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大陣合攏，下方的弟子們心驚膽戰地看著漸漸冰凍的洪水，仰頭看著天上。
    “宗主！”
    風靈把林風送到青陽子那邊，自己飛到高空，收了巨鼎之後，遮掩著天空的雲霧清淨了。
    “宗門長老合力誅殺冥土惡靈，此戰，我們大獲全勝！”
    大家看見她背後保持戰鬥姿態的長老們，歡欣鼓舞，打出震天的呼喝，風靈又把雲霧聚攏，走到天獄高台。
    渡空而來，腳下芳草生發，風靈漸漸走近，烏丸轉頭看向他處，不敢看她演化水法的雙眼。
    “你有何話說？”
    “如今隻能出來一人，巨淵來此，我無話可說。”
    “他能驅使如此強大的邪神之力，會不會，邪神也來了人間？”
    “不知道，我不能胡亂猜測。”
    “飛天犼與旱魃之身融為一體，這又是什麽邪術？”
    烏丸搖搖頭，一邊的牛魔突然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
    “聖女，這個我知道！”
    風靈驚訝看去，烏丸恐怖的麵龐也有些好奇。
    “嘿嘿，不過，您看能不能，先放了老牛再說？”
    “若不是你毀壞天梯，巨淵豈能隱匿？你還想讓我放你自由？”
    一直如少女靈動的風靈對戰都沒有生氣，此時看著牛魔，反而語氣不好。
    “哈，那，那老牛說了，你能不能，不讓我繼續呆在這天獄之中了？”
    不遠處飛來一群猛禽，烏丸臉麵一抽，鄙視地看一眼牛魔，幹脆打坐起來。
    “可以啊！”
    風靈隨手一點，虛空鎖鏈消失，牛魔低眉順眼地跟著她飛走。
    雪神宗，雪神殿內，洪涯道人集合十個長老，正在施法壓製林風體內的邪氣，也在緩慢修補他的身軀。
    丹田處徘徊著一團金光，終長老拚了全力，也無法讓這金光挪動位置。
    雪婆婆安靜地躺在一邊的地上，風靈帶著牛魔出現在殿內。
    “聖女？”
    “我隻能試試！”
    她招出小鼎罩在林風身上，浮空而上，雙手結印下推。
    小鼎散發的氣息依舊不能驅散金光，但，這種氣息可以更快地修複林風的身軀。
    牛魔弓著身子圍著林風打量，忽然道:“他這？他這不是旱魃的氣息！”
    順著，他張嘴吐出一個牛頭錘，對著林風的丹田就捶了下去。
    嗤嗤！
    牛頭錘上紫黑色的魔光被金光淨化，發出冷水熱油相激的聲響，隻是看起來，牛頭錘上濃鬱的魔氣無法撼動金光絲毫。
    “啊這？”
    心疼得快擠出眼淚，牛魔趕緊把錘子提起來，風靈伸手搭在錘子上感應，青陽子眼神急閃以後，苦澀道:“恐怕隻有問清河宗了！”
    “不用問了，除了那傳說裏的東西，沒什麽值得柳宗主送出一瓶道升丹。”
    眾長老神色古怪，風靈突然心情大好。
    “你做的不錯，以後就認他為主，護他成仙！”
    “什麽？這小子什麽都沒有，你讓我護他成仙，就憑這個？”
    牛魔滿臉抗拒，看著林風腹部的金光，明顯是覺得風靈在故意安排他。
    “他需要修複經脈和肉身，身子骨弱得很，你的煉體之法霸道，很合適獻給他修煉。”
    “什麽？還要我的功法，獻給他？”
    牛魔這種由妖入魔的奇種，修行到這個境界還沒被人誅殺，功法強大可見一斑，可這也是它安身立命的本錢。
    妖魔功法讓一個人族修行，還要自己主動獻出去？
    荒誕的感受升起，牛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站到一邊。
    “聖女還是讓我死在天獄吧。”
    “好吧，本姑娘向來好說話。”
    牛魔都不明白風靈怎麽突然變得不像以前那心地仁慈善良的聖女了，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囚禁在天獄。
    另一邊烏丸，被猛禽啄食頭骨，血液流了一臉，看見牛魔又被囚禁，嘴臉上揚。
    “呸，老牛再怎麽樣也好過你這鬼東西！”
    眾人看著昏迷的林風一籌莫展，青陽子轉頭，在大家的注視下，他扯下了殿內高掛的金色巨幕，露出一尊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塑。
    “他遭受此難，因師妹心中惡念所起，萍水相逢，如此大義，雪神宗上下，理當竭盡所能報答。”
    眾長老點頭以為然，風靈舉頭看著這巨大的女子神像，有些出神。
    這就是我最終的歸宿嗎？
    臉上的意味複雜，她轉身走出雪神殿。
    “各位，請！”
    十幾人升空，浮於神像前方，各自幻化神魂之身分列星宿陣位，人人閉眼頌唱。
    神像睜開眼睛，卻是厭惡地看了一眼林風，就把目光看向雪婆婆。
    不等青陽子等人說出召喚的需求，雪婆婆恐怖的劍傷已經被一道神光修複，眼看神像就要閉上雙眼，青陽子一拍心口，吐出一口鮮血。
    飛快施法禁錮，滴溜溜旋轉的血液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拉向神像。
