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求他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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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宮牆下,沈酒卿一把便是掐住了商洛的脖頸,將她抵到了牆麵之上。
    “是本王小瞧你了,蘇將軍乃是本王的心腹,誰人不知?今日因為你那些女兒情長的事兒害本王損失了心腹,商洛,本王可以殺了你,知道麽?”
    不像是質問與指責,似乎隻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兒。
    商洛皺著眉,眼眸中閃過一絲的驚恐。
    “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殿下可是要在這宮中殺了我麽?”
    沈酒卿低低的笑了笑,“你覺得本王是不敢麽?你算個什麽東西!”
    他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商洛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雙眸有些微紅。
    “殿下……”
    商洛臉色微微變了變,掙紮間手指已經夾上了銀針,脫身並不是難事,她還不想死在這個瘋子手上。
    那種死亡的窒息來得猛烈,不像是假的。
    但她還是想要等一等,
    眼看著商洛就要沒了生息,沈酒卿卻是忽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像是一下子斷線的木偶,商洛整個人癱倒在地,劫後餘生般的咳嗽起來,臉色漲紅。
    她捂著自己還有些疼痛的脖頸不著痕跡的收了銀針,隻是抬眸委屈可憐看著沈酒卿。
    沈酒卿不為所動,隻是朝前壓了一步,“商洛,你死不足惜,但是本王還不想那麽快殺掉你。”
    他慢條斯理的蹲下身來,手掌附上發絲,然而手指輕輕的滑過白嫩的臉頰,最後掐住了她的臉,迫使她直視著自己。
    看著那雙含水的眸子落下兩行滾燙的熱淚來,看著這張蒼白精致的臉上驚恐越演越烈,他卻是忽的笑了。
    “難怪陛下會高看你一眼,路承安待你也不同吧?”
    “小女不知殿下這是何意。”
    “我們做個交易,替本王做事,換你的這條命。”
    不由分說,他便是將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商洛的口中,苦澀的味道立即在嘴中化開,那藥丸轉眼間便是消失不見了。
    沈酒卿甩開了商洛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困獸掙紮。
    商洛隻覺得臉頰有些麻木,她咬著舌尖,直到嘴裏滿是血腥味了,才微微清醒了些。
    她不知沈酒卿給自己吃的是什麽,心中滿是不安。
    沈酒卿輕蔑的笑了笑,扔下一把匕首來,“既是怕死的,那便是用這把刀殺了路承安。”
    商洛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她近乎哀求道“殿下,請你放過我吧!我隻是一介女流之輩,這……”
    若是殺了路承安,這盤棋還怎麽下?
    沈酒卿倒也沒真的想要商洛殺了路承安,若路承安是這麽好殺的,現在的局麵也不會是這樣的。
    但若商洛真的膽大包天動手了,不用自己動手,路承安自會處理這個麻煩。
    但若是路承安不殺,那麽商洛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
    他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若你不願意,那麽三日後你便會毒發身亡,商洛,這死局你該怎麽破呢?”
    商洛低著頭隻是哭泣,心中卻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沈酒卿這是試探,在他眼中,自己橫豎都是死,他試探的是路承安和沈隋。
    商洛抹了抹眼淚,“殿下,我曾說過,首輔大人看中的乃是我的醫術。”
    “那就讓本王見識見識,你有多了不起。”
    “攝政王好雅興……”
    不遠處傳來男聲,是首輔路承安。
    沈酒卿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微微挑眉,“你去求他吧,他可以救你,路承安可以救你。”
    路承安慢慢的靠近,並沒有去看地上的商洛,而是瞧著沈酒卿。
    “今日隻是我已有所耳聞,聽說蘇將軍謀逆被拿下,幸虧殿下在場。”
    沈酒卿背對著商洛,並沒有聽見商洛哭切的求救,勾了勾唇角。
    “所以首輔大人深夜入宮又是何故?”
    “隻是來看看陛下是否受驚。”
    沈酒卿輕笑一聲,“如今禁軍重回陛下掌控,首輔大人可是開心了?”
    “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軍權之事我向來是說不上話的。”
    就算沈隋拿回了禁軍那又如何?
    倘若沈酒卿當真友誼日率領百萬雄師踏破宮門,禁軍也隻是彈指間覆滅。
    兩人談話倒也沒有避著商洛的意思,反而越發的大膽起來,似乎專門說給她聽的。
    “本王看陛下並不滿足,不知道他下一次看中的會是什麽。”
    “你我不過陛下臣子,若是陛下看上了,隻管雙手奉上就是了。”
    “首輔大人倒是一個大方的,隻可惜,本王可小氣得很。”
    四目相對,沈酒卿懶散的打了一個哈欠,“時辰不早了,本王也要回去了,首輔大人自便。”
    抬腳之際,他回了回眸,“商姑娘今夜住宿宮中,還請首輔大人送上一程,寒安殿。”
    沈酒卿瀟灑的轉身離去,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路承安蹲下身子,一眼便是看見了商洛脖子上的紅痕和臉上的淚痕,他微微皺眉。
    “還能走麽?”
    商洛像是在外受盡了委屈的孩子,眼淚一串連著一串,卻不出聲,隻是咬著唇搖搖頭。
    路承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像是沒有看見地上的那把匕首一般,一把便是將商洛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商洛依靠在他的懷中,終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路承安微微皺眉,情緒有些複雜,“怎麽,達到目的了,不開心麽?”
