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說幹就幹。
    傍晚時分，母子三人齊聚顧家。
    顧成剛還在地裏沒有回來，家裏隻有顧蘭氏。
    顧蘭氏正準備燒火做飯。
    稻田裏的水稻已經變了色，黃燦燦的。她和成剛決定，三天之內小潔要是趕不回來的話，她們就先把水稻收了。
    光看水稻的穀穗，就知道產量不會低。這些天，成剛沒事就往田裏去，一是怕老鼠，二是防著飛鳥什麽的來破壞。
    鍋裏燒著水，把中午的飯菜再熱一熱，晚飯就算有著落了。
    年輕人不在家，她和成剛也不想麻煩，能對付就對付，做的多了浪費。
    剛把水燒開，一抬眼就看見何氏母子三人。
    她蹙眉，對於三人的突然上門，有些意外：“有事？”
    何氏一來沒提箱子的事情，隻是問話：“銅鈴，小潔和小楚兩口子去府城有一陣了吧，什麽時間回來？”
    “這兩天就回來了。”
    “你們家水稻我看長勢不錯，肯定能增收不少。你們那個水稻種子，回頭能賣點給我們嗎？”
    “還沒收下來呢，收下來怎麽樣，哪裏說得好。”水稻種子還沒下來呢，種子一事，顧蘭氏可不敢隨便答應。
    得等小潔回來決定。
    這也是她和成剛一定要等到小潔回來一起收割的原因。
    如果和大家的水稻一樣，她們收就收了。
    “小潔就是有本事，買的種子都跟我們的不一樣。我看你們家的水稻，畝產至少五六百斤。”劉家齊每每路過顧成剛家的水田時，心裏那種羨慕，是無話言說的。
    “當初我們種時，大家也都不看好，認為會顆粒無收。事實證明，我們小潔運氣還是不錯，第一次出門買種子回來，買著了這麽好的種子。”
    當初用高價買回這些種子時，村裏人說什麽的都有。
    說小潔是個敗家精，家裏有銀子也不是這麽花的，買點種子花了好幾兩銀子。
    好幾兩銀子可以買多少糧食了，還用種田。
    當時她也懷疑過，後來抱著相信小潔的想法，就種了新種子。
    一轉眼到了豐收的季節，看著水田裏金燦燦的穀子，不高興是假的。
    “可不是，還是小潔有辦法，買種子買的都跟別人不一樣。”何氏東拉西扯了一會，忽的冷笑一聲：“銅鈴，我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家靈寶，上次跟個小貓一樣鑽進了我的屋子裏，抱走了一個箱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這種事甩到孩子身上絕對沒錯。
    顧蘭氏一聽，瞬間落下臉子：“你什麽意思？”
    天黑不回家，敢情是想上門冤枉人呀。
    劉家齊幹咳一聲：“一個雕花箱子，紅色的，這麽點大。裏麵放著一塊木牌，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如果尋常的箱子，靈寶一個孩子，她抱走就抱走了，我們也不會當回事。那個不是普通箱子，是我們劉家的祖傳之物，所以嬸子，你幫忙找找，看看靈寶把那個箱子放哪裏去了，找出來還給我們。
    因為這事，我娘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了。一是大家都是鄰居，因為這樣的事上門，不夠體麵不說，還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二呢，靈寶還小，我們也不想把這麽一個偷盜罪名按到她的身上。”
    顧蘭氏聽了半天可算是聽明白了。
    什麽箱子？不就是那天，她們母子三人主動還回來的那個箱子。當時她們怎麽說的，說是不知道從哪來的，但為了求小潔的一副藥，把箱子拿了過來。
    成剛一看那箱子，說是當年春雨要帶去賠葬的東西。
    這一家不要臉的，當年偷拿春雨的東西不算，現在還誣陷靈寶偷她們的東西。
    我呸，不要臉的貨。
    “何氏，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當日你們還箱子時我家成剛是怎麽與你們說的，那箱子是春雨的。劉清山當年不要臉，敢拿死人的東西，果真是他的家人，和他一樣不要臉，現在又變著法子想要回去。”
