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逆轉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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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胥引夢境記憶猶新,可那記憶太過於殘忍。
季連初擔心現實中的衡玉京會承受不住。
季連初點點頭,“嗯,查到了一點。”
她看向赫連胥,目光複雜,語氣堅毅:“公主是被綠珠殺死的。”
赫連胥瞪大眼睛,一臉震驚:“怎麽會呢?”
季連初搖頭,“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公主是因為綠珠而死。那時候我……不,衡玉京太蠢了,壓根就沒有發現她這麽個蠹蟲隱患。”
赫連胥皺眉,“她怎麽會殺死公主呢?她不是傳聞中最忠心無二的公主貼身奴婢嗎?”
季連初沉默片刻,忽然反問道:“煎餅不能隻煎一麵,看人不能看表麵。這句話王爺聽過嗎?”
赫連胥微微眯了眯眼,他當然聽說過。
綠珠是服侍公主長大的丫鬟,彼此感情非常深厚。
可綠珠不像會做出背叛公主的事情啊?
季連初繼續說道:“公主對綠珠一向信賴,她不可能害公主,除非她另有所圖。“
季連初聞言一愣。
她看向衡玉京,“你的意思是說綠珠在利用公主?”
“或許。”季連初看著赫連胥,目光灼灼,“但這並不能成為理由。”
“但追根究底,還是兩人不夠坦然,有話為什麽不能當麵說清楚,風花雪月本現,而擾攘者自冗。最後自取煩惱,抱憾悔恨又無能為力。”
“確實,打著愛的旗號隱瞞並不是真正的愛。”
赫連胥沉吟片刻,“你說的有道理,可綠珠是公主最信任的貼身丫鬟,她若是有所圖謀,肯定瞞不過公主的眼睛。她是怎麽殺死公主的?我不相信綠珠有這種手段,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你不信?”季連初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他的眼神冰冷,透著寒意。
“我不相信她會殺公主。可我相信你。”赫連胥認真地說,“我相信綠珠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如果真是綠珠殺了公主,衡玉京不會原諒她。”
赫連胥:“衡玉京一直耿耿於懷弄丟了公主曾經送的黃金吊墜,原來是被柳大財撿到。”
季連初聞言,嘴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鴛鴦赴黃泉路,一人孤魂落九幽。
莫名的這句話在季連初腦海中浮現,這太黑暗,太荒謬了。
她搖搖頭可以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好,既然如此,那我相信你的判斷。可公主的死因究竟是為什麽?傳聞中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她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
季連初看向窗外,目光變幻莫測。
“公主受的刺激還少嗎?是個人都會被逼瘋的。”
與此同時,周遭一切開始倒退。
赫連胥:“本王想辦法重回夢境起點,救回公主才能知道真相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赫連胥的身影變得薄如蟬翼近乎透明。
“我會查出真相的。”
季連初的聲音堅定而決然。
查出真相,完成版圖解鎖任務,離財富值的提升又進一步。
可心底卻傳來一道不屬於的自己的聲音。
“然後……去陪她。”
是衡玉京!
夢境逆轉,再次睜眼時,身體掌管主權又變成夢境裏的衡玉京。
衡玉京將腰間係的玉笛取下來,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著,身後的楓葉簌簌作響,他聽不見,一心沉浸在樂音玄妙中。
多年以前,他和她常這樣唱和。
她撫琴,他吹笛,滿滿都是溫馨的回憶。
“如果有一天你心愛的女孩兒不見了,你會怎麽辦?”
“上窮碧落下黃泉,尋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她。”
“如果找不到呢?”
