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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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還沒踏進自己的房間,就聽見一聲冷喝:“站住。”
    一個身材圓潤的婆子喝住正要推開房門的身影。
    聽到這個聲音,小姑娘本能的縮了一下身子,緩緩轉過身子:“許嬤嬤。”
    “阿奴,大晚上的你不在房子裏,去了哪裏。”
    “我剛剛內急,去了一趟茅房。”
    “我呸。”許嬤嬤呸了一句:“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你個死丫頭,還敢撒謊了,看我不打死你。”
    許嬤嬤順手抄起邊上一根木棍,就要打人。
    叫阿奴的小姑娘不敢躲,老實的站在原地。
    她如果敢逃,麵對她的是更嚴重的責罰。
    不遠處,雙雙陪著楊敏過來。聽到聲響,許嬤嬤放下手中的棍捧,諂媚的上前:“小姐,這麽晚了,您怎麽過來了。”
    楊敏看著對麵骨瘦伶仃的阿奴,眼裏沒有半點溫度。
    “死丫頭,你還不過來給小姐磕頭。”許嬤嬤喝了一句。
    阿奴跪下:“見過小姐。”
    楊敏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仇人,眼裏都是怒火。
    啪的一聲,是鞭子甩在阿奴身上的聲音。
    阿奴跪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任由楊敏在她身上發泄。
    楊敏估計是手甩累了,直接丟了鞭子,對著許嬤嬤道:“明天,你們去找一個叫顧姑娘的姑娘,把她送去給顧雲潔看病。顧雲潔要是看不好她,直接砸了她的招牌。”
    地上,阿奴奄奄一息。
    要不是回來之前,她吃了三大碗粥吃飽了,身上有了力氣,此時的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許嬤嬤一聽點頭:“小姐,你放心,我明天就帶她去看大夫,定不會讓她死了的。”
    楊敏看了一眼隻剩下一口氣的阿奴,眼裏沒有半點溫度。在楊敏的眼裏,阿奴不過是她們府上的庶女,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她們的仁慈。
    阿奴看著楊敏遠去的方向,眼神空洞。
    早點去找姨娘也好。
    她們母女早日團圓。
    ……
    顧雲潔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和在老家一樣,先起來練功打拳。
    靈寶沒有貪睡,和爹娘一樣早起練功。
    不要看她年紀小,現在可是練功的一把好手,加上靈寶力氣不小,耍的有模有樣。
    吃過早飯,一家三口往江邊去。
    走到半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攔住了她們:“顧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她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
    顧雲潔看著對方,對方作勢要來抱她的大腿。
    上來就叫她顧大夫,想來是知道她的醫術的。在這府城,知道她會醫術的人不多。
    路的邊上,一個小姑娘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裏,眼神空洞,臉色沒有半點血色。
    身上的衣服跟昨晚一樣,破破爛爛的。
    比昨天晚上還爛,有幾個地方的布條都斷了幾根。
    “你是什麽人?那個姑娘又怎麽了?”幾乎是一眼,顧雲潔就認出了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她沒有馬上上前替她診治,而是詢問著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正是許嬤嬤,她跪在地上,對著顧雲潔磕頭:“顧姑娘,我是楊府的下人姓許,這位姑娘是我們府上的丫鬟。她有個酒鬼父親,喝多了就愛打她,昨天晚上因為出去了一趟,被她酒鬼父親發現,差點被打死。我們小姐仁慈,說顧姑娘這裏可以給人看病,能不能麻煩顧姑娘替她看看。”
    顧雲潔原以為小姑娘是對村誰家的姑娘,沒有想到是楊家的丫鬟。
    楊家的丫鬟,穿的如此不體麵嗎?身上破破爛爛,一身的傷。
    楊敏把人送到她這裏,肯定不是想她治病那麽簡單。
    不過,小姑娘的眼神空洞,沒有活下去的意念了。
    “你們小姐不是說我是騙子嗎?怎麽還讓你把人送到我跟前來呀,不是人快不行了,到時直接誣陷我吧。”顧雲潔冷笑一聲。
    “顧姑娘,我們小姐最是好心。她聽說顧姑娘醫術了得,連齊府的齊公子都能治,治個阿奴自然不在話下。還請顧姑娘給看看,我看她的情況不是太好。”
    顧雲潔蹲在阿奴的身邊,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眼神渙散,沒有求生。
    昨天晚上看著她,她還好好的,怎麽一晚上時間就這樣了。’
    再不救人,對方真要死了。
    給她吃下了幾顆營養素。
    她的身體嚴重營養不良,加上昨天晚上挨了打,身上都是傷,此時的她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許嬤嬤就在邊上看著顧雲潔看病,那個眼神叫一個犀利,像是阿奴有個三長兩短,她能上前撕了顧雲潔一般。
    顧雲潔拍拍阿奴的臉。
    阿奴眼神看向顧雲潔。
    “小姑娘,你怎麽樣,還好嗎?”
