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稀泥王張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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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邦昌是個好人,真的是個好人,為官多年,從來沒聽說他得罪過誰,也沒來沒聽說他魚肉鄉裏,欺壓百姓,但他不是好官,因為不管做什麽事他都要和稀泥。
    比如在光州當知州,光州盛產屏風,治下百姓靠這門生意過上了好日子,可謂富甲一方,他從來沒有從中抽過油水,但有人欺壓百姓他也不管,有一年,蔡京的親戚打著替皇帝搜羅花石綱的幌子來光州打秋風,索要三萬副上好的錦繡屏風,錢,一文不給,怎麽辦呢,蔡京他得罪不起,底下百姓也不好盤剝,他先是求那位蔡京的親戚,說你們蔡家家大業大,多少給點,不然鬧出農民起義,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結果給的太少,屏風織戶不滿意,去州衙門告狀,他又哀求大家體諒一下他的苦楚,那叫一個聲淚俱下,就差給織戶們跪下了,織戶們開出批發價,那蔡京的親戚又嫌貴,還是不給,最後鬧翻了,織戶們把三萬副屏風一把火燒了,燒了也不賣你這狗官,那蔡京的親戚一怒之下請來聖旨,領兵來光州剿匪,稀泥活不成,張邦昌麻溜的辭官回鄉,不幹了。
    咱們中國的老百姓真善良,一個官兒,哪怕什麽也沒幹,他隻要不欺負老百姓,老百姓就說他是好官,事情平息後,張邦昌還落了個好名聲,因此又被起複,一躍成了禮部侍郎。
    到了朝廷中樞,徹底把自己打磨成了一個球,上下關係打理的好極了,隻要麻煩事不落到自己頭上,跟誰都是和和氣氣的,這是一個典型的鹹魚,如果徽宗一朝沒有戰爭,他能幸福的混到老。
    可惜朝廷覆滅,有人想撿軟柿子捏,把他抬出來當偽帝。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能當皇帝呢,一沒有雄才大略,二不能明斷是非,像個水泥工一樣,天天和稀泥,這也不是皇帝該幹的事兒啊,更何況是個偽帝,大權不在自己手裏。
    這稀泥沒法活了!
    去大名府談判的途中,張邦昌坐在馬背上,唉聲歎氣,低頭瞅瞅金國人套在他身上的皇袍,感覺自己的小命很可能要搭在這上麵,心裏更加鬱悶了。
    秦檜倒是怡然自得,夾住馬腹疾行兩步,到他身邊說道:“陛下無需擔憂,隻要金國還在,陛下的安全就有保證,而且那嶽三郎跟您一樣,都是自立為王,據我猜測,他應該是聽說了大楚國的事情,也想從中撈些好處,待會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加上這兩車金銀珠寶,足夠擺平他了,談妥之後,還望陛下多加一個條件,把我那嶽父嶽母救出來,不然下官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秦檜眼圈烏青,該不會讓老婆打了一頓吧?
    得,真是什麽奇葩都有。
    大名府照舊空城一座,為了方便他們攻城,甚至把護城河的吊橋放下來了,就這也攻不下來,談判隊伍隔著護城河停下,張邦昌騎馬走上前,郎聲大喊嶽誠的名字。
    不大會的工夫,城頭露出一張笑臉。
    笑的這麽燦爛,肯定是嶽誠了,嶽誠朝下麵揮揮手:“你們怎麽不攻城了,城裏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旁邊的不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不是人嗎?”
    老子正爽呢,湊什麽熱鬧,嶽誠按住不空的禿頭,推到後麵,打量下麵的談判隊伍。
    果然他們臉色很不好看。
    戳中痛點了。
    張邦昌輕咳兩聲道:“在下大楚國皇帝張邦昌,與金國結為同盟,依照盟友之約定都大名府,閣下占據大名府,實屬鳩占鵲巢,不可理喻,然則金朝上國胸襟廣袤,不與汝等計較,這裏有兩車金銀財寶,是粘罕將軍賞賜給你的,拿了速速離去。”
    說罷等著嶽誠回話,嶽誠饒有興致的打量張邦昌,半晌沒吭聲。
    難道聽不懂?
    正準備用大白話再說一遍,嶽誠忽然問道:“你就是短命皇帝張邦昌啊。”
    張邦昌心中暗罵,會不會說人話,怎麽就短命了?
    那是因為原本的曆史上張邦昌隻當了33天皇帝就死了,死的有點冤枉,都已經稱帝了,還想著和稀泥,兩邊討好,明明是金國的傀儡,跟大宋劃清了界限,居然讓元祐皇後垂簾聽政,拱手送出了手中大權,趙構登基後,反手一個汙蔑,說他宮闈,下旨賜死了。
    可見不管幹什麽事,都無法讓所有人滿意,還是堅定自己的立場好。
    當然了,現在的張邦昌剛剛當皇帝,加上嶽誠的一通攪和,曆史已經改變了,能不能當夠33天皇帝很難說,也許能多當幾天,但隻要金人走了,以他討好型的性格,早晚是個死。
    嶽誠笑著提醒道:“看在你我都是草根皇帝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好馬別吃回頭草!”
    ??
    張邦昌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微微愣了片刻,便把這性命攸關的提醒拋之腦後了,指指身邊的珠寶箱子:“既然你說到了彼此的處境,希望你能體諒我的難處,馬車上有紋銀五萬兩,綾羅綢緞五百匹,珠寶首飾兩大箱,足夠你逍遙後半生,拿了賞賜,去南方隨便找個州府,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你,何樂而不為呢?”
    “你是來替我兒子談判的?”
    “??”
    為什麽同樣說的是人話,這嶽三郎說的……聽不懂呢,張邦昌心裏納悶,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旁邊秦檜偷偷提醒,拔離速曾經在茂名山吃過一個虧,被嶽誠當兒子一樣欺負了。
    張邦昌震住了,心說有點本事啊,連金國第二大將都能欺負,看來不是無能之輩,也難怪有這麽大的膽量占著大名府不走,看來想要攆走他不太容易,張邦昌便道:“拔離速將軍軍務纏身,派我來講和,可否下城一敘?”
    “好。”
    嶽誠命令不空準備桌椅板凳,在護城河的吊橋上支開攤子,雙方在此會晤,就像上次跟‘趙榛’談判一樣,順便還端了幾樣新鮮水果放到談判桌上。
    其中就有榴蓮。
    金國人臉色大變,毒果,他什麽意思?還想不想好好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