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齋修功德！
    正在宋玉善感知河流的情況時，忽然“噗通~”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像有什麽東西，掉到河裏了。
    她的視線投向了青龍河上遊的某處支流。
    一穿著新嫁衣的姑娘，投入了河中。
    那“噗通”一聲，便是她入水的聲音。
    宋玉善原本以為是有新娘子遇到了什麽難事，投河尋了短見。
    往那處河道一看，下遊不遠處的河底竟然黑沉沉的一片。
    數十具女屍沉屍河底，個個都是水中厲鬼，怨氣深到，已經開始汙染河流，淤塞河道了。
    此處再下遊一些岸邊的生靈，應該都受了影響。
    還好下遊近處都沒有村莊，不然怕是要有不少人在這條河中出事。
    難怪這條直流從這處往下，水流就越來越小了呢！
    再看新娘落水那處的岸邊，有村人祭祀，宋玉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分明是在祭河神呢！
    她回溯了一下此地的曆史才知道，幾百年前，這裏之前鬧過旱災。
    河道徹底幹枯了，村中人正焦急的時候，一個雲遊來的跛腳道士說，這是觸怒了河神。
    他帶領著村裏人，祈求河神降雨。
    不降雨，就說祭祀還不夠，河神還沒原諒，到真的下雨了，他就說，河神原諒了，但是以後不可再缺祭祀。
    宋玉善知道，那是雨師神來降雨了，但村裏人不知道，都覺得是道士帶他們祈求河神的緣故。
    那跛腳道士，完全就是個凡人神棍，一點兒道術也不會，隻會胡說八道的騙人，那腳就是騙人被打壞了的。
    村裏人，因跛腳道士真的祈來了雨，愈發信服於他，跛腳道士索性就留在了這裏，靠著全村人的供奉過日子，旱情解了，也依舊借著祭祀河神來為自己謀利。
    什麽每年春祭，秋祭，三年一小祭，五年一大祭。
    後來對起了色心，還弄出了給河神娶妻的事兒。
    河中最早的那批女屍，在沉屍前都不是完璧之身了。
    那時候，河神娶妻祭祀還是五年一次。
    後來那個道士死了，他弄出來的這些祭祀習俗卻保留了下來。
    但是時間長了，村裏人口越來越少，他們也受不了這麽頻繁的為河神獻上適齡女子了，慢慢才改為十年一次。
    這青龍河以前根本就沒有河神，所謂的祭祀，完全是造孽罷了！
    再這麽下去，河道徹底淤塞，雨季來臨，河水漫出，這個村子怕是會被水淹掉。
    這種陳規陋習，有傷天和，必會反噬己身的！
    宋玉善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那處河道。
    控製水流，將那新娘，推出了水麵，以免她溺死。
    這樣還不夠，必須要絕掉此村之人的陋習。
    不然把這新娘送回去了，她也很難生存。
    萬一岸上之人又妄加揣測她的用意，往河裏丟人就不好了。
    但像之前做山神一樣對所有村民傳音她也做不到了。
    因為她隻是河神，岸上的生靈，不在她的管理範圍之內。
    水靈主宰法無法掌控岸上的生靈。
    而山靈主宰法雖然還能用，讓她能在山中自如穿梭，但她已經沒有作為山神的轄地了。
    她可以對水中的生靈傳音，但卻做不到和以前那樣將聲音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如此一來，想要明確的表示，不需祭祀也不需人祭，就隻能她親自現身，出水去說了。
    也罷，她倒是要看看，若是知道河神也是女子後，這些人會如何！
    她帶著新娘衝出水麵，激起的河水撲了岸上之人滿麵。
    岸上之人都嚇傻了，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吾乃河神！”宋玉善沉聲說。
    “河……河神……是女的？不可能……”
    大林村所有村民都不敢相信。
    如果河神是女的，那之前他們親自沉到河中，為河神娶的妻子又算什麽？
    那些可都是他們的姐姐、妹妹、女兒啊！
    宋玉善把他們的神色都看在眼裏。
    她真想什麽都不說，就把這位“新娘”送回去，看看這些村民，會不會改了祭祀的習慣，從給河神娶妻，變成給河神送夫。
    她隻聽說過給河神娶新娘，或者獻上童男童女的，但從未聽說過，哪裏會把村中的壯年男子獻給河神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女人和孩子弱勢，最容易被犧牲罷了。
    最終宋玉善還是忍住了，村民們雖然害死了幾十條人命，但還是因為他們信息封閉，太過愚昧的緣故。
    那個早已經死去的跛腳道士才是罪魁禍首。
    無論是跛腳道士，還是村民，他們造的孽，天道早就一筆筆記下了，隻等回歸真靈狀態，就會清算，不需要她來報複。
    死亡遠遠不是結束。
    這些人也不值得她賠上前程。
    因此，自報家門，好好欣賞了一番村民們惶恐的樣子後，她才說
    “河神不管行雲布雨，祭祀無用，人祭更是有傷天和。
    以前是我不知，若是以後再往水中扔人，休怪我水淹此地！
    此前做下的孽，你們也要償還，且將這些屍體，都好好安葬了吧！”
    宋玉善說完，就將沉水河中的女屍，全部用水流托了出來，送到了岸邊。
    那位早就嚇暈了的新娘，則被她送回了她的家人身邊。
    做完這些後，她就回到了水中。
    這驅使水的能力，再沒有人敢懷疑她不是河神了。
    過了好一會兒，跪在岸邊的村民才回過神來。
    水中的宋玉善，看到他們在哆哆嗦嗦的收殮屍體後，才放心離開。
    屍體在水中，一日不入土為安，魂魄也就一日不能入陰府，隻能做水鬼。
    雖然宋玉善也是待在水底，但她是河神，水對她來說，一點兒都不陰冷，黑暗也不影響她視物，白日裏也可以出水。
    水鬼就隻能日日待在黑漆漆的水底了。
    這些女子，是他們一代代人，沉到水中殺死的，由他們來埋，再應該不過了。
    若是他們虔心認錯，還能消解一下女鬼的怨氣。
    若是對過往的錯誤，無動於衷，這些厲鬼，雖然不至於害死人，也夠村裏人喝一壺的了。
    仇還是叫她們自己去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