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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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通往京城的官道旁的小樹林,李神侯正在炙烤這一隻兔子。
齊誅說道,“也不知道你家小子見到夫子沒有?”
李神侯想了想,“大概是見了吧。”
“夫子安排你我這一趟去京都,你我一定要分工明確。”齊誅說道,“一切謀劃由我,一切動手之事,全交由你,可否?”
李神侯大喜,“理應如此。”
“國朝上層有古怪,要不是官迷兒阻攔,或許此刻靖妖司大批人手此刻已經開赴諒城捉拿李解,現在倒是據說隻有一個巡檢言未時此刻正在半路,過來調查此事。”齊誅說道。
李神侯憤憤道,“仙佛隕落關我人族國朝什麽事情?靖妖司的屁股也太歪了。”
“靖妖司的主力大部分是仙佛外門子弟,這也是當年推翻巫神朝之時夫子與仙庭佛國的約定之一。”齊誅說道。
“老大,我就想不通為什麽仙佛轉世要拜在外門,好巧不巧的諒城就有三個?”李神侯將手中的兔子翻了個麵,對著齊誅說道。
“仙庭佛國也有爭鬥,仙佛轉世,指不定就是誰家的老祖宗,要是灰孫子當了祖師爺的師父,仙佛覺醒之日,如何自處?”齊誅笑了起來,這笑容多少有點諷刺的意味,“脾氣好的仙佛大不了哈哈一笑,暴躁的怎麽辦?所以將轉世身拜入外門,是最好不過的方法。”
“畢竟損失幾個外門,仙庭不會在意,再說了,放在外門就算轉世身出了事情,仙佛也不會怪罪,畢竟是外門麽,無法護的周全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轉世身也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在兩界山,哪個仙佛如果沒有幾十個轉世身,都不好意思出門不是?”
“這彎彎繞繞花花腸子太多,老李我腦瓜子疼,不想了。”李神侯說道,“老大,下一步我們幹什麽?”
“抓了言未時,打個草,驚個蛇。”
李神侯喜笑顏開,“大哥,這綁票的事情,我熟啊,兩界山這買賣老李我可沒少幹啊。”
“你賴好也是我人宗經綸使,怎能如此粗鄙?跟個落草為寇的山大王一般,我們怎麽能叫綁呢?是請,請言巡檢配合我人宗調查。”齊誅說道,“都是讀書人,要知進退,守禮節不是?”
“老大,我是武夫誒。”
“武夫就不讀書麽?我人宗怎麽出了一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經綸使。”齊誅道。
“老李我看見書本就瞌睡,這輩子沒有讀書的命喲。”李神侯哈哈大笑,“滿腹經綸有我的拳頭快麽?還不一樣讓人滿臉桃花開。”
“莽夫。”
“莽夫好啊,莽過去就是海闊天空,莽不過去大不了頭破血流,留在原地。不莽一莽,怎麽知道直來直去的快活呢。”李神侯說道。
“咦,你一個武夫什麽時候能說出這麽深刻的道理?”齊誅笑罵道。
“夫子說,近墨者黑,跟你們這麽一幫子讀書人在一起,我老李也是有些墨水的不是?”
“言之有理,不對,不應該是近朱者赤麽?”齊誅道。
李神侯賊兮兮的說道,“讀書人一肚子壞水,成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心腸能不黑麽?”
“這話你可敢說與夫子聽?”
“夫子已經超越了讀書人。”李神侯說道,拿起烤好的兔子撕下一條兔腿就往嘴裏塞。
“這馬屁拍的我竟然無言以對。”齊誅道,“給我留一條後腿。”
聽聞李解不滿意人妖之稱,柳先生欲言又止,夫子笑道,“柳老,不必勉強。”
李解此時一頭霧水,從進入自己的識海到出來,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但是夫子和柳先生的態度轉化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到底是什麽改變了夫子的態度。
“你可願入我門下。”夫子盯著李解的眼睛道,“入我門下,這世間再無人置喙你的出身,種種因果,老夫一並擔下。”
李解心裏咯噔一下,夫子還是發現異常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不然為何一直強調自己的出身?但是從夫子的話以及行為來看,善意還是大於惡意的。
正猶豫間,柳老的聲音在李解的耳邊響起“快答應,莫要錯過大機緣,大造化。”
李解轉頭看見柳先生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想到齊誅臨別時叮囑的大造化,難道說拜入夫子門下,就是大造化?一切都不清不楚的,自己還是要謹慎些好。
柳先生麵露急色,對著李解道,“世間之人想拜入夫子門下者如過江之鯽,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種事情我還是要征求一下父親的意見。”李解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李神侯此時不在,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到時候弄清楚了情況,再考慮不遲。
夫子與柳先生錯愕的互相看了一眼,繼而相視一笑,“如此,明日我便為你開蒙,你神魂消耗過大,還需好好休養。我已將你識海之中的妖性暫時封印,以免你自己控製不住,再次妖化。”
李解一臉蒙圈,好像自己還沒有答應啊,自己漏掉了什麽?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見夫子輕輕揮手,一聲“去吧”,自己眼前就景色變幻,出現在小院之外,眼前是樹根橋,身後是小院門,李解正準備反身去推開小院門要去問清楚夫子到底什麽意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走不到小院門口,似乎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無奈之下,李解隻好轉身,抬頭卻看見發現外麵的天色有些暗淡,自己在小院中不過半個小時,如何出來就已經是黃昏時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時間流速不同?小院自成一界,夫子這是屬於什麽級別的大拿?