“不會的,因為不管她去哪裏,我都陪著她。”
曾經少年如是這樣說。
可是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麽了?她羽化而登仙,他恰如行屍走肉般艱難彳亍著。
夜幕降臨,天上的星辰眨巴著晶亮的眸子似乎在看著地獄之門。
夜晚的皇宮很安靜,隻有寥寥幾盞燈火還未熄滅。
皇宮的偏殿內,綠珠正躺在床上睡覺,突然感到脖頸間癢癢的。
她猛地驚醒,猛地抓住那癢癢的東西後睜開眼睛。
“你醒了。”
耳邊響起一道戲謔而邪肆的嗓音。
綠珠一怔,看到一個黑衣人站在床頭,正低頭俯視她。
黑衣人長相俊美,眼眸深邃漆黑,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卻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錯覺。另一邊臉被火燒過傷疤,猙獰可怖,顯得格外駭人。
“你、你是衡將軍?”
綠珠心中突然能發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他該不會是衡玉京吧?
綠珠顫抖著問道,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縮去。
“沒錯,是我。”
衡玉京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綠珠嚇壞了,連連搖頭:“不要殺我!衡將軍您別殺我!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嗬。”
衡玉京嗤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可惜你晚了!你背叛了公主,甚至在公主的飲食裏下毒,你可真該死!”
說完,衡玉京伸出手扼住綠珠的脖子,一點點將她提起。
綠珠驚懼地掙紮起來,卻根本掙脫不掉衡玉京,她越來越難受,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拚命掙紮著,但越是掙紮越感覺喉嚨處的力量加大了。
綠珠絕望的閉上眼睛。
衡玉京掐住她脖子的力度越來越大。
綠珠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衡玉京不為所動。
他眼底劃過一絲殺機,手指微微收緊,眼看綠珠快要窒息而亡,他卻突然一鬆手。
“咳咳咳“綠珠劇烈咳嗽著,劇烈地呼吸著空氣,臉漲得通紅。
衡玉京慢悠悠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綠珠,“綠珠,為何你會背叛公主?為何你能夠狠下心親手殺掉公主?“
他的眼神銳利,帶著濃重的殺機,“這背後到底還有誰?”
綠珠驚懼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解釋道:“我從小跟隨公主長大,一直把她當做親姐妹,我怎麽會害公主呢!我不知道衡將軍在說什麽!我什麽都沒做!衡將軍,請你不要胡亂冤枉我。”
衡玉京眯起眼,盯著綠珠。
“你以為你說謊,我就不會發現?“
綠珠驚懼地看向衡玉京,眼中閃爍著慌張與驚懼。
房間裏頓時暗了許多,一股危險氣息籠罩綠珠全身,令她渾身戰栗。
“你你要幹什麽?”
她結結巴巴地問。
衡玉京笑得愈發燦爛,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來自地獄,令人膽戰心驚,他說:“不幹什麽,讓你陪葬太便宜你了,不如先讓你嚐試一下被折磨致死的滋味?“
綠珠渾身打了個哆嗦。
衡玉京一步步逼近,她連連退後,直到後背抵在牆壁上,已無退路。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綠珠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不!不要”
“所以,我要你一直活下去,慢慢地品嚐無盡的痛苦滋味,一點一點慢慢折磨你。”
綠珠癱軟在地上,抱著頭,痛苦地尖叫。
星夜暗沉,月光灑在地麵,映照出她慘白的麵色。
感受到衡玉京悔恨交加的情緒,季連初也受到感染,難過湧上心頭。
惡女還沒來得及拯救,人就已經沒了。
季連初有種不祥的預感,任務失敗了。
她一直以為任務目標是愛而不得最後黑化的公主丘臨錦卻沒有想到原來是藏的最深的婢女綠珠。
新息欄上q版小人的表情也很稀奇的發生了變化。
蹙眉垮著臉,很不高興的模樣。
【任務失敗:救贖惡女任務進度倒退回原點,扣消財富值30。請玩家重新開啟版圖進入遊戲。】
原本零散攢了一點,想著財富值滿級就通關大吉,結果一招回到改革開放前。
好嘛任務失敗了,循環重來不說還減財富值簡直要命,好嘛這下想要通關成功簡直難上加難。
季連初歎了口氣,收斂心神繼續想這幾天在夢境中經曆的相關劇情。
香徑堂黃金吊墜,華胥引逆天改命。
她不由陷入了沉思,不知為何,她總是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並非簡單。
翌日清晨。
季連初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昨天晚上,她不知何時睡著了,昨夜睡夢中似乎看見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襲淡粉色長裙,頭戴鳳冠霞披,身材纖瘦窈窕,容貌姣好,正是衡玉京口中的公主。
公主一雙靈動的眸子看向她,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一怔。
隨即一陣眩暈傳來,她努力睜開眼,發現自己穿著的正是和公主一樣的那套粉色紗裙。
難道又是夢境?就是所謂的夢中夢?