    阿媽認出了對方,但她沒有直接認人,反而一屁股坐起來,對著顧雲潔搖頭。
    小姐為什麽讓顧姐姐救她她不清楚,但她明白,她是個將死之人,不能連累了顧姐姐。
    “阿奴,這位是顧大夫。小姐讓我帶著你過來她這裏看病。你快讓顧姑娘看看。”
    阿奴直接站起來,原來溫順的她,身上起了反骨:“她不就是想我死?她要我死,我死給她看就是,何必大費周章的請什麽大夫。”
    許嬤嬤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平時溫順似貓的阿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
    “我都要死了,我怕什麽。有本事叫她把我打死呀。”阿奴站來,眼神掃向周邊的行人:“所有人都以為,我是楊府的下人。隻有她楊敏清楚,我不是下人,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哈哈。”
    許嬤嬤臉色一白。
    這個死丫頭,她怎麽敢。
    上前就是一巴掌,她要打醒她。
    “死丫頭,你病魔了是不是。還想當楊府的小姐,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阿奴站在那裏:“我生是牡丹城的人,死是牡丹城的鬼,才不是你們楊家的人。”
    姨娘說,她出生時,四周的牡丹都開了,十分好看。
    姨娘沒跟她說,那是一個什麽地方,所以她就叫那地方牡丹城吧。
    牡丹盛開的地方,肯定是極美的。
    “我看你不是身上有病,是腦子有病。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走,跟我回去,這病也不必治了。虧上姐還擔心你身上的傷,讓我帶著你來看病,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真是看錯你了。”
    許嬤嬤氣急敗壞的拉著阿媽走了。
    阿奴一邊笑,一邊向望的看向天空。
    回頭看了一眼顧雲潔,像是在說,我就是個賤人,姐姐不必救我。
    顧雲潔看著阿奴被許嬤嬤拉了回去,不由皺眉。
    靈寶站在娘親跟前:“娘親,那不是昨天晚上的小姐姐嗎?”
    “她是不是認出你了,不想讓你給她看病。”
    “她認出我了。大概猜到楊敏沒安好心,不想我治她。”
    “那位姐姐好可憐,身上都是傷。娘親,我們要救救她嗎?我們不救她的話,她會死的吧。”
    靈寶最是靈性,可她在那位小姐姐身上聞到了尋死的氣息。
    “她是楊府的人,我們就是想救也不容易。”不管是楊府的丫鬟還是庶女,想要進入楊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如果讓楊敏知道我們在救她,隻怕她更會想著法子折磨她。當務之急,要麽讓她假死把她從楊府帶出來。要麽是讓楊敏自己把她趕出來。”
    “娘子你有什麽想法交給我來就行。”娘子沒有辦法進入楊府,他有辦法。
    顧雲潔與楚楚輕語了幾句。
    ……
    阿奴被扔在楊敏跟前:“小姐,這個賤丫頭敢在外麵嚷嚷,說她是楊府的庶出小姐,還說小姐容不下她,身上的傷都是小姐打的。”
    平時看著溫順,不聲不響,咬起人來還更疼。
    楊敏一聽,火氣直接上來,上前對著阿奴就是幾巴掌。阿奴嘴角流血,一動不動的跪著,也不吭聲。
    “長本事了是吧,敢在外麵毀我名聲。你是不是特別想尋死,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你死了,你也把你扔到外麵去喂狗,不會髒了我楊家的地。”
    阿奴對此一點都不生氣,她充滿稚氣的臉看向楊敏:“姐姐,你對我有氣有什麽用呢。你要怪就怪父親,要不是他處處留情,怎麽會有我的存在。”
    “你還敢說。”楊敏一巴掌拍過去:“你是不是想死,你如果想死,我就成全你。”
    “姐姐不就是想要我身上那顆珍珠,姐姐如果把我打死了,那顆珍珠也就永遠隨著我去了。”
