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女子身嬌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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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燭火搖曳,周遭的一切都有了些朦朧,跳動的影子影影綽綽。
路承安單手撐著臉,閉眼假寐,那枚梅花簪子放在手邊,像是不敢觸碰的禁忌。
等了一會兒,竹幽總算是走了進來。
“主子。”
路承安聽到聲響,這才緩慢的睜開了自己的眸子,“如何?”
竹幽頷首,“查過了,商洛生母難產而死,確實有蹊蹺。那日宮宴,隔得遠,沒人聽見她與陛下說了些什麽,但是我找到了這個。”
他畢恭畢敬的從懷中拿出一份陳舊的文書,路承安微微皺眉,上麵的內容他越看越感興趣。
“嗬。”
他看著跳動的燭火,將文書緩緩點燃,看著火焰漸漸吞噬,炙熱的溫度到達了指尖才鬆開了手指。
竹幽不敢有所異議,隻是低垂著眼眸。
路承安蟄伏在暗中的眸子越發冰冷起來,想要利用自己?還真的是樂意之至。
“那人的奴藉要了送過去吧。”
“是。”
天光微明,商洛早早的便是沒有了睡意,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也不知是什麽在作祟。
像是對即將到來的暴雨有了些預感,心裏突突的跳著。
等到慎兒推門而入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絲的詫異,將手中的熱水放下便是上前伺候商洛梳洗。
“往日姑娘都是愛貪睡的,怎的今日起得那麽早?”
商洛也不知這莫名的心慌焦躁來自何處,隻是晃了晃自己昏沉沉的腦袋。
“今日的雪還在下麽?”
“已經停了,大雪初融,還有些冷。雖說萬裏無雲,但依舊冷得厲害。”
屋內燃上了炭火,商洛連喝了好幾杯熱茶,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依舊跳動得厲害。
如洲見商洛一直是擰著眉的,一邊添著炭火,一邊問著,“姑娘今日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去請大夫吧。”
還沒有等到商洛回答,如月便是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帶來陣陣寒意。
“姑娘!”
如月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姑娘,狀元郎來啦,說是上次與姑娘一見如故,今日想要帶姑娘逛逛長安城呢!”
說著還捧上了手中的東西,是一隻布偶虎,裏麵也許是添了些香料的,帶著陣陣淡淡的香味。
商洛眉梢總算是有了些舒展,慎兒接了布偶遞到了商洛的懷中,“姑娘,你瞧瞧?”
商洛的神情變化幾人都看得仔細,大抵覺得商洛聽了容司言的消息,便是歡喜的。
唯獨商洛隻是覺得鬆了口氣,揉了揉懷中的布偶,故作嬌羞,“大夫人可是準予了?”
如洲點了點頭,“自然是準了。”
其實商洛並不擔心大夫人從中阻擾,因為宣德侯巴不得自己與容司言多多接觸,不然也不會讓兩個兒子這般與其親近。
新晉的狀元郎在攝政王和首輔之間尚未表態,尚且還有發展的空間。
大夫人心高氣傲,定是想著讓雲舒與戶部侍郎交好的,自然看不上這位狀元郎。
商洛點了點頭,便是在如洲歡歡喜喜的陪同下,去前廳見了容司言。
今日的商洛依舊美豔動人,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
商洛心中清楚,隻要兩人相見,第一麵記憶深刻,那麽日後這樣的記憶總是不會改變的。
說來也可笑,那樣的錯誤可以讓人看不見其他的東西,顯得如此的盲目。
“容公子。”
容司言回了禮,笑得謙遜得體,“今日天氣不錯,邀了商姑娘,有些冒昧,還請商姑娘莫要怪罪。”
“容公子記掛,商洛心生歡喜,又怎會怪罪?”
兩人一邊閑聊著,一邊便是出了宣德侯府。
容司言挑了一身靛藍色的長袍,倒是顯得儒雅隨和,羽冠玉簪,正是一表人才的好郎兒。
街頭熱鬧,人來人往,商販叫囂,一片盛景。
容司言站在商洛的外側,露出一種保護的姿態來。
許是許久沒有外出,外麵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商洛看著攤販擺放的玩意兒麵露喜色,雙眸點點,恍若星辰。
雖嘴上未說,但是歡喜之意明顯至極,容司言又怎麽可能看不見?
他笑著便是拿起了糖人,爽快的付了錢,商洛靦腆的笑,“容公子破費了。”
明眉皓齒,容司言笑意更甚,“能以糖人博得商姑娘一笑,怎麽是破費?”
糖人很甜,商洛捧著愛不釋手,也隻是輕輕的抿了抿,長長的睫毛彎彎,笑意都快要滲了出來。
容司言毫不加掩飾的瞧著,心裏也歡喜,柔情蜜意,自成佳和。
容司言正欲說些什麽,人群卻是突然湧動起來,眼看著一個壯漢便是要撞上商洛。
他也顧不得多說,伸手便是抓住了商洛的手,將其護在自己的懷中退到了一邊。
原是有馬車從鬧市過,便是有人讓道,卻不想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容司言微微皺眉,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此時與商洛的姿態實在是曖昧。
一手緊緊的握住商洛的手,一手則是護著商洛的頭,兩人挨得很近,能聞到商洛發絲間的那股幽香。
自知失態,他連忙鬆開了手,有些窘迫,似乎是怕商洛怪罪自己的失禮,連忙道歉。
“方才實在是事出有因,還請商姑娘見諒!”
