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像死去多時的屍體並列在雙人床上，隻用一張被子蓋著身體。女殭屍的一條手臂擱在男記者的腹部，男記者的一條粗臂也擱在女殭屍的腹肌上。沒有呼嚕聲沒有沉重的呼吸聲，什麽聲音都沒有。黑暗的空間內一切靜如深海。
    兩部手機曾經不斷的震動和亮起屏上的光芒，然後又熄滅掉。晚上十一點到翌晨七點的期間，有廿通來電和訊息傳給辛滸，兩通是打給玄武的。在這八小時的睡眠時間裏，彼此都沒察覺對方上了小號，沒發覺彼此回覆了多少個來電和彼此有沒有侵犯睡一旁的男人或女人。
    職業病是一種包括在熟睡時段內猶如夢遊般做了該做或該回應的事然後走回床上繼續熟睡。不會突然紮醒或午夜夢回這等影響睡眠素質的事。七點半睡到自然醒的玄武發覺辛姐已出門上班去了。
    玄做了基本清潔後就循著過去幾年的習慣性，轉了兩趟公車一趟的士先回一趟公寓。這些行徑都算是職業病的副產品，對方向與距離等等的地理位置和時間觀念的拿捏和分寸。這類職業跟當警察有著雷同的地方，單看兩人睡覺的習慣就大概知道了。
    公寓大廈門前旁邊泊著一輛紅色小摩托。愣在入口處，盯著這輛的小摩托的玄武，轉了個360度，這一自轉已掃射了360度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可有任何不尋常的人或鬼或地獄來客之類的透明活物在準備伏擊站門前的主編。
    一名叫保安的帥哥走出來：“玄生！你回來了！今早的串爆真的好賣，我跑在對麵便利店時一份都沒剩下了！”
    玄武神來之筆的問：“安哥！我住幾樓？”
    保安被這一問就笑了：“九樓！”
    玄武看著保安身後的小摩托：“謝謝你為我安排這個方便上下班的專用違規車位啦！”
    不需經大腦思考的一雙腿，走進巨型運貨的升降機內。手指的肌肉記憶就精準按下六字而不是九字。走進早上例必繁忙的編輯部。老總瞅到回來的紅火男副編，食指指著手腕上那塊電子表表示要待他開完例會才有空。玄武摸著褲袋裏那包不知道是否過了保鮮期的香煙，走到後樓梯抽一口煙，縷一下思緒。遇上張娜拉靠在梯間轉角處的牆上也在抽煙。
    雀躍的小張蹦跳到玄武的跟前，開心得有點不靠譜。
    “武哥！”喊了玄武的名字後，突然雙眼泛起淚光的小張不由分說撲進玄武的懷裏。手中的香煙把武哥的襯衣燒了一個洞。
    玄被這突襲搞得不知所措，雙掌隻好緩慢地觸到小張的肩膀上。
    “我聞到燒焦東西的味道！”武哥說道。
    如夢方醒的女生睜開迷茫的雙眼就看到武哥的背部冒起濃煙，接著看到有火焰從武哥的後麵升起。
    “著火了！武哥……”
    武哥醒目地雙手從胸前把襯衣從中間撕成兩半，一個金蟬脫殼把著了火的襯衣扔地上，狂踩地上的襯衣把火滅掉。伸手撿起還燃著的一塊布料，點著嘴唇還叼著的香煙。深深地抽一口進入肺葉裏。小張欲言又止，於是再接再厲重新點一口煙站在武哥的身旁，兩人一起抽煙好了。
    一個上身的副編與一個初級女記者單獨在後樓梯說是抽煙，有人相信這謊話才怪。人的思想基本上都是往壞處想的，鐵一般的事實。
    回到案頭前，最底的抽屜內取出洗好的一疊襯衣，挑選了藍間條的一件穿上。
    “你寫的文章我都看過了。女生寫東西比較斯文比較得體。這是你寫作的缺點，我不是針對你個人，我意思是你要清楚你目前在為一家叫什麽的報館裏工作。這是一份低俗血腥暴力加點色情成份，銷量鼇頭獨領的串爆頭條。”