不過前世作為一個從網文興起就的老書蟲,他心裏對於夫子還是有些基本判斷的,根據網文定律,這種開口仙佛,閉口妖神的一般來說不是頂級大佬,也是站在極高位置的大拿,就算劇本沒拿對,開局雞血蓋臉,差點死翹翹,但是新手村碰見不懼仙佛妖神的大佬,怎麽看也算是個正常的延續,尤其是那一句世間無人置喙,很符合大佬的氣質,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就算是吹牛,怎麽去證明?
李解定了定神,夫子既然不願意自己追問,自己還是不要再去自討沒趣,想到這裏,李解覺得有些困了,一日之間滴水未進,腹中傳來聲響,也是有些餓了。
走過樹根橋,準備回到房間處找人問問何處有吃食,眼前的桃花林卻是讓李解犯了難,自己是被帶進來的,回去的路怎麽走,李解回頭看了一眼湖心島的小院,卻發現樹根橋此時已經縮回水中。
正在踟躕間,一陣清風拂過,樹後轉出一個小廝來,正是帶他來到此間的小廝。
“恭喜小郎君。”小廝對著李解行了一禮,笑道。“明日之後,小郎君就是夫子的弟子了。”
“我還沒答應呢。”李解心道,卻是沒有反駁,連忙側身讓過這一禮,夫子深不可測,這仆人來路肯定也不簡單,想想自己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小廝就是下人,自己一個菜雞何至於膨脹到了這個地步,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剛剛來的急了,還未請教小哥大名。”
“我叫桃夭,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的桃夭。晚膳我會給小郎君送到房裏,小郎君有什麽需要隻要吹響這個哨子,我就會第一時間知道。”桃夭將一隻樹根雕成的哨子塞進了李解手裏。“有這個哨子在,小郎君在大陣裏就會通行無阻。”
“桃夭。”李解心裏默念,用手摩挲著哨子,“謝謝。”
李解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傻子就能猜出來桃夭和柳先生的身份,柳樹和桃樹,這是妖麽?他突然覺得慈眉善目的柳先生和眉清目秀的桃夭也詭異了起來。
“小郎君,請隨我回去,晚上你還要淨身沐浴呢,夫子收徒可不能馬虎。”桃夭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隻紅燈籠,在前麵帶著路,聲音忽遠忽近,“就是不知道你算不算關門弟子,要起風了,天涼不要亂跑。”
李解一個激靈趕忙跟了上去。
小院裏,柳先生看著夫子,“這小子身上有什麽秘密,讓你都動了收徒的心思。”
夫子沉默不語,走到亭子邊上,看著眼前的水麵出神。
“不能說麽?”柳先生有點驚訝的問道,夫子與自己無話不談,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卻讓夫子三緘其口,那麽這個孩子身上的秘密關乎的事情就不簡簡單單是預言那麽簡單。
半晌,夫子長歎一聲,“或許預言沒有錯,是我們理解錯了呢?”
柳先生揮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起,“也有可能,但是事關你的生死,不能冒一點險。”
“誰人無死,仙佛不死?妖神不死?永恒的存在終將被永恒折磨,不死,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懲罰。仙佛不死,就要擔負起天道給予的職責,妖神不死,就要服從太一的掌控,得到什麽就害怕失去什麽。”夫子悠悠一歎,“做人啊,就是開開心心,生來天地間,死去因果散,能活一世逍遙,死後了無牽掛,才是大自在,我來時天地慶賀,我去時清風明月。”
“夫子,你讓小旗子和猴子去調查十五年的事情,是發現什麽問題了麽?”柳先生將棋盤收拾幹淨,順手摸出一套酒具擺弄起來,“難道十五年前巫神教覆滅,巫神朝被推翻,大巫祭以身殉道另有隱情?跟這個孩子有關?”
