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魔引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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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哭震驚了。
    驚訝林風是人間之人,說出護佑冥土生靈,責任重大這種話,如今時局,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間之人,恐怕隻有那些倒投冥土的人,可林風明顯不是;驚訝他年紀輕輕,以如此修為,就敢質疑天命,修道之人最敬畏也最害怕的,不就是那天命嗎?
    與許多劍修是因為劍道不沾染因果而不信天命不同,血哭很清楚,林風不是因為修行劍道,而是他自己有自己的見識和判斷。
    換句話說,林風並不相信什麽天命。
    身為瑞獸,哪能不信天命呢?
    “我與大哥不同,天命所在,便是我所在。”
    “天命難違,不為難你。”
    “那我把大家送到鬼都城外再走!”
    血哭真的把自己當做血泣和林風親近的人,一旁的雲夢有些好奇。
    他們平安落到鬼都之外,血哭就走了。
    來冥土一趟,問不到自己想問的事,也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林風找了一個客棧,把自己關起來了。
    從清晨到日暮,血泣都隻能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玩刀,雲夢坐在簷下發了一天的呆。
    等到天空已經被燈火映紅,玉奴從外麵走進來,血泣好奇地看著她。
    “隔壁準備了吃的,你們去那邊。”
    兩人離開,她輕輕用力試了試,直接推門進去。
    林風背對著門坐著,桌上是一把明光粲然的飛劍,劍身金龍環繞,威嚴大氣。
    “公子來冥土所為何事?”
    玉奴伸手撫摸他緋紅的頭發,又問道:“當日我死之後,公子也曾這般嗎?”
    蔥白的手指順著他的衣領遊走,又停頓。
    “千百年來,沒有哪一個劍修如公子一樣複雜,修行著最快意的劍道,卻活得最不快意,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對身邊人說。”
    雙手糾纏在他胸膛,她從後緩緩俯下身子,貼著他的臉頰。
    “奴兒不知道公子心中何念,如此沉重,從中皇洲到合穀,又到冥土,公子總是獨來獨往,認識的朋友也總不在身旁,僅憑一把劍,公子,會不會太累了?”
    緩緩睜開血紅的眼睛,林風開始氣息紊亂。
    身為通靈劍胎,屢次入魔,難怪當初那女子,會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不屑。
    身為通靈劍胎,你怎麽能入魔呢?
    就算大家走了,你不是還活著的嗎,為什麽就不敢麵對呢?
    身上的氣息開始震蕩,頭發飄動,他轉頭看向桌子上的飛劍。
    “清陽你記住,我輩劍修,執劍隻為守護!”
    在那個慌亂的夜晚,他也是這麽對自己的師侄說的,那時候沒有出山,守護倆字,在他心裏很純粹。
    仙界不可能不明白人間三百劍仙是一股什麽樣的力量,如果他們也有心對抗邪神,就不會放任不管。
    冥土天門事關生靈飛升,天道之行,他們為什麽沒有在大家毀壞天門之前,降下雷劫呢?為什麽沒在才到天門的時候,降下仙諭警示呢?
    天上地下,對劍門都這麽大敵意嗎?
    血麒麟都知道自己要信天命,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不可能不知道邪神對他們更有想法。
    仙界掌握著天罰,掌握著對三界生靈的獎懲,是對邪神已經無能為力了嗎?
    邪神隻是降世一年多,三百劍仙都對他無可奈何,仙界,又準備了什麽力量呢?
    在心裏設想過,來冥土求知,會經曆無數種困難,但林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困難沒經曆太多,但能給出答案的人沒有了。
    當日見那女子劍仙,體內劍引劇烈震蕩,應該是清微師叔發動臨死一擊的時候,也許是那女子也心生感應,距離相近,我才會誤以為她與師叔有關。
    那便是人間劍仙的絕響了嗎?
    鄢陵城血祭之日一幕幕畫麵在他心頭閃過,夾雜著他自己幻想的,劍門在天門外的戰鬥,他的氣息越來越亂,眼睛裏,劍道演化和魔氣輪番浮現。
    他由觸摸飛劍改為死死握住劍柄,手上青筋暴起,皮膚下遊走著詭異的黑色血脈。
    “公子……”
    手如靈蛇,順著他的臂膀一路往下,輕輕覆蓋在他手背上,淡紫色的魔氣生發,來回輕撫。
    “入魔簡單,斬斷心魔卻很難,奴兒活著,也許大家,都還活著……”
    非常小心,玉奴扭動著身子鑽到林風懷裏,楚楚可憐地與他對視,眼中緩緩彌漫紫色的霧氣。
    “眾生萬象,天魔幻影,公子觀我,亦如觀天魔,天魔萬化,萬化天魔,如觀往複,如是如我!”
    盯著林風眼裏魔氣變化,玉奴輕輕念著萬化天魔的心法,一圈圈紫色的魅惑氣息蕩開,她把林風緊握劍柄的手掰開,牽引著放在自己身上。
    “公子,你看看我呀!”
