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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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風雪,外麵白了一片。第二日早早的,寧朔提著早膳就來了。膳食盒子裏麵有好餃子,肉包,還有兩碗麵條。
    來了也不說,就隻在門口站著,徐媽媽瞧見了,哪裏敢耽誤,直接就往裏頭喊,“姑娘,三少爺來了。”
    盛宴鈴昨晚上倒是睡得踏實,徐媽媽喊人的時候她還沒醒,聞言和剛睜開眼睛的五姑娘對視一眼,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小心翼翼湊到窗戶前去看。
    兩人頭挨著頭,在窗戶口露出個半腦袋,立刻就被寧朔看見了,於是朝著她們笑。
    兩個腦袋就縮了回去,藏在窗戶底下蹲著不敢起身。
    五姑娘:“好像是他的錯吧?好像是他在討好你吧?為什麽要我們躲起來?”
    盛宴鈴小聲嘀咕,“那你敢起身嗎?”
    五姑娘:“……倒是不敢的。”
    兩人就這樣蹲著走到了另一邊去,徐媽媽站在門邊笑,等兩人走遠了,啪的一聲將窗戶關上。
    這個鬼天,冷得很,別冷生病了。
    窗戶一關,寧朔又規規矩矩站在了門外等著。
    他是痛定思痛了的,尤其是知曉宴鈴看穿自己身份之後還壓著自己裝作不認識,獨身出來幫他找證據後,更覺得自己罪不可恕。
    既然如此,便要賠罪,那些說出天花亂墜的話他也不會說,雖說活了那麽多年,但到底沒跟愛慕的女子相處過,更不知道賠罪該如何賠,還是鬆墨有辦法,教他要討好。
    討好兩個字其實說到底就是要多做事情,憂姑娘所憂,想姑娘所想,寧朔細細一琢磨,便半夜起來去擀餃子皮了。
    他是會做飯的。太子和他都沒有母親,別人家裏都是親人親自包餃子,他跟太子沒有。
    陛下不會,太子也不會。父親隻有他一個兒子,他倒是覺得沒什麽。倒是太子,總是暗搓搓的羨慕晉王有貴妃做的餃子。
    寧朔便去學了。往後每年逢年過節,他都送一碗餃子給太子。即便後來他成婚了,這個習慣也沒有變過。隻是分量變得更多了。
    太子當時還端著碗一邊吃一邊笑著道:“蘭時,我已經跟英娘說了,往後,我便是要生十個八個的,到時候,你來送的餃子一碗兩碗可不夠。”
    結果喂了十幾年餃子,倒是像是喂了狗。
    但也好在他有這份手藝,再做起餃子來也不生疏,用了半夜的時間,總算是做好了。
    他站在門外,徐媽媽也不敢冷著他,已經過來請他進去了。寧朔不敢動,看看裏麵,“宴鈴怎麽說呢?”
    徐媽媽心就又軟了些。雖說昨日裏姑娘哭得眼睛都腫了,但天殺的,姑娘的性子怎麽那般軟和,今日就無事了,剛剛還一直看門外——看什麽看?也就是京都這些公子哥們能被這點子天寒地凍給凍出病來,掄錘子的漢子可沒有什麽事情。
    但寧朔到底是國公府的少爺,肯定是有傲氣的,如今卻事事以姑娘為先,實在是不可多得的。
    於是請了他進去,道:“姑娘心軟,雖沒說話,但總瞧門外。”
    寧朔就懂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徐媽媽,“多謝你了。”
    徐媽媽臉一紅,對寧朔的感官更好,然後親自端了炭火來,道:“雖然燒了地龍,但也冷得很,三少爺還是烤烤火吧。”
    寧朔卻此時一心一意的拎著膳食盒進去顯寶。在外麵等著的時候倒還好,一進了屋,便有些急切,他腿又長,動作迅速,徐媽媽倒是一時間沒有拉住他。
    他就到了裏間和外間相隔的月拱門處。
    簾子垂下來,虛虛實實,他朝著裏麵喊了一聲,“宴鈴,五妹妹……我做了早膳,你們穿戴好之後出來吃些吧。”
    五姑娘和盛宴鈴捂著嘴巴笑,都覺得他今日這般真是莽撞,但他莽撞了,她們就高興了。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盛宴鈴咳了一聲,“好啊,你等等吧。”
    五姑娘學著她的模樣也拿腔拿調的道了一句,“好啊——你等等吧——”
    盛宴鈴臉刹那間就紅了,低下頭去,悄悄的瞪五姑娘。而後被五姑娘拉著去梳頭,塗抹胭脂水粉,戴頭麵——
    盛宴鈴有些坐不住了,小聲道:“不用這般濃重吧?”
    五姑娘:“你不懂,你昨晚哭得那麽慘,臉上有溝壑的,多難看啊。”
    盛宴鈴呆了,趕緊捧著銅鏡看,“我哭起來很醜嗎?”
    她倒是沒想過這個了!
    五姑娘:“不醜,但人哭起來哪裏有笑起來好看,你昨日裏哭了,不論如何,今天該穿戴好些,讓他的眼睛離不開你。”
    這挺起來就很好。盛宴鈴同意了。還撩起簾子出門的那一瞬間,還是有些羞澀的。
    她低著頭,一點兒也沒了昨日裏罵人的氣勢。
    五姑娘暗暗瞪她一眼,而後道:“三哥哥,你做了什麽膳食來?”
    寧朔回過神來,而後道:“餃子,包子,還有麵條。”
    他一邊說一邊將東西拿出來,五姑娘一瞧,好嘛,還不少。她好奇問,“我之前怎麽不知道你會做飯?”
    寧朔:“在秋山書院的時候學的。”
    這倒是也說得通。
    盛宴鈴就快速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都迅速別開了眼睛。
    寧朔就笑起來。盛宴鈴低頭也笑了笑。
    五姑娘:“……”
    她恨不得嗷嗷叫喚,啊,怎麽能這般甜呢。
    母親和二嫂嫂沒在真是太可惜了。
    她也不必吃了,隻看兩人眉來眼去的都飽了。等吃完了飯,寧朔也不走,跟兩人第一次鄭重的說起隨家的案子來。
    五姑娘暗暗歎息,她其實不願意聽這個,她想讓兩人拉拉小手談風說月去。
    但隨家的事情也是大事。
    寧朔道:“該知曉的,你們其實都知道得差不多,證據確鑿,如今很難推翻。所以如今要查的是隨家案卷裏那些疑點。比如,住在小溪妝裏的母女,比如,那對母女,到底跟隨伯英到底是什麽關係。”
    “還有就是……為什麽陛下和不雨川老大人會在某個瞬間那般肯定事情就是隨伯英做的。”
    這才是最奇怪的。
    他道:“我這幾日跟著不雨川老大人查案,還發現了他對小溪妝母女很是……忌諱,好似要繞過她們去查案一樣。”
    “所以,可能真的是要宴鈴幫忙才能行了。也許隻要查出了她們的身份,此事就能解決一半了。”
    盛宴鈴就認真的點點頭,“隻要有人見過她,我就能畫出來。”
    寧朔就柔和的朝著她笑,“我知曉,你做得到的。”
    他有時候細細回想之前,總覺得冥冥之中老天也許真的自有安排。
    畢竟當年隨口讓宴鈴去畫人像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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