    何氏一張臉十分難看：“我是念著舊情，不想把事情鬧大才選擇在這個時間上門。你們要是不還，非要把事情鬧大，對你們也沒有好處。趕緊把箱子還給我們，我們就不計較靈寶上我們家偷東西一事。你們如果不還，我們隻能進去搜家了，到時鬧得難看可不要怪我們不念舊情。”
    何氏帶著兩個兒子上門，從氣勢上講是占上成的。她根本不怕顧蘭氏，也不怕自己會吃虧。
    顧蘭氏冷笑一聲，操起邊上的掃把，就往這母子三人身上招呼過去：“你們一家子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敢誣陷我家靈寶偷東西先問問我家掃把同意不同意。東西是你們主動還回來的，現在後悔了，想拿回去了，就說是我們靈寶偷拿了你們的東西。”
    顧蘭氏真是氣極了。靈寶那麽有靈氣，那麽可愛的一個孩子，被她們誣陷成了小偷，她怎麽能不生氣。
    何氏一看顧蘭氏的架勢，自發的躲到了兩個兒子身上。
    劉家齊身子雖然高大，但他現在是個瘸子。倒是劉家力，一把握住了顧蘭氏的掃把：“我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是來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還請嬸子把箱子還給我們。你們如果不還，想占為已有，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顧成剛一進門，就見劉家力對上了自己的母親，把手中的鋤頭一扔，直接揪住劉家力的衣領：“劉家力，怎麽的，你們仗著人多欺負我娘是不是？”
    顧成剛自手術之後，腳走路不再跛著了，能正常行走了。以前，腳有傷時，在村裏都沒有對手。現在腳好了，村裏人更加不是他的對手。
    誰讓人家年輕時當年大戶人家的護院呢，身手可不就是比一般人要好。
    “成剛，你先放開，都是誤會。”何氏怕小兒子吃虧，上前講和：“你先放開，我們真有事。”
    顧成剛手一鬆，劉家力往後退了幾步。
    “什麽事情，還要上門動手動腳的。你們如果想欺負我們家人少，那你們可真得掂量掂量，你們三加在一起是不是我的對手。”他回村裏這麽多年，沒有輕易動過手。如果真有人不要臉，想欺負他的家人，他不介意動手。
    “是這樣的。”何氏頭上開始冒汗：“我們家老頭子死之有，交給我們一個雕花花箱子。那箱子裏麵裝著的她們劉家的祖傳之物。那幾天，子皓不是生病嗎？我們就拿著上門求藥了。但那畢竟是祖傳之物，沒有流落到外麵的意思。
    我們的意思是，你們家能不能把那個箱子還給我們。”何氏不敢再說靈寶偷箱子之類的話。
    顧蘭氏剛剛反應那麽大，顧成剛要是聽了，說不定反應會更大。
    “你們說什麽？”顧成剛一聽，身上的寒氣直往外冒：“上次你們還箱子時，我是不是與你們說過，那箱子是我家娘子要帶進墳墓的東西，結果讓劉清山給偷去了。你們現在還有臉來要箱子，說那裏你們家的東西。”
    搞了半天，是想把春雨的那個箱子要回去。
    “顧成剛，那東西本來就是我們家的，你憑什麽說是你的。你別給臉不要臉，在你們待幾天就成了你們的。你說那是你娘子的東西，誰能證明？”
    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當然不可能起來證明。
    顧成剛聽著劉家力的話，氣得再次揪住了劉家力的領子，一臉的憤怒。
    何氏一看自家小兒子要吃虧，扯開嗓子就開喊：“來人呀，要出人命啦，成剛要殺人啦。”
    何氏的聲音不小，沒一會，路過的村民就圍了過來。
    顧成剛揪著劉家力的領子：“我隻跟你說一遍，那箱子是我家娘子留下的，是你爹不要臉，順走了我家娘子的東西。”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最先進來的是秀婆。
    她一進來，一雙眼滴溜溜的轉。
    “嫂子，你來的正好。有人偷了我們家的祖傳之物，她還不承認，還要打死家齊和家力。”何氏這顛倒黑白的本事，越來越高超。撒謊眼都不眨一下，功力爐火純青。
    顧蘭氏一聽，也不客氣：“你個不要臉的一家人，你們偷死人的東西，是會遭報應的。”