“十五年前仙庭和佛國的使者尋我,言明這最後的巫神朝巫神大巫祭欲行逆天之事,以百萬活人為祭,召喚不知名的存在,要為巫神朝逆天改命,他們希望我與他們聯手,徹底推翻巫神朝。須知巫神教以活人祭祀巫神的傳統為我等詬病,此法太傷天和,本是當年蒙昧時期我人族無奈之法,畢竟巫神本就是妖神,在聖人未曾成道之時,巫神需生靈血肉保持力量,我人族需祭祀巫神獲得庇護,聖人成道之後,巫神轉化為精靈怪三族,但是數萬年的傳統及部分巫神依舊有此喜好,此法因為一些原因由此保留下來。”夫子道,“這些前塵往事,你是知曉的,大巫祭以百萬活人為祭,容不得我不答應,萬人活祭在曆史長河中都不多見,百萬人的規模這是溝通什麽樣的存在,我不能賭,也不敢賭。”
“當時封印暴動,我分身不得,隻是後來聽聞,仙庭早你和佛國一步逼死大巫祭,自此世間再無巫神一朝,死忠巫神朝的巫師們就投靠妖族成立了萬妖教,成為一顆毒瘤。”
“其實當年我等進入巫神祭壇的時候,祭祀已經開始了。巫神教移花接木,四個祭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若不是當時有些巫師臨陣反水破壞獻祭陣法,可能祭祀就成功了。”夫子似乎有些緬懷的說道,“這孩子就是我在祭壇中央發現的,當我看見他是人妖之體時,想到那一卦,猶豫了好久,直到齊誅告訴我仙庭已經開始圍攻大巫祭,我便讓齊誅帶著孩子先行歸來,但當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大巫祭已經自焚而亡。”
“齊誅回來說當時京都百萬人死傷超過三分之一,就算大巫祭有人卷護著,如此大的因果,也承擔不起,巫神朝餘孽投靠妖族倒也說的通了。”
“第一件蹊蹺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了,大巫祭自焚,人卷不翼而飛。”夫子道,“我以為是仙庭已經搶到了人卷,但是為首的仙庭高手卻搶在我出手之前發下天道重誓,表明人卷並不在仙庭手中,甚至為了取信於我,在場的仙庭高手陸續發出天道誓言,這些人如今大部分都已是仙庭高層,”
“是奇怪,天道誓言啊,這可做不得假。沒人在誓言上作手腳吧?”柳先生道,“天鑒,地書,人卷,聖人成道三器,多大的因果都要搶在手裏。”
“和一個讀書人玩文字,他們不配,也不敢。”夫子道,“第二件蹊蹺的事情,仙庭高手撤退的很快,根本不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以他們的性子,即使我參與了,也不可能不要分毫利益轉身就走。”
“以仙庭的作風,搜刮資源以供自身,天高三尺亦不為過,是很蹊蹺。”
“我多方打探至今未果,直到此次流雲借風真君出事,國朝有人急不可耐的出手要帶走這孩子,我才明白,也許李解就是十五年前人卷失蹤和仙庭匆忙撤退的突破口。有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你今天從這孩子身上看到了什麽?”柳先生問道,“許久未見你如此失去分寸,定是了不得的事情。”
“人卷。”夫子吐出兩個字,柳先生正在溫酒的手不由一頓。
“你可當真?”柳先生問道。
“若非聖人之力,豈有人妖如此奇特的存在?”
“原來如此,今日當浮一大白。”柳先生遞給夫子一杯酒,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夫子舉起酒杯,對著柳先生說道,“是要給齊誅和猴子傳信了,若是真有什麽鬼蜮伎倆,幕後黑手,我就要讓他們知道我思某人的劍一如當年一般快,居江湖而遠廟堂,還真以為我不問世事了。”
“要殺人?”
“揮出一劍去,免得萬劍來。聖人教誨,端是大道至簡。”
有風吹過柳枝,帶來了湖底的泥腥味,柳先生看著思夫子,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夫子身後有著一片屍山血海。
“殺戮過重,終歸是有傷天和,到時候你再跨出一步,難免不會橫生事端。”
“無妨,一劍劈開前路便是。”
距離夫子府不遠處的一處小院中,幾名戴著麵具的黑袍人麵向夫子府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麽。
幾滴水銀色的液體從地下破土而出,匯合在一起逐漸凝聚成人形,正是已消失的李府管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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