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錢花在哪兒,哪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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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大廈,位於湖州市市中心的東南角,高52層。
最上麵兩層,一層是旋轉餐廳,一層是陽光花園。
據傳說,建造時,這兩層都是閻氏特意為韓薇薇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設計的。
陽光花園裏所有的鮮花都是閻紹君和韓薇薇親手種下的。
周文晟和王斌在帝豪大廈公關部經理胡夢琳的陪同下,在陽光花園漫步。
“你們閻總對韓小姐還真的是情深意切啊。這麽難養的花都開得如此旺盛,可見你們閻總對這個陽光花園很是上心啊。”周文晟看著一大片嬌豔的蝴蝶蘭感慨道。
在他的記憶裏,蝴蝶蘭嬌貴得很,一個不留神就爛根,極其不好養活。可眼前這幾十株蝴蝶蘭開得嬌豔欲滴,沒有精心照料是不可能有如此景象的。
“不瞞周警官,這陽光花園我們閻總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所有的花苗都是請了專業人士精挑細選的,後期的養護也都是有專人負責的。”胡夢琳笑盈盈的介紹道。
聽了胡夢琳的話,周文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母親養死過的數盆蝴蝶蘭,一瞬間不由得感慨萬分。
真的是錢花在哪兒,哪兒好。
“古有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有閻公子為博愛人歡心,斥巨資養花。看來韓小姐真的是閻總心尖尖上的人啊。”周文晟走在鮮花叢中,聞著花香,不由得心曠神怡。
“畢竟薇薇喜歡。”閻紹君的聲音從陽光花園門口傳來。
“胡經理,麻煩泡一壺茶來。”閻紹君說著,快步走到了周文晟麵前,禮貌的握了握手後,抬手朝花園深處虛引,說道,“那邊有一處茶台,周警官如果不介意,咱們就在那邊談吧。”
“當然可以,我們客隨主便。”周文晟看了王斌一眼,對閻紹君嗬嗬笑道。
“請。”閻紹君引著二人朝花園深處走去。
“嗷!嗷!”隨著三人越走越深,花叢中居然傳出了兩聲禽類的鳴叫。
“薇薇喜歡白孔雀,所以就養了幾隻。”閻紹君勉強微笑著說道。
或許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兩隻通體雪白的孔雀邁著小碎步快速衝了過來。
“真漂亮!”周文晟不由得感慨。
“嗷!嗷!”就像是聽懂了周文晟的誇讚,兩隻孔雀高聲鳴叫著。
“嘩啦!”閻紹君伸手在一旁的小瓷罐子裏抓了一把麥粒,灑進了青竹紮就的籬笆。
麥粒落地,又有兩隻雌孔雀聞聲而至。
“嘩啦啦!”先前的兩隻雄孔雀轉眼間便抖動尾羽,對著雌孔雀翩翩起舞。雪白的尾羽如同一把散發著月光的寶扇,流光溢彩,令人歎為觀止。
“薇薇最喜歡看他們開屏了……”閻紹君看著眼前的景象,聲音哽咽,語氣落寞。
周文晟抬頭看去,閻紹君眼眶微紅,眼中隱隱似有淚光閃動。
“閻先生……”周文晟想了想,安慰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哦,讓周警官見笑了。”閻紹君抬起手背蘸了蘸濕潤的眼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朝一旁的茶台虛引,道,“周警官,王警官,請坐。”
周文晟帶著王斌在茶台旁落座,王斌攤開了筆記本,按下了錄音筆。
周文晟看著滿麵悲傷的閻紹君,輕聲說道:“閻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麽?”