    秀婆根本不聽顧蘭氏的話，而是反問：“祖傳之物，那可不是不得了的東西。好好的，怎麽讓他們給偷走了？”
    “是她們家的靈寶。那孩子有幾天特別愛往我們家跑。不過是個孩子，我們當時也沒在意。後來箱子不見了時，才想起肯定是靈寶偷了。事關靈寶的名聲，我們想私下解決，隻要把箱子拿回來，這件事就算過去，我們家也不會再追究。
    可成剛和銅鈴不承認，還說那就是他們家的東西。我呸，明明是我家的東西，讓靈寶偷去了，怎麽就成了他們家的東西。大家夥都在，你們給評評理。”
    “成剛，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你們家靈寶偷了人家的東西本身就不對，你們縱著她不說，還想把東西占為據有，嘖嘖。”秀婆與何氏本身就是妯娌。
    更何況，聽說是劉家祖傳之物，就更想看看，自然是幫著何氏一家。
    “也不能全靠一張嘴，她們劉家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張水妹從外麵進來：“你們說靈寶偷了你們的東西，證據呢。隻靠嘴上說說，誰不會。”
    “就是說呢。”寧清花也從外麵進來：“我看有些人呀，八成是看上了小潔家的什麽寶貝，不好意思開口，隨便編了一個理由，上門要東西來了。”
    “我呸，我看上她們家的東西。她們家有什麽東西我能看得上的。那箱子是我們家的祖傳之物，如果不是讓靈寶偷去了，怎麽會不見的。”
    “你們不想要臉，我們還想要臉呢。”顧蘭氏雙手叉腰：“你非要說箱子的事情，我們就來好好說道說道。那箱子是我們春雨死之前一再吩咐成剛要帶到墳墓去裏的。當年，你家劉清山不要臉，隻是讓他封個棺，他就把春雨的賠葬品順走了，還敢有臉說，那箱子是你們的祖傳之物，是你們家的。”
    當日，何氏母子三人是悄悄帶著箱子上門還的，知道這件事的村民還真是沒有。
    她和成剛認為，劉家把箱子還回來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再提。
    誰能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她們就編了一個理由出來，說那箱子是他們的，讓靈寶給偷走了。
    這口氣，她怎麽也咽不下的。
    說箱子是她們的就算了，還敢誣陷靈寶，她忍不了。
    顧蘭氏話裏的信息量太大，好些村民有些接受不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怎麽還牽扯到成剛那個短命妻子了。
    沈春雨的箱子？
    有些村民開始好奇箱子長什麽樣了，是什麽樣的箱子，讓兩家在這裏吵個不停。
    “成剛，你要不把箱子拿出來讓大家夥看看。”
    “是呀，請村裏的老人看看，他們肯定清楚是怎麽回事。”
    “就是，不就一個箱子，也不值多少錢，兩家沒必要鬧成這樣。”
    “是呀，你們把箱子拿出來，讓大家夥看看，辨別辨別。看看那箱子是我們劉家的，還是你們家的。”
    隻要顧成剛把箱子拿出來，她們搶也能搶回去。
    顧成剛當然不會把箱子拿出來，真要把箱子拿出來，以劉家不要臉的作風，八成得搶回去。
    村民們都看向顧成剛，想看看他會不會把箱子拿出來。
    顧蘭氏冷笑：“你們確定要看。那可是我們春雨要帶進墳墓裏的東西，就不怕春雨來找你們，把你們也帶進去。當年要不是劉家動了春雨的東西，占為據有，劉清山不會死得那樣慘，劉家老大的腿想來也不會斷，還有他們家的文曲星，肯定也能高中。
    就為了貪一個箱子，把全家人都折了進去，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想到劉家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倒黴勁，大家夥臉上都有些一言難盡。
    成剛一家不是會撒謊的人，如果他們說的真的，劉清山當年不要臉的順走了死人本該要帶去的東西，現在劉家遭遇的事，隻能說是活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