    “……”垂頭不敢直視副編的小張。
    “管他的色情暴力血腥無厘頭呢！坦白說，你筆下縱橫交錯的條理，像一個懸疑推理，誰是凶手的劇本。我超喜歡也想接著追看事情的發展。”武哥自己也不知道這翻話是捂著良心還是真心坦白的話。
    他看到一雙逐漸泛紅的臉蛋，她在偷看他。
    小張低吟道：“謝謝武哥的鼓勵。我會努力加插一些串爆頭條的元素在內的了！呃……同事們都籌款為楊琳搞個追悼會。希望她……”
    武哥打斷：“用全城以正道最有名的無明盡堂的藏傳佛教儀式吧！我會跟老總申請這筆費用的了。跟你說個秘密，你到死都別跟人說。”
    “我嘴巴的緊密度眾所周知的。”
    “我被拘留期間與那位辛警督在鐵窗下同時都推斷出凶手可能根本不是地表上行走的物種……它擁有所需的各種人類臉相，方便接近被害者及其認識的親人朋友……！我已經可能有不止於我是唯一的一個，我目前估計我是三個玄武的其中一個！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一臉驚恐的小張抬頭凝視著她心裏唯一的武哥，迷惘的眼神像無助地向武哥求救，又像堅定地采取措施來解決這起根本沒法解決的世紀大案。
    “武哥，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唯一一個的身邊……用文字用筆杆這把尚方寶劍為你開路。”武哥看到胸前起伏的女生漲紅的臉，還用手刀交叉在胸前作劈勢狀。
    “謝謝你在這段時間為報社寫下頭條報導的文章。希望你要容忍我筆下無情的修改。明天的文章署名會是玄武和張娜拉兩個記者的名字。”
    “我的中文名字是張茜，英文名才是no
    h……”
    “噢！no
    h是ho
    o
    榮譽的意思！那就用張諾拉吧，比娜拉強，人如其名。與你共事是我的榮譽。榮譽歸於張諾拉！小齊跟小莫呢？”
    小張瞪著主編：“誰？”
    玄武：“攝記不是有個郝骨齊的嗎？”
    小張聳肩。
    玄武大喊：“賢哥！”
    深資攝記彈起來：“武哥我在！”
    玄武：“郝骨齊呢？”
    賢哥閃現在武哥麵前遞上一份毛逐自薦的應征信：“武哥你怎知道昨天我才收到他的應征信的呢？”
    玄武也眨著眼：“我怎知道啊？直接打電話給他，明天上中夜兩班！不用試用半年，直接當高級攝記得了。”
    賢哥瞪大眼心裏大喊不妙：“那我咋辦？”
    玄武：“你明天開始紮職！當攝影部老總！你多大了？”
    賢哥：“三十五！”
    玄武：“對啊！這年紀就要當上有老字的總！明白？”
    隻聞賢哥因亢奮的尖叫聲從近在咫尺一直喊著直到他飆回他的部門。接著聽到他撥號找姓郝應征者的電話。
    小張也好奇地看著坐了一個月牢的主編跟以前有了很大分別，在臉相和眼神方麵，竟有點難以言喻的像男人版的辛滸二級警督，特別在神態方麵。
    小張：“小莫，莫劄特已被你提升到專欄級別的寫手了！而我被老總屢次叫進他辦公室內，要我像初中生一樣把寫的東西朗頌給他聽！”
    武哥：“邊朗頌還要一路跳性感的sls舞給他看？”
    小張脤紅的臉：“你怎知道的？”