話雖是這樣說的,但容司言卻開始貪戀商洛手掌的溫度,他今日才知女子的手竟是這般的軟糯,小小的。
可是商洛卻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好看的眉頭輕輕的蹙起,雙眸微閃,目光是瞧著容司言的胸膛。
順著商洛的目光看去,原是方才商洛手拿著糖人躲閃不及,糖漬便是沾上了容司言米色長衫,格外的明顯。
似乎是慌亂,商洛伸手便是擦了擦,並沒有抬眸看容司言,隻管低垂著眼眸,喃喃自語。
“這可怎麽辦,弄髒了你的衣服,擦不下來了啊……”
容司言咽了咽口水,再一次切實的感覺到了那股子的幽香,竟是顯得有些局促。
他臉上染上一絲的緋紅,後退了幾步,“無妨,一件衣物罷了,洗洗也就算了。”
但是隨即他便是看見到商洛手指上的糖漬,是剛才為自己擦衣服時沾上的。
他無奈的笑了笑,便是拉過商洛的手仔細的擦拭起來,眼角溫柔,滿是寵溺。
兩人的氣氛突然有些怪異,商洛也別過了自己的臉,嬌羞姿態達到了極致。
“容大人。”
一個男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容司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回眸便是看見了竹幽。
他自是認識竹幽的,不就是首輔大人帶在身邊的親信麽。
他微微頷首,竹幽便是開了口,“大人有意和容大人一聚,我好歹是尋到了,請大人跟我走一遭吧。”
容司言自然是不能拒絕的,隻是回眸看著商洛,似乎是有些猶豫。
前些日子才說了兵部尚書尚有空缺的事兒,今日難道就是為了此事的?就算不是,竹幽親自來尋了,定非小事。
商洛自是懂得的,菀菀一笑,“容公子隻管去吧,我自行回府。”
竹幽看了看商洛,指了指方才停下的馬車,“若是大人不放心,我會派人送這位姑娘回去的。”
剛才引起喧囂的便是這輛馬車,隻是方才兩人都沒有注意,這輛馬車什麽時候停在了路旁。
容司言看了看這輛熟悉的馬車,“這可是首輔大人的?”
竹幽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正是,但首輔大人還在等著狀元郎呢,既是擔心姑娘,那就辛苦狀元郎與我乘馬了。”
容司言頗為歉意的看著商洛,“商姑娘,抱歉。”
“正事要緊,去吧。”
看著竹幽帶著容司言離開,商洛抿了抿唇。
之前想著容司言應是沒有做出選擇的,但是今日看來卻是不然的,路承安的動作竟是這麽快……
不過這樣也好……
收回思緒,小廝還等著商洛上馬車。
掀開車簾,商洛赫然看見了路承安頗為難看的麵孔,眼睛下意識的瞪大。
不過愣了那麽一會兒,商洛轉身便是準備離開,卻還是給了路承安反應的時間。
剛剛轉身,路承安便是抓住商洛的手,稍稍用力便是將商洛拽了回來,幾乎是同時,馬車緩緩朝著宣德侯府走去。
“怕我?”
商洛規規矩矩的坐在角落裏,盡力的想和路承安拉開距離。
“不怕。”
“那你剛才跑什麽?”
商洛抬起幽怨的眸子,撅著嘴,“不是要找容司言麽?怎麽將他支走了?”
路承安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悶哼,聲音低沉,“你倒是主動得很,大街上也不嫌丟人。”
他鄙夷的眼神商洛全當看不見,“有什麽丟人的?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才子佳人……”
路承安聽到商洛嘴裏蹦出的字實在是厭煩,甚至有一種想要撕爛她嘴的衝動,最後握緊了拳頭,幹脆一把拉過商洛,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商洛身子一僵,一動不動。
路程安看著商洛鵪鶉一般的模樣,覺得耳朵清靜了不少,嘴角也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過轉瞬即逝。
熟悉的味道似是纏人的線,順著路承安的手一點點的往上爬,編織成網。
這是屬於商洛的味道。
她的呼吸有些紊亂,溫熱的氣息撲在手掌上,如同她的臉一般,軟軟的。
他的聲音喑啞,帶著隱忍,“他有什麽好的?”
商洛用手挪開路承安的手,擦了擦嘴,一本正經的說道“新晉狀元郎,有才有德,尚未婚配,合適得很!”
路承安擰了擰眉,“隻因他是狀元郎?”
“也不算是吧……他好看啊。”
看著商洛一副真誠的模樣,路承安一時失語。
當初商洛挑中容司言,正是因為容司言無依無靠,身後並無複雜的勢力,算是形單影隻,而且……長得的確不錯。
更何況他是路程安的人,自己樂意得很。
路承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隻是看著商洛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被路承安審視得久了,商洛也就不怕了,也不覺得此時坐在路承安身側不舒服了。
商洛抿了抿嘴,試探性的問道“首輔大人,如果我說你與我過分接觸會讓人詬病的,您,會聽麽?”
看著商洛真誠的模樣,路承安輕笑一聲,“怎麽,想要避嫌?”
“對啊,男女有別,首輔大人難不成不明白麽?此等道理還需要我來說麽?”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甚至是勉強吐出來的。
路承安看著商洛的眸子越發的深邃,“商姑娘說得倒是好聽,可方才在大街上與容司言拉拉扯扯,舉止親昵……”
所以方才的一切路承安都看得仔細?
她尷尬地笑了笑,“首輔大人,方才已經說了,我與容公子情投意合,舉止親昵一點也沒有關係的吧……”
“你!”
“首輔大人不要這麽凶,小女子身嬌體弱,可經不起你的嚇。”
“嗬。”
好一個身嬌體弱,好一個經不起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