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怎麽了，奶奶……”
    旭輝撲了上去，不斷的搖著自己的親奶，可奶奶的頭無力的垂了下來，人更是要從輪椅上滑下去了。
    李歡一個箭步衝了過來，雙手用力扶著奶奶，看向旭輝的眼神是堅定的：“旭輝，先把奶奶送進屋子裏去。”
    旭輝點點頭，可他也有自己的思想：“爸爸，送我奶奶回老宅吧。”
    李歡愣了一下，但也點點頭，陳家有自己的宅子，旭輝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確的。
    程巧迅速推了一輛班車出來，特地拿出嶄新的被褥鋪在板車上，兩人將奶奶放了上去，旭輝拉起了車把大聲喊了起來：“奶奶，我們回家了。”
    看著旭輝通紅的眼睛，村裏人都不由自主的跟著後麵，也算是從奶奶一段路了，程巧更是走在旭輝的手表，這個孩子唯一的血親走了，肯定很悲痛。
    程黎帶著弟弟妹妹拿著抹布掃帚，早他們一步來的陳家老宅，快速打掃起來，其實老宅也很幹淨，程巧前兩天剛剛打掃過。
    將奶奶放在她屋子的炕上，李歡一把抱住了旭輝，這個孩子太可憐了，從小就沒了爹娘，跟著奶奶長大，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奶奶又……
    “旭輝，好孩子，大聲哭出來吧，你要記住，你奶奶雖然沒了，但我是你爹，她是你娘，你還有四個弟弟妹妹呢。”
    旭輝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痛，一嗓子嚎了起來，跟著後麵的村民們沒有想到原本是來祝賀他考上大學的，瞬間變成了喪事。
    王嬸不停的抹著眼淚，嘴裏還絮絮叨叨：“旭輝奶奶也算有福氣的，兒子沒了，卻又得了李歡和程巧，在李家能吃飽穿暖，還去了春城做買賣。”
    “是啊是啊，聽說旭輝奶奶還去了京城，住以前地主住的大房子，還能去很大的百貨商店，總算是開了眼界。”
    “旭輝也爭氣，考上大學了，所以他奶奶才安心離開，你看老太太，走得多麽的安詳。”
    牛叔來了，幾個小夥子推著板車，板車上是牛叔親手為自己做的棺材，原本以為他會先死，沒想到旭輝奶奶先死，自己還比她大兩歲呢。
    “旭輝，你先讓你奶奶用這個，壽衣啥的招娣在弄了。”
    招娣，陳為民家的媳婦，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旭輝點點頭，對著所有的村民們鞠躬。
    招娣拿著一整套的壽衣來了，那是旭輝奶奶讓她做的，就是等著壽終正寢的時候穿的，隻是大家都不明白為何奶奶找的是招娣。
    李母搖頭歎息，招娣和陳為民其實已經變成仇人了，因為兩個孩子還未成家，所以才沒有離婚。
    招娣親自為奶奶洗澡，親自為她換上了壽衣，然後坦坦蕩蕩的告訴大家，是奶奶救了她一命。
    原來前段日子招娣發現自己的男人跟劉寡婦有染，氣得跟陳為民打了起來，原本以為兩個兒子會幫他，可陳春劍和陳春利卻讓她失望了。
    劉寡婦有錢，如果讓劉寡婦做他們的娘，至少成親的彩禮肯定是不缺的，而招娣，脾氣壞，人又窮，憑什麽做他們的娘。
    招娣氣死了，直接跑到村口，一根繩子掛了上去，準備吊死算了，沒想到旭輝奶奶剛好轉動著輪椅走到那邊，把招娣給勸了下來。
    男人壞了，那就不要了，已經搭上大半輩子的青春和心血，餘生為自己而活吧，又不是不能養活自己，為何要尋短見。
    短短的幾句話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招娣挺直的腰背，就是，家裏家外都是她在打理，離開這個家她又不會死。
    李歡沒有想到他製定的村規還貼在村委會門口，陳為民居然敢婚內出軌，而且還有了休妻的想法，這個人的品德實在是太壞了。
    還有他的兩個兒子，為了錢，居然連親娘都不要了，說出如此傷人的話，真是有奶就是娘的狼崽子啊。
    “離婚，等奶奶的事情弄好後，馬上離婚，如果你要陳家的房子，我讓陳為民淨身出戶，不然就讓他去吃牢飯。”
    李歡的話鏗鏘有力，陳春劍和陳春利躲在後麵，嚇得瑟瑟發抖，他們在這個村裏誰也不怕，就是怕李歡。
    村民們都知道劉寡婦不怎麽正經，沒想到居然勾搭上了陳為民，都震驚不已，但現在死者為大，這些爛人爛事就等奶奶的事情弄好後再說吧。
    旭輝把靈堂設在了自己的祖屋客堂裏，那是奶奶待了一輩子的地方，而且李歡還帶人重新翻修過，原先的茅草房已經變成了磚瓦房。
    點上三支檀香，看著青煙遙遙直上，旭輝知道奶奶是快樂的，安心的，拿來一個火盆，錫箔不要錢的往裏丟。
    “奶奶，多帶點錢下去，爺爺他們肯定也在等著你呢，告訴他們，陳家的孩子都是好樣的。”
    老家的規矩，停屍三天，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終於到了下葬的日子，整個向陽村的人幾乎都到齊了，他們來送烈士母親一程。
    棺材入土，旭輝拿著鏟子，鏟了第一鏟土，李歡帶著人連忙動了起來，很快，陳家的祖墳多了一個墳頭。
    旭輝拿著錄取通知書放在陳家老祖宗的墳頭，嘴裏念念叨叨的，程巧不忍多看，那是旭輝在告訴他的祖宗們，他沒有給祖宗丟臉。
    李歡見奶奶這裏的事情旭輝辦得非常得體，也就放開了手，跟王向陽兩個人去了陳為民的家裏。
    陳為民坐在門檻上，看到李歡他們來了，慢慢地站了起來，臉上絲毫沒有懼色，相反他的兩個兒子卻是不敢露麵。
    “為民叔，你也是一把年紀了，我雖然是小輩，但我好壞也是村長，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嗎？”
    陳為民沒有理睬王向陽，而是看了李歡一眼，見他站在邊上看著自己，似乎沒有發怒，也就淡定了：
    “我自從娶了招娣，生養了三個孩子，可你們看看，哪個孩子有出息，而且招娣為人斤斤計較，對孩子也沒有原則，我受夠了。”
    “那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