    被紫色的魅惑氣息籠罩,林風終於把目光從飛劍上移開,與她的眼神漸漸交匯。
    眼中的劍氣緩緩消退,魔氣占滿整個眼眶,林風感覺如墜深淵,下意識手上用力。
    “公子弄疼奴兒了……”
    頭上大汗淋漓,玉奴絲毫不敢大意,以萬化天魔為引,勾動林風心裏的魔念,讓他心中魔念跟著自己的念頭而來。
    她以自身萬化,模擬林風心中所想。
    在鄢陵城入魔,他心中尚有強烈的守護執念,加上本身是劍修,隻要入魔不深,還能自救。
    可當她開門,發現他已經是魔念滿身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就不應該讓他在這樣的情況下獨處。
    越是不容易被魔念侵蝕的人,入魔之後越難以自拔。
    她知道他如今對天地有深深的懷疑,根本不敢讓他放任魔念與自身大道相抗。
    若是劍道勝了,從今以後,他就是一把冰冷無情、絕情絕性的利劍,之前所有的曆練都會化為烏有;若是魔念勝了,他以後隻會懷著對眾生的厭惡、對天地的懷疑活下去,或許還會徹底忘記劍道,淪為一個真正不容於天地的魔。
    這些,都不是玉奴想要的結果。
    她緩緩起身,身形開始扭動,在朦朧的霧氣裏翩翩起舞,衣衫漸褪,她用眼神引誘著他靠近,引誘著他跟隨。
    他微微伸手,跟隨而去,眼睛裏忽然爆射犀利的劍氣,隻在房中的魔氣頓時從門縫裏彌漫向院中。
    另一邊,正在大口吃肉的血泣臉色一僵,一下把雲夢打暈後丟到屋子裏,如風一樣躥了過來,抽出血刀守在院子裏。
    嘴角溢血,玉奴主動靠近,背對著他扭動身軀,牽引著他四處探索,磅礴的魔氣湧出,她在忍受著劍氣反噬,小聲地念著萬化天魔的心法。
    “天魔萬化,萬化天魔,如觀往複,如是如我……”
    嗤嗤嗤!
    劍氣與魔氣激蕩,彼此消融,她如今隻是魔靈之體,修為還沒有恢複到山海境,就算是有意引導無心,林風的劍氣威能也遠超她的預估。
    “怎麽樣?”
    血泣看到門縫裏劇烈湧動出來的魔氣,單手聚起一個血色結界罩住院子。
    “不行,我一個人不行,讓雲夢幫忙,我需要肉身寄托。”
    “好!”
    把血刀插在地上,血泣左手一張,一道旋轉的血光隔空攝物,雲夢被他從隔壁吸來。
    “啊?這是發生什麽了?”
    剛剛離開還一切如常,雲夢慌亂地看著院子裏魔氣,腳底發軟。
    “大哥即將入魔,玉奴一個人力量不夠,需要寄托在你的身體裏施法,有些危險,你可願意?”
    “啊?林大哥,我願意我願意!”
    救命之恩在前,雲夢毫不猶豫。
    “不對,你明知道我不怕危險,不是危險?”
    她剛剛說完,一下子盯著血泣,可是哭臉麵具下,她看不見什麽。
    沒想到她反應如此迅速,血泣快刀斬亂麻!
    “你會失去貞潔,你若不願,現在就離開!”
    這話,讓雲夢呆住。
    “我若不願,你就會像當日把我們丟進洞天一樣,對不對?”
    “你錯了,我知道你願意,隻是不願意在這樣情景,可是不在這樣的情景,你永遠沒有機會。”
    除了對林風顯得很呆,血泣對所有人都顯得聰明,語氣十分冷漠。
    他這麽說,等於是說到她心裏最深處的秘密。
    “還等什麽,我快堅持不住了!”
    兩人還在外麵墨跡,玉奴已經臉色蒼白得嚇人,凝視的魔靈之體被劍氣消耗的有些虛幻。
    “就算沒有機會,我也不願意是這樣的機會,你記好了,這次,是我報答林大哥的救命之恩!”
    無比認真的對血泣說完這一句,雲夢扭頭進屋。
    玉奴已經把林風引誘到床邊。
    “需要我做什麽?”
    “脫衣服,上去躺著!”
    女人與女人之間也再沒有客氣,雲夢聞言照做,死死盯著玉奴的背影。
    “這次不許你把我打暈過去!”
    她隻來得及說完這個要求,猛然僵住,林風身上的魔氣流淌,濃重如墨。
    他眼中無法克製的如洪水奔湧,雲夢不想稀裏糊塗,可她的神魂根本經不住魔氣衝擊。
    “就算我死,你也要幫我保持清醒!”
    轟!
    大腦一片空白,雲夢隻能看見眼前邪魅的臉頰,暴烈的林風如馳騁的君王,近乎實質的魔氣在兩人之間形成一個奧妙的循環。
    終於把他體內的魔念引導進自身,玉奴從沒見過如此濃鬱的魔氣,在瘋狂運功吸收的同時,感覺到後腰發燙!
    嗡!
    掛在床邊的包袱裏,天鬼印爆發出劇烈的紅光,越來越亮,它逼退魔氣,伸縮蠕動,穿過林風的身軀連接到雲夢的玄關穴上。
    轟!
    林風的鬼法修為順著經脈瘋狂運轉,從他體內流轉到雲夢體內,又從雲夢體內,通過紅光流轉到天鬼印之內,血紅發亮的天鬼印再發出一道柔和的紅光,連接在林風的百會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