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
    田豫與陳肅成功回到朝廷複命，這一趟令二人身心俱疲。
    與劉備交流，倒是簡單許多。
    隻是碰到了劉芒後，才讓他們感覺到什麽是真正的談判地獄。
    一直處於強勢地位的劉芒，直接掌握了談判的話語權，根本不給他們討價還價的餘地。
    從始至終，劉芒隻有在堅持一件事，那便是一次性關稅。
    田豫比任何人都了解，之前大漢商人的現狀。
    為何一瓶蒲桃酒，能從西涼到洛陽，輾轉數地後，價格狂漲四十倍？
    至少在大漢，每過一道關隘，官員們為了當地稅收，都要收上一次稅。
    這也導致商人們瘋狂加價。
    沒辦法，如果不加價，最後的結果便是賠錢賺吆喝。
    蜀錦和蜀鹽倒是無所謂，畢竟一個單價足夠高，一個純靠走量。
    劉芒的想法很簡單，破除關稅壁壘，商品關稅隻收價格的十之一二。
    當然，劉芒為了讓曹操覺得好受，特意下了一道陷阱，那就是雙方關稅政策一樣，至少明麵上看起來十分公平。
    田豫將劉芒的條件，盡數告知了曹操。
    “魏王，在下輾轉成都與江陵，劉備父子的條件就是這些。”
    田豫不卑不亢，陳肅則在一旁等候曹操的吩咐。
    “聽起來，劉芒小兒倒是有些誠意，雙方的關稅似乎都是一模一樣。”
    曹操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在哪裏，他尚未想到。
    “父王，既然劉芒已經展現誠意，咱們不妨先行答應！”
    “畢竟徐州臧霸，如今還要以安撫為主。”
    想起父王曹操留給自己的考驗，曹丕便十分無奈。
    出兵征伐並非他的特長，與臧霸戰於徐州，隻會讓劉備與孫權漁翁得利。
    好在司馬懿已經為他謀劃了一切，若是能成功，便可以兵不血刃解決徐州割據之事。
    賈詡已經看穿了這一切，但老奸巨猾的賈文和隻會謀己，並不會大公無私和盤托出。
    “劉長卿當真聰明，隻收一次關稅，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商品價值。”
    “看似賣到中原保持了商品原價，卻減少了數道關卡的稅收，利潤能夠提高不少。”
    “蜀錦蜀鹽等商品，都是中原的緊俏貨，中原又有什麽商品能夠賣給荊襄、益州和交州？”
    “所謂的公平關稅政策，根本不存在公平！”
    賈詡心中如明鏡，他穩如老狗，曹操不問他便不答。
    蔣濟經過之前與劉芒的遠程交手，已經明白對方絕非浪得虛名。
    “魏王，關稅一事，在下以為不可輕易答應。”
    “哦？子通有何見解？”
    曹操笑吟吟地看向蔣濟，不過陰冷的笑容，卻令蔣濟有些害怕。
    畢竟之前給過你蔣濟機會，結果卻是滿盤皆輸，弄得曹操不得不再次買入蜀錦和蜀錦。
    用以平息百姓和士族的怒火。
    “在下隻是覺得，劉長卿此舉絕非為了所謂的公平！”
    “倘若以後，劉備一方有更多的商品賣入中原，沒有關稅的保護，我等恐怕難以抵擋……”
    蔣濟已經嗅到了一絲異常，劉芒要通過關稅遊戲，用以搶奪中原市場。
    可他始終局限於時代，並不能透過表麵看清楚本質。
    就連賈詡，也隻能看清個大概。
    司馬懿同樣在考慮，本來隻需要學習軍師內政的他，如今也不得不絞盡腦汁，試圖跟上劉芒的節奏。
    “子通，劉芒的條件，我等隻能先行答應。”
    曹操歎氣一聲：“至於中原日後，如何抵擋劉芒的詭計，就要靠汝等了。”
    曹操順便看了眼曹丕，接下來是你們兩個當兒子沒有硝煙的戰爭。
    他已經垂垂老矣，隻能夠盡可能地為曹丕鋪路。
    至於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還要看曹丕自身的能力。
    皇宮之內。
    劉協心情大好，聽聞劉芒又讓曹操頭疼不已。
    甚至氣得曹丕多次在府邸中摔打物件。
    “禦醫，長卿賢弟，是否比朕更適合當皇帝？”
    劉協戲謔一笑，“朕恐怕是大漢最窩囊的皇帝，生來便是傀儡！”
    吉平趕緊上前寬慰，“陛下不可妄自菲薄！若非您臥薪嚐膽，恐怕大漢國號早已不再！”
    劉協點了點頭，他隻希望劉備皇叔父子，能夠早日克複中原人，讓他獲得自由身。
    哪怕，將這皇位拱手讓出也可以！
    ……
    江陵。
    苦等一個月後，劉芒終於得到了曹操的回複。
    魏王代表朝廷，答應了劉芒的關稅政策，雙方保持一致。
    “曹操已經上當，亦或是他沒有辦法。”
    “不過中原已經徹底淪為我等的商品傾銷地。”
    “先生在成都大力發展手工業，咱們的其他手工製品，全都物美價廉。”
    “二位舅父，接下來便看你們的了，逐漸增加出口品類，莫要讓曹操反應過來。”
    糜竺糜芳拱手行禮，二人領命而去！
    在江陵修整了大半年，終於熬到了雲開見日！
    經濟戰最容易消耗時間，好在劉芒擁有江東、西域、貴霜和大秦等國的市場。
    最終熬不住的唯有曹操，能讓奸雄做出讓步，已經實屬不易。
    “公子此舉，可謂是一石二鳥也。”
    龐統手持酒葫蘆，卻失去了曾經的快樂。
    自從劉芒來到江陵，他的酒葫蘆裏便換成了水。
    “先生請講，長卿洗耳恭聽。”
    “其一，乃是以關稅之策迷惑曹操，適得其深陷經濟戰陷阱！”
    “中原，至此隻能不斷進口，出口則毫無希望！”
    龐統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甘寧，歎氣道：“興霸，這就是說給你與張將軍聽！”
    張飛瞪著銅鈴般的雙眼，反駁道：“俺又不想知道，雞仔你閉嘴！”
    甘寧無奈一笑：“還請先生繼續講下去。”
    龐統滿意點頭，“其二，曹操與世子的關稅政策，已經得罪了孫權！”
    “試問曹操如此區別對待，孫權豈能不派人前去詢問？”
    “諸位以為，曹操會給孫權好臉色？雙方雖然不會立馬開戰，但以孫權的性格，仇恨一旦深種，便不會輕易化解。”
    眾人當即醒悟，終有一日孫權會選擇背刺曹操！
    劉芒這一手，玩弄於兩雄與股掌之中！
    “接下來，進行經濟戰的下一步，咱們要控製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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