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東宮事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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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今日一直在昭昭那裏陪著她。昭昭快要生了,但正好隨家案重起,她日夜思慮,總是睡不著。
太子沒有辦法,便一有空就來小院跟她說話,跟她保證,等到她睡過去了才會安心。
今日日頭還早,太子一回東宮就來了此處,本想哄著她多吃些東西,結果就聽太子妃找他。
太子妃是什麽人,太子和昭昭都知道,昭昭放下碗筷就催他走,“應當是大事,別讓她久等了。”
太子起身嗯了一句,笑著道:“你安心養胎,外麵有我。”
昭昭點頭,也沒起身送他出門。等太子出了小院,伺候她的小宮女過來道,“美人,太子妃也太過分了,您如今正待產呢,太子殿下不過是過來多陪了你幾日,她就這般急匆匆的將人給搶走了。”
昭昭本是在喝小米粥,聞言看了看她,垂眸繼續喝粥,沒有說話。
這個小宮女是她進東宮的時候太子給她的,嘴巴雖然有些碎,但之前說的話不會是如此的顯眼。可最近兩個月來,她時不時就要說太子妃兩句。
昭昭之前訓斥過她,後來好了一段時間,今日又開始了。
她正要再訓斥她一頓,就見她紅著眼睛道:“奴婢也是為了美人好。美人以為奴婢為什麽拚著讓你厭棄也要說?隻因奴婢生在宮裏,長在宮裏,見得多了,自然比美人懂得多。”
“美人心思單純,隻守著殿下一個人,以為隻要您規矩就不會有事,可是……這是宮裏,不是別處,是誰也不能相信,何況是太子妃呢。美人不必嫌棄奴婢,美人對奴婢好,奴婢又給了美人,再不會有別的主子,一身榮辱係在您身上,真是一心一意為您打算的。”
昭昭心裏就想,這個宮裏既然如此不好,誰都不能信,那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信你呢?
她抿唇,靜靜的聽她繼續說。
小宮女跪在地上,“太子妃……已然忌憚您了,要為太子納側室。”
她說完,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篤定昭昭這回該信她了,但昭昭隻是繼續喝小米粥,絲毫沒有理會。
她想,這個小宮女應該是被人收買了。
太子妃那種人,怎麽可能會主動給太子納妾呢?太子自己想要納妾還有可能。
昭昭笑了笑,進宮這兩年她也算是明白些宮裏麵的規矩了,於是看小宮女的眼神就有些奇特。
她等人走了之後,招了個嬤嬤來,道:“你去把太子妃身邊的蘇嬤嬤叫來……偷偷的叫來。”
那嬤嬤膽顫心驚,但也不敢違抗,於是趕緊去叫了蘇嬤嬤來。蘇嬤嬤心裏本就是在害怕,聽聞是昭美人找她,便立馬崩了神,看了眼太子妃和太子在一起說話的屋子,還是聽話的去了。
等到了昭美人那裏,她也沒有跪下,挺直了腰板,“美人有何事?”
昭昭就道:“伺候我的小宮女春梅,你稟報給太子妃查查吧,她這兩三月裏總不對勁。”
蘇嬤嬤:“……”
萬萬沒想到的對話。
但一點兒也不敢大意,連忙領著人走了。等她一走,昭昭又靜靜的坐下喝粥。
她想,這宮裏的人,宮裏的天,都是不得人歡快的。
而她如今卻出不去了。
……
東宮,太子妃寢殿,太子坐在凳子上,神情僵硬。太子妃第一句話不是質問,不是懷疑,而是希冀的問,“壽客,蘭時……還活著嗎?”
既然送了出去,她總是望他還活著的。
太子沒想到太子妃能如此歪打誤著的發現蘭時的牌位。他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去世了……就是今年春。”
太子妃眼淚直接掉了下來,“怎麽死的……病死的嗎?”
太子點點頭,“是,他身子一直不好。”
太子妃哭著問,“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我……我……埋在哪裏……我想去祭奠祭奠他。”
太子猶豫一瞬,還是說了實話,“在嶺南。”
嶺南……
那麽遠的地方啊。
那邊臨著邊境,山匪也多,怎麽送到那邊去了,但那邊聽聞山清水秀,天好,蘭時倒是可以在那裏養病。
她忍著哭腔問,“是蘭時想去那裏嗎?我之前沒有聽他說過。”
太子的神色慢慢僵硬:“不是……不是他想去的。”
這件事情憋在他的心裏太久了,讓他日夜受煎熬,如今太子妃知曉,他反倒鬆了一口氣,帶著一種愧疚,一種心虛,一種懺悔的語調道:“英娘,不是蘭時想去的……是我,逼著他往南走。”
“他隻是在嶺南停了下來。”
太子妃先還沒有聽明白,但他是如此的熟悉太子,她坐在那裏,慢慢的慢慢的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太子,而後問:“你逼著他去的?你……你可見過他?”
太子搖頭。
太子妃太明白他了,她的手捏成一團,“你可……讓他自由自在過?”
太子身子一顫,“未曾。”
太子妃淚如雨下,突然走過去抓著他的肩膀,“壽客,你是不是還叫人看住他不準出門——”
太子低頭,雙手捂住臉,“是。”
太子妃手指頭都是抖的。
太子妃嘶啞著聲音,“——那你告訴我,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壽客,嶺南的春日,蘭時是不是沒有去看過——”
太子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英娘,你罵我吧,我對不起蘭時,對不起太傅啊!”
太子妃手一鬆,身子微微往後麵倒了倒,徑直坐在了地上。
她看向匍匐在地上痛苦的太子,怔怔道:“壽客,你……你別跪我啊——你去跪蘭時,你要是有良心的話,你就去跪蘭時……”
太子哭得幾乎不能說話,太子妃卻突然笑了笑,“當時,陛下要給蘭時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不太認同。”
“你是壽客,延年如菊,他是蘭時,蘭時隻是一春,一春易逝。”
“易逝……易逝……如今也已然逝去了。”
她說這幾句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後怔怔道:“壽客,三月三,還沒過春呢……他走的時候京都真下著大雪,冷得很,嶺南的春日暖和……也好,也好,春日裏,總比冬日暖和的。”
太子再抑製不住,痛哭出聲,“我是罪該萬死的——我哪裏有臉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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