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悲劇的林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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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水滸,正在造反!
    廣惠大師從東京汴梁城而來,得知這消息非常準確。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豹子頭林衝由於有個漂亮老婆張貞娘,被高俅的假子看上屢遭調戲而陷害。
    致使林衝誤入白虎節堂,被判處刺配滄州,遠離東京。偏偏在十裏亭寫下休書圖自保而引來詬病。盡管為了自己妻子能改嫁,盡管也有忠君思想在作祟,不敢反抗,卻的確活得窩囊,不像男人。
    盡管林衝是王進這具身體的手下加同僚,關係還不錯。可他打心裏對這個豹子頭頗有微詞,並不怎麽看重。之所以在這裏,坐等是因為另一個人。
    水滸第一好漢魯智深。這個人不是行俠仗義就是在行俠仗義的過程中,是梁山好漢中唯一稱得上好漢的。堪稱梁山擔當,拉高了梁山綜合水平檔次。
    沒有讓廣惠跟著去梁山認認門,就是有這種考量。出家人對出家人總有優勢,拉入陣營幾率大大增加。
    簡單來捋一捋,就知道王進為何如此看重魯大師。
    林衝刺配由董超和薛霸二人負責押送。這兩個防送解差是撮鳥。他們收了高俅走狗陸謙送的十兩金子,被要求在半路上把林衝偷偷結果,永訣後患。
    一路上又是打又是罵,還用開水燙腳,最終來到野豬林就要弄死他,幸好魯智深從天而降救下兄弟。之後怕兩個撮鳥又來加害,一路護送到滄州附近。少說走了大半月,兄弟做到這份上沒誰了。這種重情
    重義的人夠交,不拉攏招攬更待何時。
    一轉眼,過了兩天。
    這兩天內,王進為了不讓朝廷兵馬失去蹤跡。親衛副隊長唐彪率幾名精銳斥候前往偵查,追蹤。
    快等了三天,沒有等到目標出現,王進以為錯過準備離去。不曾想,臨近黃昏,打南邊有人來了。
    ……
    頭上青天隻恁欺,害人性命霸人妻。
    須知奸惡千般計,要使英雄一命危。
    忠義縈心由秉賦,貪嗔轉念是慈悲。
    林衝合是災星退,卻笑高俅枉作為。
    六月中旬,未時剛過下午兩三點
    這個時候最是炎熱,天空中的火球偏西了,卻仍然噴吐熱辣辣的光芒炙烤大地,令行人汗流浹背。
    兩個背著包裹,拎著水火無情棍的解差抬頭看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一路上喃喃咄咄,口裏埋冤叫苦,說道“卻是老爺們晦氣,撞著你這個魔頭。”
    “林教頭,你走快點,磨磨蹭蹭等過年?”
    “你快點,照這個速度,兩千多裏路,得走到幾時?”
    兩個解差轉身看著落後一截的犯人不耐煩,罵咧不斷。年長一些的叫董超,而身材壯碩的叫薛霸。
    正是水滸中赫赫有名的兩大解差。
    被嗬斥的犯人便是豹子頭林衝,身材魁梧,八尺長短。豹頭環眼,燕頜虎須,看樣子非常有氣勢。戴著一副七斤重的盤頭鐵葉枷,鬢角處卻有金印,一身罪衣罪裙,單薄又髒亂,步履蹣跚地跟著。
    “前日方才吃棒,棒
    瘡舉發。這般炎熱,上下隻得擔待一步。”林教頭聽到催促聲,忙咬牙加速。
    剛開始還算勉強跟上,可他戴著枷又有傷,路上一步挨一步,越走越慢,隱約可見背後殷紅一片,尤其是雙腳遍布燎泡,與草鞋摩擦,一個個破裂流血,直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走不動,聲喚不止。
    兩個解差在前麵走走停停,看著犯人這副模樣叫嚷。薛霸罵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將起來。”
    “林教頭,你別磨蹭了,體諒我等則個,趕緊走吧!”
    此刻的林教頭內心是非常悲憤的,恨不得暴起殺人。在開封府接連吃了幾頓板子,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不能痊愈,這兩個解差又把自己的腳給燙傷,每走一步都疼得紮心,每走一步咬牙堅持。
    他卻不得不忍耐,又聽兩解差催促,抱拳說著好話“哎,兩位大哥。小人背瘡未愈,豈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實是腳疼走不動。走不快,見諒則個。”
    那個薛霸最不是東西,收了錢,態度惡劣,聞言勃然大怒“幹呐!體諒你則個,誰來體諒我兄弟倆?大熱天的接你這破差事,又要跟家人分別。你說你也是教頭,混跡官場多年,一點事兒不曉。”
    林衝聞言臉色鐵青,出發之前在十裏亭,自己嶽父張教頭塞了不少銀錢,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貪婪。強忍怒氣,露出個笑臉“稍後請兩位吃酒。”
    “誰要你……
    ”薛霸心說你快死了,指著犯人就想罵。旁邊的董超見狀忙上前打圓場“兄弟,少說幾句吧!林教頭,我這兄弟脾氣耿直,您別往心裏去。來,我來扶著你,在前麵找個地方歇歇再走。”
    這倆押送公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林衝如何不清楚?隻能咬牙強忍著窩火,還要陪著笑臉。
    董超攙著林衝前行,攙扶是假,用力拖拽邁步。後者棒瘡加劇,疼得呲牙叫喚連連,罪裙被血染紅,沿著身體流到腿部,一雙腳被草鞋磨得鮮血淋漓,隨著每走一步,地上有一個殘缺的血腳印。
    董超和薛霸兩個解差看到這幕又對視一眼,沉默無言卻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得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們接了高俅派來的陸虞候的金子,要弄死林衝,可要弄死勇猛過人的禁軍槍棒教頭又談何容易?
    所以這兩個小人一路上遇到事就打罵,使得棒瘡發作。又是用計策燙傷林衝雙腳,盡可能削弱對方。待到遠離東京汴梁城,就找個地方結果回去交差。
    林衝雙腳血肉模糊,實在行不動,隻得又挨了四五裏路。早望見前麵煙籠霧鎖,一座猛惡林子。
    但見
    層層如雨腳,鬱鬱似雲頭。杈枒如鸞鳳之巢,屈曲似龍蛇之勢。根盤地角,彎環有似蟒盤旋;影拂煙霄,高聳直教禽打捉。直饒膽硬心剛漢,也作魂飛魄散人。兩側崇山峻嶺,端的是好險惡。
    三人走走歇歇
    ,臨近黃昏,終於來到了這片樹林附近。
    遠處看還不覺得,走到近前才發現合抱粗的古樹比比皆是,常青鬆枝繁葉茂,樹林裏昏暗,陰森可怖。
    而這座猛惡林子,赫然便是野豬林!
    因為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知埋葬多少冤魂來的人非常少。這兩個公人不想冒著天熱趕路,早就有了主意,折磨過後,便帶林衝奔入這林子裏來。
    董超假惺惺地笑“這大熱天的,林教頭又事多。走不得十裏路程,似此滄州怎的得到,歇息再走。”
    薛霸附和“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裏歇一歇。”
    此時林衝雙腳疼痛難耐,身體虛弱,意識都有些迷糊。哪裏看見兩個公人滿臉壞水,稀裏糊塗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