她伸手輕觸額角,又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頰。
臉上沒有半分不適,她的皮膚光滑細膩,不複之前的病態蒼白。
那她為何會做那樣的夢呢?
季連初疑惑地走進屏風,屏風後的梳妝台上擺滿了精美首飾和胭脂水粉。
她拿起一隻木簪子,輕戳木簪,發現簪子並未斷裂,她心下一驚,連忙用力一掰,簪子應聲而斷。
她一愣,心中升起一抹警惕,連忙走向屏風後的床鋪。
床榻上鋪著一張白狐裘被褥,枕頭旁邊的位置擺放著熟悉的黃金吊墜,還殘留著餘溫。
這裏有人來過!
季連初低下頭,仔細地查看那黃金吊墜,瑩潤光澤,想來價值不菲。
她仔細打量,吊墜底部還刻著幾個篆體小字。
“衡玉京。”季連初喃喃自語。
季連初的目光頓時變得冷冽起來,她連忙走出內室,快步走到門外,一把推開房門。
一個婢女剛要離去,聽見聲音回頭看去,正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的明媚瞳孔。
她微怔:“公主您有什麽吩咐嗎?”
季連初看的真切,這個小奴婢可不就是公主的貼身婢女綠珠。
也是那個在衡玉京麵前假扮自己勾引將軍。
當季連初在衡玉京體內就知道這綠珠就不是什麽好人。可惜當時在別人的夢境裏不能有自己的獨立思維,左右不了夢境主角的意識。
所以現在有了赫連胥的幫助,她又回到了原點。
既然找到目標人物,那就對症下藥,快刀斬亂麻早點解決這個麻煩。
“好你個賤婢,居然敢假扮我,本公主今日就替你好好教訓你!”季連初一怒,揚起巴掌就狠狠地落在綠珠的臉上。
綠珠沒料到季連初居然敢打自己,平時病嬌軟弱的公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粗魯無理了?一時間傻眼張口說不出話來,等反應過來,連忙跪倒在地上,慌亂地叩頭求饒:“公主息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公主息怒!”
綠珠內心惶恐,公主是怎麽知道她的想法?她計劃今天讓公主失了清白,而她頂替公主去找衡將軍。
計劃還未實施,公主就知道了?
可從來未向人提起過任何動向,公主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的?莫非是公主從哪裏習得的讀心術!
綠珠在心底痛罵幾句,可季連初的反應卻讓綠珠打消了讀心術的想法。
季連初一把揪住綠珠的衣襟,厲聲道:“說!你到底為何要假冒公主的模樣勾引將軍?”
綠珠連連磕頭求饒,一邊哭一邊解釋:“公主饒命啊!公主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公主,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季連初心下疑惑:“奉命行事,你奉誰的命?”
綠珠一顫:“是陛下!”
季連初心中一凜,陛下?
