖和談。”
“昔日項羽無敵,韓信十麵埋伏圍他,卻一定要網開一麵,是怕項羽背水一戰、破釜沉舟。本汗也不妨放他們一馬,叫他們看到些指望。”
男人看似閑聊,卻句句不離翊王,趁著舉杯喝酒的間隙觀察著黎芊音。
“不知芊音姑娘對此人有何了解?”
黎芊音睫毛翕動,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隻見她把玩著手中的酒碗,晃了晃,笑道
“翊王當初隻身前往苗疆後渺無音訊,天子尋其屍首未果,便堂而皇之地代其稱帝,而後為羞辱我家便賜我同這「死人」結了陰婚。”
“若是說了解,我隻知翊王向來身份隱秘,天下知道他真名和樣貌的人更是沒幾個,我與他從未謀麵,何來了解?”
他定定地鎖住黎芊音的每一個微小的動作,朗聲一笑
“姑娘這話——不坦誠。”
“可汗,翊王李鶴颻到了。”
有人在帳外恭恭敬敬地通報。
“什麽?”
黎芊音脫口而出,“你叫他來做什麽?”
“姑娘既然不了解,今日便坐近些,仔細看看本王。”
不知李鶴颻在營帳外站了多久,聽了她這話直接掀開帳子徑直走進去。
他帶著一身竹香和雨水的濕氣,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首位。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持骨扇的白衣男子。
“姑娘好計謀,僅二十精兵就偷了平州一座城,不如來本王這裏,也給本王參謀參謀,如何?”
“——我還真不知,李亶賜給本王的娘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早知道如此有用,便不休你了。”
他向後一靠,修長結實的手臂雍容散漫地搭在膝上,滿嘴譏諷。
“難不成今日殿下特來遼丹營中,就是為了與我談論舊事?”
“嗬,”他宛若深潭般沉寂的眼底劃過一絲波瀾,漫不經心地一笑,“少自作多情。”
李鶴颻朝耶律德謹抱拳示意,開口說
“今日,本王是來和談的。”
“和談?”聽了這話,不等遼丹可汗開口,黎芊音嗤笑,“殿下好自信,我二十精兵就能破你一城,若是百萬將士齊心攻城,就算你舉州之力傾巢而出,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李亶願用幽雲十六州來換一個平州,殿下若是想和談,不如也拿出些誠意來。”
黎芊音似笑非笑,目光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徘徊。
許久,她卷著鬢邊的長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噗嗤”笑出聲,緊接著桃花眼一勾,慵懶地吐出一句話
“和談如此繁冗,要不然,殿下直接投降吧。”
“哦?”李鶴颻笑容陰冷,微眯的雙眼暴露出強忍的怒氣,他一拍桌案,傾身向前,頓時散發出恐怖的威壓,“黎芊音,本王若動手殺了你,你當遼丹會替你報仇嗎?”
“殿下想殺盡管殺就是,”黎芊音施施然站了起來,嘴角的弧度揚得更大了些,手中愕然拈了一隻蠱
“隻要你能走出這個門。”
可下一瞬,心口被三根天罡針釘住,身體動彈不得。
她猛然抬頭,那李鶴颻閃身立在她麵前,低頭湊近她有些慌亂的小臉。
少頃,他玩味一笑,伸手取走她指尖那隻蟲,觀察了一番。
“鑽心蠱。”
李鶴颻冰涼的手貼上她潔白的脖頸,陰惻惻地威脅道
“這蟲想必已經被姑娘喚醒,隻是不知這蠱蟲若是鑽進了禦蠱人自己的五髒六腑——”
“姑娘這小身板可能承受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