    “你個賤人。”許嬤嬤一腳踹過去:“誰讓你這麽跟小姐說話的,你以為你是誰……。”
    楊敏看著她,突然笑了。
    還真小看她了。
    “你們都下去。”
    許嬤嬤不解,但不敢多說什麽。
    楊敏走到阿奴的跟前,勾起她的下巴,陰冷一笑:“果真跟你那個娘一樣,長得一臉狐媚子樣。”
    “謝謝姐姐的誇獎。”
    “那顆珍珠在哪裏?”楊敏話鋒一轉,眼裏帶著狠。
    “我有一個要求。”
    “說。”
    “我可以把東西給你,但你得放我走,從此以後,我與楊府沒有半點關係。”
    “你想離開楊府,門都沒有。你不要忘了,你生是楊府的人,死是楊府的鬼。再說你一個小姑娘,走到外麵也是一個死字,留在楊府,至少還能活著。”
    “這是我的事情,不必你費心了。你如果答應,我就把東西給你。”
    楊敏看了她一會,發現她沒有說假,輕輕一笑:“好呀,我答應你。你本就是我楊府的一條狗,我現在要把這條狗趕出去,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你敢不敢請父親來。”
    楊敏臉色一變:“你不要得寸進尺。”
    父親雖然不待見這樣阿奴,但如果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不願待在楊府,而是要斷絕關係,肯定要生氣的。
    “父親不承認,我與楊府斷絕關係也是假的,那我不幹。”楊敏承認根本沒有用,得楊國華承認了才行。
    “你來真的?”楊敏以前沒有發現,賤人心機還挺深,小看了她。
    “自然是真的。”
    “管你還交不交。”楊敏冷笑:“不就是一顆珍珠,我楊府要什麽寶貝沒有,稀罕你那顆。隻要你在楊府,就永遠是我的一條狗,想要抬起頭來當小姐,做夢吧。”
    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丫頭,異想天開想拿捏自己,做夢呢。
    楊敏一腳踹在阿奴身上:“想離開楊府,做夢呢。你這輩子都離不開這裏,除非死。”
    阿奴被踢倒在地。
    她躺在地上,眼淚從眼角流下。
    那年,楊國華遇見了溫柔可人的娘,用非常手段占有了娘,不久之後,娘發現懷孕了。
    結果可想而知,娘被家裏趕了出來,一路南上尋找父親楊國華。路過牡丹城的時候,牡丹花開了。
    她就出生在那裏。
    好不容易娘找到這裏,進了楊府,原以為母女二人可以過幾年安生日子,誰知進府不到三年,生了一場大病,因為府裏不給銀子看病,死了。
    姨娘死後,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活的比府上的下人還不如,大夫人也好,楊敏也好,對她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至於她那個父親,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也不會替她出麵。
    她意識漸漸模湖,再次醒來時,發現回到了自己陰冷潮濕的房裏。
    想來是楊敏讓人把她扔回來的。
    半夜,她發起了疹子。
    一早,許嬤嬤像往常一樣踹開她的屋子,讓她不要偷懶,趕緊起來。
    發現人怎麽叫也叫不醒,滿身的疹子,怪嚇人的。
    她嚇得不敢接近,以最快的速度上報給了楊敏。
    沒多會,楊國華也得到了消息,說他那個小庶女得了什麽怪病,滿身的疹子,人也快不行了。
    楊夫人一聽,擔心是得了什麽怪病會傳染人:“老爺,趕緊讓人把她送出府去,別是什麽傳染病。”
    “老爺,不好了,人已經不行了。”
    楊國華皺眉,一揮手:“找個地方扔了吧。”
    外麵根本不知道楊府還有個庶出小姐,直接找個亂葬崗扔了就是。
    半夜,一條破席子卷著一個小小的身體從楊府的後門抬出扔上了一輛破馬車,馬車朝著亂葬崗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