她在想,如果綠珠所言都是真的。
那丘臨錦堂堂一國公主身邊難道就沒有值得托付可信任的人嗎?就連她的父皇都想害她?如果丘臨錦早早得知,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季連初趕忙鬆開手,綠珠失力順勢跌坐在地,一張秀麗的小臉早已嚇得慘白。
綠珠抬眸看向季連初,眼淚嘩啦啦地往下,說話的語氣變得哽咽。
“公主,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奴婢隻是聽了陛下的話,才假扮成公主模樣的。衡將軍功高蓋主,陛下自然投鼠忌器,若再招他為駙馬豈不是顛覆皇權,再者東丘國其他幾位皇子自然也不希望看見他做大,既然不能讓公主移情別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衡將軍德不配位。”
她說著哭得更厲害,仿佛受盡了委屈般:“公主,您千萬別怪罪於我呀!奴婢也是君命難為壓根就沒有拒絕的能力。是奴婢對不起您,求您原諒奴婢!求求您了!”
季連初蹙眉。
這綠珠可不是好惹的主,三下兩句的這就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被逼無奈的小可憐,沒有定力的人恐怕心生同情。
綠珠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說到後來聲音都哽咽了。
綠珠的恨意從何而來尚且不知,可陛下為何會……
季連初眉頭緊蹙,思索片刻,沉聲問道:“我怎麽才能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綠珠連連點頭:“奴婢絕無半句謊言!”
季連初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她的神色,發現她的神情很是真摯,難得一見的真誠,格外稀奇,莫非她並未說謊?
“本公主如何能夠相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蒙蔽已是家常便飯了。”
綠珠咬唇,抬眸凝視著她的目光,堅定道:“公主請放心,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哼,本公主若是再相信你,豈非蠢得無藥可救?”季連初冷嗤。
綠珠急忙道:“公主您若不相信奴婢,您便殺了奴婢吧!奴婢絕無怨言!奴婢願意以死明誌。”
季連初挑眉,她不禁笑了。
“好啊!既然你想死,那本公主就成全你!”
季連初轉身,從懷中掏出匕首,在陽光照射下泛起森冷的寒芒,讓綠珠心中一顫,不禁後退兩步,一直搖頭,“不!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過一個有心無意的試探。
一試探便立刻原形畢露。
綠珠也不過是欺軟怕硬之流。
“嗬嗬”季連初譏嘲,“你不敢,本公主可敢。”
說罷,她手腕輕翻,匕首已經抵住了綠珠雪白脖頸,冰涼的刀鋒在肌膚上劃出細密的血痕。
“你若敢輕舉妄動,本公主說到做到,便可以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綠珠渾身顫抖,連聲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求您不要殺奴婢!求您奴婢知錯了!求您”
“哼,本公主不想與你計較,可你卻一次又一次地挑釁於我,本公主又豈是那種任由人欺負、隨意踐踏的軟柿子?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本公主的眼睛?”
“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綠珠哀嚎不止。
今日公主到底是怎麽回事?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像從前那樣懦弱無能耳根子軟,反而一眼看穿她想打的小九九。
那她接下來的計劃豈不就是被打亂了?那該如何是好?
綠珠一想到此,就忍不住哆嗦了下。
她心下惶恐,不停地求饒,卻始終換不回公主的諒解。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叫喊聲:“你們在幹什麽?!”
季連初心下一驚。
她連忙回頭,就見衡玉京氣衝衝地跑了進來,一張俏臉因憤怒漲紅。
彼時的衡玉京瞪著季連初,眼眶通紅,似乎隨時能噴出火來。
雙目炯炯有神,緊盯著季連初。
綠珠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將軍救命!奴婢該死!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求將軍救奴婢一命。”
衡玉京的目光落在季連初手中的匕首上,瞳孔猛地一縮,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怒意。
他的公主殿下怎麽可以動手傷人?
公主一向純良,總會如此行徑?!
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季連初持刀的右臂,狠狠地捏緊:“公主殿下,你怎可動手傷人?”
季連初的胳膊瞬間疼痛難耐,她吃痛皺眉,抬眸怒視著衡玉京,一字一頓道:“衡玉京,你給本公主放手!”
她竟然直呼他的大名。
衡玉京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詫異,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你”
他遲疑地鬆開了季連初,看著她被割破的手指,眼神中的複雜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