    武哥：“人老了！就缺鮮血和嬌嫩的再一次刺激他日漸遲鈍的腦筋了，腦震蕩必需的元素就要一個像你這種充滿野性不羈和體內流著博愛c型血液的鮮嫩美女！”
    小張瞪起眼，張開熱血充滿刺激的紅唇朝著玄武。
    玄武：“你現在這種狀態對我這年紀來說，絲毫對你的升職絕無半點幫助的。閉上小嘴巴，把舌頭縮回去，大腦是用來創造生花妙筆的工具。跳豔舞跟朗頌一事，我會跟老總投訴的。放心好了，往後穿衣也要越保守越密實越好，聽到了嗎？”
    小張立正：“收到！”
    幾枚臨時修改衣服的曲別針從迷你裙裙?拔出來，迷你裙散花般立馬變回一條密實姑娘的及膝裙子。露肩性感襯衣一樣，被小張拔出幾枚曲別針後，變回長袖襯衣。戴回平光眼鏡的張諾拉，實時就一副老姑婆的嘴臉對著玄武。
    在玄武主編眼前來個一百八自轉後，就走回她的工作台。
    玄武大喊：“實時成為諾拉專欄的主筆！現在已實行，明天見報！”
    一股小龍卷風卷回到玄武麵前，當及膝裙子緩慢像收起的雨傘，玄武感受到熾熱的唇已處於差不到零點一毫米之距就碰到他翹起的嘴唇。閃電般閃避來襲的烈豔紅唇。
    玄武大喝：“s！”
    凝固在他麵前的辛滸，瞪著昨夜已難收，灑一地的覆水。
    辛滸：“你這個負心郎！說變就變？這是專程買給你的早餐！”
    看著辛姐拿著早餐送到張諾拉案頭前：“武哥買給你吃的早餐！”
    張諾拉整個身子彈起來，一臉驚訝的：“辛姐，早上好！”
    辛姐：“有人血饅頭，羊胎盤和牛蛙血混牛血的凍鴛鴦！請慢用！”
    玄武驚魂甫定，飛身插進升降機內，站在辛滸麵前。辛滸瞅著瓜子臉的男神。升降機從九樓……對，是九樓，不是六樓，緩慢地降落到負三層的漆黑空間才停下。
    玄武回身看按鈕的燈，怎會有b3層呢？升降機天花上麵發出像撕裂的金屬聲響。
    一雙玉臂跟一雙男人的手臂同時把對方快速的摟進自己的懷裏，整部巨型運貨專用的升降機開始猛烈晃動……。
    渾身泛出粉紅的辛滸。怒目看著被她緊緊摟著的男人。玄武心裏實時想起曾在飯堂首次看到發飆的辛姐，因楊琳父母的凶案現場滿布了他的基因而成為頭號嫌犯，那堆金屬桌全數像被鐵捶猛烈打出拳頭大小的洞。
    兩個身處差不多全黑的巨型升降機內。撕裂聲消失，一切陷入讓人窒息的寂靜處境。
    玄武以天壤之別的心情摟著他的初戀情人：“你吃張諾拉的醋！？”
    急喘著氣的辛滸：“不是！是為了你，因為喜歡上你才跟色噩達成某些協議！”
    玄武感受到晃動的升降機逐漸停下來，頭頂的緊急亮起的射燈開啟。光線射在泛紅的那張臉及她閃爍著異彩的眼球。
    辛滸雙玉手還是繞到玄武的背上，抓著他的背：“看著我！”
    玄武雙手也撫在辛滸的背上，用力地看著那雙眼，瞳孔裏閃出一道第二次像探射燈般的光芒，今次不是吸收對方的腦洞資訊，而是放出她視為機密檔案的局部真相……
    ……辛姐在色噩麵前像個小妹，他聽了辛姐這起懷疑從五年前就已開始的血腥殺戮案，花了一個多小時詳細地陳述後，擁有一雙像hk哈士奇犬鴛鴦色瞳孔的三十出頭男性，從位於一座圓拱形，像天文科學館的地庫五層，特勤總署內特設的資訊中心，提供多媒體，包括娛樂方麵的4d影視廳最前座站起來。
    色噩：“重播一次剛才那一個多小時的口述影像！”