    “恭請雪神，護佑子民！”
    雙目合攏之勢依舊，其餘人趕緊如青陽子一般拍出心頭血。
    “恭請雪神，護佑子民！”
    “哼！”
    眾人的精血瞬間被神像天眼吸收，一道神光短暫又小氣的飛向林風，隻在他體表一觸，又迅速飛回。
    神光綻放的神像閉攏眼睛，一下失去了所有神采。青陽子趕緊施法掛上巨幕，一眾長老驚疑對視。
    他們聽到了什麽？
    他們聽到了雪神的不滿！
    本該對眾生一視同仁的雪神，在他們尚未說出願望的時候救了雪婆婆，卻在他們恭請之後，不太願意救醒林風。
    雪神宗因雪神而存在，作為雪神最忠實的信徒，一眾長老迷茫了。
    他們看看巨幕，又看看地上發出痛哼的林風。
    莫非，是因為林風體內濃鬱的邪氣，惹得雪神不喜？
    他們修道無數年，道心堅定自不必多說，隻是此時此刻，他們隻能這樣想。
    林風體內的邪惡氣息蘊含有邪神之力，雪神聖潔，護佑眾生，不喜妖魔邪祟。
    沉默過後，洪涯道人抱起林風就要出去，殿外的風靈張開手。
    “這？聖女，男女授受不親！”
    “長老多慮了，他如今一身邪惡，除了我，宗門之內還有誰能渡化？”
    “師妹就是前車之鑒，聖女，抱歉了。”
    洪涯道人欲繞行而過，卻突然被定住身形。
    “以前風靈十分不願意做這個聖女，長老，好歹，我才是聖女，若你覺得不放心，我帶他去冰泉修煉。”
    沒想到為了帶走林風，風靈會對自己突然出手，恢複自由，洪涯道人看著天空關閉的洞天門戶，滿臉苦笑。
    “師兄！”
    他當然是想全力幫助林風驅逐體內的邪氣，也要全力報答林風的恩情，可雪婆婆當年也是像風靈一樣，信誓旦旦說自己能守住本心，可遇見柳清河後，一切都變了，否則，雪神宗也不可能一直避世不出。
    “熱血男兒，深明大義，亂世將至，切不可讓好人寒心，聖女此舉，沒有不妥。”
    青陽子安慰著洪涯道人，看著迷茫蘇醒，四處張望的雪婆婆，又微笑著回頭道:“當然，師弟也沒錯，但我們終究是老了。”
    “咦？兩位師兄，靈兒那小丫頭呢？”
    雪婆婆失去修為，神智也出了問題，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她在冰泉閉關，你恐怕有些時候見不到她咯。”
    青陽子語氣輕鬆，眼前垂垂老矣的小師妹，已經忘了修行這件事。
    “哦，好，我去冰泉外等她。”
    千年修為一朝散盡，師兄弟兩人不忍多看，洪涯道人帶著雪婆婆飛到了天上。
    冰冷刺骨，林風隻感覺到自己的神魂痛到模糊。
    “你醒了？”
    醒了？
    是說我嗎，我好像是醒了！
    艱難地睜開眼睛，他看見風靈。
    晶瑩玉潤，坦誠相對。靈動俏皮的少女有著成熟誘人的身姿，氣質已經大不一樣。
    冰泉一半是邪惡的血紅，另一半是勃勃生機的水法演化。
    “林大哥，以前我不想做雪神宗聖女的，所以，一直都是一張娃娃臉。”
    場麵香豔至極，風靈氣息十分聖潔。
    與之相反，滿臉邪氣林風，絲毫不掩飾對她身子的貪婪，侵略如火的目光，掃視過她露出水麵的每一寸肌膚。
    “你這是何必呢？”
    “林大哥高義，拯救雪神宗，風靈如此，心甘情願，而且，而且我也想試試邪神之力。”
    說著說著，她又恢複俏皮的神態，滿臉邪氣的林風，話語也是沉穩冷靜，與他表現出來的貪婪所對立。
    她微微靠近，看著他身後邪惡的半池冰泉，又漸漸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
    “嘻嘻，林大哥是個少見的美男子，要是我不做聖女，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呢。”
    胸膛上傳來兩點柔軟的觸感，林風愕然，卻見風靈滿臉魅惑，似乎她身上瞬息間存在千百種氣質。
    “林大哥，讓我看看你在想什麽？”
    這丫頭，你試探一般人就算了，我就算想什麽，你也不可能知道！
    如他所想，風靈故作魅惑的引誘，也查探不到他心裏的想法。
    “萬象妙法道法自然，多是著眼於天地萬象的宏大之處，人心難測，你還是不要輕易試探的好。”
    不動神色往後退一些，林風努力操持清醒，爭取不讓自己被淹沒。
    “啊？林大哥也知道萬象妙法？”
    “對不起，對不起，風靈不該試探林大哥！”
    幾道池水幻化成一身華貴的衣衫披在她身上，風靈氣息一變，高貴如水神。
    “行了，你不用變換氣息，不是我心如鐵石，是你再怎麽魅惑，對我都沒用。”
    苦笑著閉上眼睛，他是真的不敢看了。
    世間魅惑千萬種，通靈劍胎自身念頭就是清明的，可屢次意外，他也不敢試試自己是不是忍得住。
    “你是劍門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