“周警官有什麽事盡管問吧。”閻紹君朝遠處揮了揮手,片刻後,清脆的高跟鞋聲便由遠及近停在了周文晟身旁。
胡夢琳將一套精致典雅的茶具放在了茶台上,隨即將一個薄薄的軟墊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來,放在茶台一旁,雙膝跪在軟墊上,為三人倒水泡茶。
周文晟有心阻止,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好了,你下去吧。我們談點事。”見茶水倒好,閻紹君對胡夢琳揮了揮手,“今天下午誰來都不見。”
“是。”胡夢琳將軟墊收起,微微欠身,轉身離開了陽光花園。
“閻總時間寶貴,我就不兜圈子了。”周文晟整理了一下思路,抿了一口茶,說道。
“周警官盡管問就是。”閻紹君點了點頭,目光略有呆滯和疲憊。
“我們查的案子裏,涉及到了閻總底下的員工曹月月,我們想來了解一下情況。”周文晟麵色和善的看著閻紹君。
“曹月月……”閻紹君皺起了眉頭,雙眸低垂,看向過道另一邊正在啄食地上麥粒的孔雀,指甲幹淨整潔,保養得極好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茶台,“曹月月……”思索片刻後,閻紹君抬起頭對周文晟道,“這個名字我隱隱有點兒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不如我把人事部經理叫來問問吧。”
“那就麻煩閻總了。”周文晟笑道。
閻紹君為周文晟添了茶,按下了茶台旁的呼叫器。
“還有一件事可能得麻煩閻總。”等閻紹君跟呼叫器對麵的秘書交代完後,周文晟再次開口。
“周警官盡管吩咐。”閻紹君平靜的點點頭。
“我想請閻總提供一下2月14日當天帝豪大廈所有的監控視頻。”
周文晟話音落地,閻紹君的麵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可怕起來。
“是不是薇薇的死發現了新的疑點?”閻紹君的聲音顫抖,握著茶杯的手指發白,眼圈通紅,隱隱有淚光閃動。
“什麽?”周文晟不露聲色的反問道,“閻夫人怎麽了?”
“你們不是為薇薇的案子來的嗎?”閻紹君眼中劃過一絲失望,整個人像是泄了力一樣,癱坐在藤椅中,兩行淚水滑過臉龐。
“閻夫人出事了?”周文晟迅速瞟了王斌一眼,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輕聲問道。
“她去世了……”閻紹君的聲音綿軟無力,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在我們舉行婚禮的當天,她跳樓了。就是從這個陽光花園頂上,跳下去的……”
“閻總……節哀……”周文晟一直卡在喉嚨裏的安慰終於說了出來,這讓他也輕輕鬆了口氣。
“剛才聽閻總的意思,閻總對夫人的去世有疑議?”周文晟坐直了身子。
“我們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是除了她父母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最愛她的人,她喜歡的花,我都給她種了,她喜歡的孔雀,我也養了,她說她婚後要住海邊,那樣就可以趕海,捉小螃蟹,撿漂亮的貝殼、海螺,晚上還能聽著海浪聲入睡,於是我為她買了獨棟的海景別墅。我們說好的一畢業後就結婚,我們已經領了證了,可沒想到,就在婚禮前不久,薇薇的精神狀態突然不太好,所以婚禮就延遲了……”閻紹君越說越激動,直到哽咽得說不下去。
周文晟端起茶壺為閻紹君添了些熱茶水,輕聲道:“喝點水,慢慢說。”
“謝謝……”閻紹君喝了口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是我太心急了……”閻紹君抬起朦朧淚眼看向籬笆後吃完麥粒悠閑散步的孔雀,頓了頓,“我給薇薇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甚至為了讓她靜養,我還特意安排工人加班加點以最快的速度裝修好了海景別墅,把薇薇和她父母接去了別墅居住。看薇薇調養了一段時間後精神略有好轉,我這才著手準備婚禮。我想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好讓她開心起來,可沒想到……是我太心急了……如果,如果再等等,或許……”閻紹君說著,雙手捂上了麵頰。
“你是說,閻夫人在婚禮前精神狀態不太好?”周文晟不露聲色的看著眼前哭成淚人兒的男人,輕聲問道。
“是……”閻紹君放下雙手,輕輕點了點頭,“可我給她請醫生了,她也很配合的靜養調整了,她已經好多了,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向往,她怎麽可能跳樓自殺呢?她明明還跟我說過,婚後要生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要讓我兒女雙全……”
“那閻總知不知道閻夫人精神不太好的原因呢?”周文晟追問道。
“我不清楚……”閻紹君搖了搖頭,痛苦的表情爬滿了整張臉,“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兒把她的抱怨放在心上,或許我們早就辦完了婚禮,甚至還可能有了孩子,如果我沒有一心撲在公司,或許我就能多陪陪她,有了我陪著她,或許她精神上也能有些寄托,我也能早一點幫她排解心裏的苦悶……怪我,都怪我……”閻紹君痛苦的將頭低下,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聽閻總的意思,閻夫人的精神狀態很久前就不太好了嗎?”周文晟不錯眼珠的看著閻紹君,他不想讓任何細微的動作從自己眼皮下溜走。
“是……”閻紹君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道,“她曾經跟我抱怨過,說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偷拍她……可我卻沒當一回事……”
“周警官!”閻紹君突然撲到周文晟麵前,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青筋暴露,骨節發白。
周文晟隻覺得手指被捏的生疼。
“周警官,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查清楚薇薇自殺的真相!我求求你了!”閻紹君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哭的滿臉是淚,茶台上打翻的茶水浸濕了他的衣袖,他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