    脫下那個像駕戰鬥機的頭盔，甩了幾下頭上的秀發，辛姐也站起來，靠近比她高出一個頭達200公分的型男身旁。就這樣站在360度的立體模擬影像前，看著自己陳述的口供以虛擬3d的景況展現出三年前第一起男孩失蹤到屍體發現案直到接下來平均三到四天就發生一起的凶殺案……。
    色噩看畢轉身對麵170公分的矮小女警督：“這影象對你的口述有多少差距？”
    辛姐戰競地說：“跟這三年來與前老總屠佛到昨天為止，精確度達七成。”
    色噩冷酷沒表情地對麵前的空氣：“好！可以存檔！”
    女聲音由上而下：“是開新檔嗎？”
    色噩：“是的！把壓縮的拷貝發到我手機和辛滸二級警督的手機。謝謝。”
    女聲：“收到。”
    視線轉到辛姐那張殭屍般瘦削的臉孔上，色噩：“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有跟一般人不一樣的能力！”
    兩人走出獵取證供的大廳。辛妹嚴肅地回答：“自小我就被父母強行壓抑我的脾氣……”
    “我翻查過你的過去從出生到進入警隊的健康情況，包括精神狀態。我想你都應該知道你的染色體在與第一個男生發生關係後的那段時期，有了變異的征兆，腦掃描從十七到十八歲產生了異常，沒法解釋的脈衝在急劇增加。之後，拋棄你的那位男生就人間蒸發。”
    “……！”
    “毫無實證及環境因素下對你的指控根本站不住腳。加入警隊對你的審查和體檢不是一般軍裝警員的篩選程序！我看了資料後都大感意外，你的堅持和一條筋往死裏去的接二連三的持續報名。最後還是屠佛這名慧眼獨具的二級警督把你收留在他的羽翼下當線人，臥底……。你的膽色打動了老屠，把你從火坑中帶回來，寫了推薦信送你進了特警培訓營！做就了今天的二級女警督。”
    “去年的腦掃描ct報告、以及精神和心理科的報告已詳細列明了我的心理及精神狀態了！”
    “嗯！我看過了！有了這種既像第六感，報告裏還以特別注腳括號寫著的第七感是一種預視能力的推算，目前沒有任何醫學和科學根據的超能力。結論是：正常。經曆五年的觀察後，不用再浪費人力物力去觀察一個能幹的女刑警！”
    兩人初次眼神接觸，辛妹看到一雙獸之瞳正虎視眈眈地凝視著他眼底下的獵物。
    色噩皮笑肉不笑的繼續：“我餓了！去試一下野獸派的菜色！”
    跟著巨大的身影像步操似左轉右拐進入潛艇般大小的飯堂。十多排全數是四人用的卡座。飯堂的布置主要以黑色和血紅色為主色調，燈光以強烈的白光射燈把低沉的色調誇張地把紅與黑特顯出血腥死亡的觀感。
    一黑色碟子上血紅色的龍蝦和一隻紅色碟子裏盤放著一塊表麵燒焦，內裏血淋淋不知該怎稱幾成熟的牛排。刀叉往燒焦的表麵插進去，雙手畢直把龍蝦的外殻撕裂，發出拆骨之聲。男人把龍蝦的頭部整隻放進嘴巴內咬開。女的手中刀切開牛排的焦脆表皮，內裏的血水流出。伴碟的小紅茄和龍蝦的黑蒜頭……。
    手拿龍蝦肉伸到女方的血紅的唇邊，女的張口就噬掉。叉插進牛排的血肉內，伸到男方的嘴前，男方露出尖銳的犬齒，那塊西冷連銀叉同時都咬進口腔內，發出金屬撞擊之聲。叉子拔離嘴巴外，辛姐半張著唇凝視著這名跟自己一樣充滿血腥味叫色噩的男上司。
    “那名叫玄武的編輯，以後一定要多點跟他溝通磨合。他不像一個記者，像一個老練的偵探！有機會把他收歸在你旗下，我覺得對雙方都更上一層樓！”色噩肯定的說。
    辛姐點頭答應：“我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