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對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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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氏到書房的時候,寧國公和寧二少爺正在書房裏麵說話。
    如今太子和晉王越鬥越凶,朝堂之人逐漸站隊,讓寧國公府這般的中立之人越發難辦。
    又因他們家是四皇子的嶽家,已經被人看成是四皇子的嫡係,若是行差一步,不僅引火燒身,怕是還會連累四皇子。
    至於四皇子……他確實毫無奪嫡之心。他喜歡做木工,整日裏沉迷木工活裏不可自拔,太子和晉王對他很是放心——倒不是因為他沒有奪嫡之心而放心,而是因為四皇子沒有奪嫡的實力。
    他的母妃是小家小戶出身,所以母族不顯。他自己也不喜歡讀書,做什麽事情都平平無奇,幼時就不顯眼,等到長大了,領了個工部的閑差,既不跟高官之人交際,也不跟兄弟們打好關係,隻下了值就帶著四皇子妃在家裏刨木頭,老老實實,又自得其樂。
    說起來,寧國公府還是他唯一的助力。
    想到這個,寧國公就感慨“如今想來,這門婚事也是陛下的恩澤,讓咱們可以避開兩王之爭。”
    如今這京都,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寧二少爺聞言皺眉,“不太平,也是陛下有意為之……”
    寧國公連忙起身看看門窗,確認周圍無人之後才斥責道“你膽子也太大了!”
    怎可說陛下的不是。
    寧二少爺歎息,他還是年輕,做不到寧國公這般平靜的坐岸觀火,他低聲道“父親,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當初提拔晉王,殺了隨家,我以為他會廢太子了,結果竟然又親自將太子給提起來,反而去打壓晉王……”
    這不是取亂之道嗎?
    寧國公聞言默然,一會之後才道“太子生性懦弱,不是儲君之象。可咱們陛下,還在做太子的時候就出征過西南,做皇帝之後,又肅清過龔郭之亂,文武雙全……”
    所以陛下很看不上太子。
    寧國公是跟著陛下的老臣子了,算是見證了他對太子珍之重之到恨鐵不成鋼想要廢儲的一路。
    他歎息,“四年前,太子身邊的勢力除掉隨家之外,便是太子妃的娘家蘇家最厲害。其他的,因沒了隨家在中間牽著線,所以都散掉了。當時,我也以為太子要被廢了。”
    可事實證明,陛下心思難測,他見一群人上折子要廢太子,立晉王,反而不廢了,還親自扶持太子跟晉王鬥。
    陛下這是享漁翁之利,不讓任何一個人奪走他手上的權。寧國公想到這裏就歎息,“咱們能離得遠就遠點,這段日子,你也少與國子監那群書生出去,免得不小心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被人抓住把柄。”
    寧二少爺便站起來,躬身道了一句是,然後打開門要回去。結果就見母親站在廊外。
    他連忙過去,“母親……你來了,可直接讓小廝敲門的。”
    不用這麽等在外麵。
    誰知道母親掏出帕子哭了起來。
    寧二少爺直接嚇住了。
    他的性子跟寧國公一般冷,說出來的關心話也冷邦邦的,他也自知有毛病,但性子如此,就是改不了。便隻能慌張的冷著臉問“是不是祖母又欺負你了?”
    栗氏先瞪他一眼,“我受欺負也不見你們幫忙,我也不需要你們幫忙,可這次不同,這次無論如何,你們都得幫我。”
    然後氣衝衝的往書房裏麵走。寧國公早聽見了,現在門口迎她,“這是怎麽了?”
    沒聽說母親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啊。
    栗氏看也不看他,進了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才道“這回咱們是被欺負到門上來了,若是不欺負回去,咱們國公府門前那座石獅子也別立著了,直接推倒賣出去吧。”
    寧國公就跟寧二少爺對視一眼,紛紛摸不著頭腦,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栗氏這才將於家的事情說了一遍,憤憤道“宋家和莫家我就不說了,他們本意也不是衝著咱們家來的,可是於家憑什麽隱瞞這些事情?他們這般做,就是耽誤了我家宴鈴的一生!”
    實實在在的結親不成結了仇。栗氏罵道“我怕宴鈴高嫁太多反而被拿捏磋磨——我自己受過的苦我不願意她受,這才不看家世隻看人品和將來,誰知道看走了眼!我如今是悔恨也來不及了,我隻告訴你們,這口氣我必然是要出的。無論你們跟於家有什麽牽扯,跟不雨川老大人有什麽恩情在,我都不管!”
    她來這裏的目的也是如此。女子再是能管後宅,但一旦牽扯到前朝,後宅之事就必須要為前朝讓路,栗氏生在京都長在京都,雖然後來跟著父親去江南住過幾年,但後來又嫁回了京都,便對京都這些事情頗為了解。
    她知道不雨川年輕時候曾經也算是指點過丈夫一些朝堂事,這麽多年來,不雨川雖然不收她家節禮,但兩家並不交惡。
    栗氏就怕丈夫會因為不雨川的介入會饒過於行止。
    寧國公也確實有此意——他不想不雨川鬧得太難看。畢竟就算是盛宴鈴退婚了,他也能為她再找一門好婚事。
    可是他更知道,不雨川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並不會因為於行止是他的徒弟就徇私。
    他跟栗氏道“若是你想退掉這門婚事,我帶著你和宴鈴去不雨川府上就好。他知曉緣由,必定不會為難你我,還會訓斥於行止。”
    栗氏就捂著臉哭,“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依著我將事情做狠點!他不雨川徒弟的名聲是名聲,我家宴鈴的就不是嗎?”
    寧國公就捂額,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寧二少爺皺眉,“瞧著於行止也是個才子,怎麽做出這般的事情。”
    栗氏直言道“有才無德,憑什麽還能拜不雨川為師?”
    寧國公驚訝,“你還想讓他跟不雨川決裂?”
    他皺眉,“是不是有點狠了?”
    栗氏“當初他為著氣一氣莫家姑娘,這才同意了咱們家的婚事。如今,他解氣了,又要退掉婚事。宴鈴千裏迢迢從嶺南到京都來待嫁,你們以為這一路上是好走的?”
    她都要氣死了!她哭道“我且告訴你,這事情,母親也插了手。她事先就知曉於行止跟莫家姑娘的事情,結果什麽也不說,等我踩進了這個泥坑,她才在宴鈴麵前挑撥離間——幸而宴鈴聰慧,於家暴露得也快,這才讓她沒有挑撥成功。”
    栗氏都可以想象到,若是再過一年半載的,到了快要上花轎的時候,老夫人再把這事情說出來,那該有多惡心!
    她就是存心的,所以這時候就開始就開始在宴鈴麵前說三道四了。
    她的這些心眼,栗氏清清楚楚。她道“我對不起宴鈴,你也是!誰讓你是你母親生的呢!”
    她再看向二兒子,“朝兒,你也對不起你表妹,誰讓你是我生的呢?”
    寧二少爺單名一個朝字。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肅著臉道“父親,母親說的很有道理。”
    於行止確實不配做不雨川的徒弟。寧國公就皺皺眉,然後頷首,不過隻道了一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們是不能親自出麵了。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你且帶著朔兒去於家和不雨家吧。”
    栗氏擦擦眼淚先歡喜一笑,然後疑惑的問“帶他去做什麽?他最近忙我吩咐的事情,一直沒休息呢。”
    寧國公“你帶去就行,。”
    栗氏站起來,“行吧。”
    隻要別攔著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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