    商洛抽抽巴巴的說道“他……他讓我殺了你,我不肯,他說要殺了我。”
    “哦?為何不肯?”
    商洛又抽了抽,“打不過,殺不掉,陛下不準。”
    “噗,還有呢?”
    商洛摟著路承安的手緊了緊,呼吸的熱氣撲在路承安的耳畔,癢癢的,“靠山,殺不得。”
    她的聲音還夾雜著哭腔,似乎真的是被嚇壞了。
    “好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乖。”
    “嗯。”
    兩人無話,路承安一路將商洛送到了慎兒的跟前。
    見到商洛慘兮兮的模樣,慎兒險些驚呼出聲,隻不過聲音都被路承安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所製止了。
    原來商洛也許是因為實在困乏,不知不覺竟是睡了過去。
    隻是她睡得並不安穩,哪怕是在夢中,也會忍不住的抽泣。
    路承安屏退宮人,隻留下了慎兒一人,便是小心翼翼的將商洛安放在軟榻之上。
    他並未直接離去,隻是命慎兒將晃眼的燭火熄了一盞,伸出手慢慢的整理商洛因為眼淚粘在麵上的發絲。
    什麽也不說,隻是坐在那裏看著。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慢的起身,“打盆熱水給你家姑娘擦擦臉,莫要吵醒她了。”
    “是。”
    路承安剛離開殿宇,便是在門口看見了沈酒卿,他似乎等待了自己許久。
    路承安走近,沈酒卿輕聲笑了笑,“心疼了?進去這麽久,也不怕有人詬病?”
    路承安連眼瞼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說道“殿下今夜這般行事都不怕人詬病,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是陛下做的吧?”
    “是。”
    沈酒卿背著手,與路承安一起走在小道上,“陛下還是出手了,沒想到這麽快。”
    “你應該早有準備。”
    “蘇將軍屍首無全,那兩千禁衛軍也都焚了屍。”
    路承安沒有答,兩人的步子都有些沉重。
    淩冬散去的時候,月亮總是明亮的,兩人的影子被銀色的月光拉得很長。
    透過皎月,沈酒卿似乎看見了其他的東西,他的步子忽的停了下來,路承安也停了下來。
    他伸出手像是要觸摸無形的光,卻是幾次抓了個空,臉上露出些惆悵來。
    “多久了?”
    “還有一年。”
    “一年啊……嘖,一年。”
    路承安折返了幾步,“還撐得住麽?”
    沈酒卿笑了笑,大步離去,“一年,還有一年!”
    臘梅悉數的落了,如同白雪一般,也都消失不見了。
    路承安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沉默一瞬,也離開了。
    慎兒一麵小心翼翼的替商洛擦著臉上的淚痕,一麵心悸脖頸上的印子,幾次紅了眼眶都沒有哭出來。
    商洛並沒有睡著,她猛的睜開了眼睛,在慎兒驚恐的注視下吐出一口黑血來。
    “姑娘!”
    商洛臉色蒼白得厲害,她捂著胸口,低聲道“莫要聲張,將木匣子取來。”
    慎兒連忙放下手中的帕子,從隨行的包袱中取出了那個精致的木匣子,打開便是一股清香撲麵而來。
    商洛取出一粒雪白的藥丸吞咽下肚,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那木匣子之中的東西乃是顧安之親手調製的,可解百毒,亦可護商洛周全。
    慎兒小心的替商洛順著氣,一麵拿了帕子輕輕拭去她嘴角的血跡。
    “原本以為進宮便是好了,沒想到姑娘還是受了傷害,今日的事兒傳遍了皇宮,都說蘇將軍心狠手辣,乃是死有餘辜。”
    腦海裏浮現出蘇九那副茫然失望的模樣,商洛皺了皺眉。
    “以後便是不要再提了,功成名就還是罪大惡極,我們無法評判,旁觀者罷了。”
    “慎兒明白。”
    又過了一會兒,商洛覺得胸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慎兒,扶我起來梳洗。”
    “梳洗?可是姑娘,正是深夜,你難道不休息一二麽?”
    “不了,現在也是睡不著的了。”
    “是。”
    雖然商洛用了脂粉去掩蓋脖頸上的傷痕,但還是能看見淡淡的紅印,她隻好作罷。
    不過剛梳洗完畢,便是有宮人毫無聲息的送來一套宮女的衣物,慎兒心中不安,但還是一言不發的為商洛換上。
    看著商洛隨著幾名宮人離去,慎兒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七繞八繞,總算是到了沈隋的寢殿。
    明亮的宮燈下,燭火搖曳,沈隋看著跟前的商洛,眸子有意無意的掃過她的傷痕。
    “此事你做的很好,隻是委屈你了。”
    “多謝陛下掛念,商洛一切都好。”
    他淡淡的說道“雖重創了沈酒卿,卻未傷及元氣,兵部尚書不能是容司言,還得讓沈酒卿親自推一人上位才好。”
    最好是在沈酒卿的心腹上插上一刀,商洛自是明白,也早有打算。
    “商洛明白,陛下隻管穩坐皇宮便是,想要的自會天降。”
    沈隋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輕輕撥弄桌上的燈芯,“如此以來,朕便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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