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雲穀內風雲起 第五十一章 旦夕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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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行了兩天,幾乎都是在黃河西岸的崇山峻嶺中,山路崎嶇不平,人和馬兒都很辛苦。
    卓瑪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和錦衣衛士們的疲憊不堪格格不入,卻是給人們增添了很多信心和勇氣。
    卓瑪也時不時的問起楚流風一些姐姐在江南的事,有意還是無意中,二人就熟絡了很多。
    “楚大哥!我們這都走了兩天了,還有多久能到吳堡鎮啊?”
    卓瑪隨意的說著。
    “我和大師兄來風雲穀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路,從吳堡到到風雲穀有五百多裏山路,差不多走了五天,看來還要三天才能到吳堡。”
    卓瑪笑了笑,抬頭望著群山連綿不絕,又是說到:
    “這大山都是光禿禿的,和昆侖山也差不多,好在昆侖山上還有白雪呢,真不知道這裏的人們都吃些什麽。”
    楚流風頓時黯然無語,陝北的百姓幾年來遭逢大旱,本來能種植的土地就很少,這裏的老百姓們的日子用苦不堪言來形容,都是有些美化了。
    莊稼幾乎顆粒不收,人們在裂開的幹旱貧瘠的黃土上挖野菜充饑,野菜挖不到,就去啃樹皮,朝廷的接濟是杯水車薪,也救活不了多少人,幾年下來就成了這個樣子,隨之而來就是風起雲湧的三十六營。
    人連飯都是吃不上了,眼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餓死而去,這樣的嗎人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老百姓豐衣足食,才能安居樂業。
    楚流風心事重重,想到這些,更是感覺千鈞一般壓力。
    “楚大哥!你又在想著不開心的事吧,小時候爹爹就和我們說過,凡事不要總去自尋煩惱,世事雖然艱難,總會有柳暗花明那一天的。”
    小小的年紀,十四五歲的少女,竟然能說出這般話來。
    楚流風有些吃驚,心裏更多是湧起一股暖意。
    “謝謝你!卓瑪妹妹!你怎麽不和真真一樣,叫了這樣一個名字。”
    楚流風甚至有些開心了。
    “楚大哥!看到你有了笑容,我就很高興,其實我的全名叫做卓瑪央金,是爹爹為了感念藏族朋友們,對我們神衣門在昆侖山這些年來的關照,才給我起了這個名字的,難道不好聽嗎?”
    卓瑪央金水靈靈,深邃的一雙美目,看著楚流風。
    “卓瑪央金!非常好聽,這名字很好。”
    楚流風不禁念了出來,卓瑪央金臉上忽然飛起了一片紅暈,一帶韁繩,向前衝去。
    ——————
    第五日下午,眾人們翻過一座大山,已經看到了吳堡鎮的影子。
    但見黃河岸邊,一處很大的平坦河穀上麵,炊煙嫋嫋,吳堡鎮城外,數不清的帳篷連在一起,還不時傳來號角之聲。
    “這裏有朝廷的大隊人馬,三邊總督楊鶴楊大人,在這裏隨時準備進剿風雲穀的。”
    萬無水一馬當先,指著山下說到。
    旁邊的高憐憐,臉上掠過一絲難過的神情。
    風雲穀裏麵,還有她的母親和師兄,和那麽多的親人族人,她的心裏也是矛盾痛苦的,當她拿出寶劍對準了表哥李自成的時候,那是她唯一鼓足了勇氣的時候。
    忽然間,山下的軍帳火光衝天而起,萬無水大叫了一聲:“不好”。
    戰馬已經衝下山去。
    到了近前,隻看到一個白發老人在著了火的營帳上麵,縱橫如飛,白發老人飛過之後,從營帳裏麵跑出來的兵士紛紛倒下。
    萬無水大驚,這白發老人正是燕無極。
    ”吃幹飯的小兔崽子們,老夫今天讓你們通通的有去無回。”
    燕無極大笑聲中,又是一排軍兵倒在火光之中。
    萬無水正待上前,拚殺燕無極,身後一個人影已經躍上了著火的帳篷頂上,攻向了燕無極。
    “楚大哥!你要小心,老賊很是厲害的,你還有傷啊。”
    卓瑪央金在後麵焦急的喊到。
    楚流風人已經到了,一掌擊出,燕無極嘿嘿冷笑,放開了軍兵,雙掌猛的回擊。
    二人都是剛猛至極的內力,悠忽之間,就見了分曉。
    楚流風隻覺得如山的內力反擊過來,向後連著翻了五六個跟頭栽倒在帳篷邊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燕無極也沒好到哪裏去,從半空中倒退了幾丈掉了下來,在地上晃了幾晃踉踉蹌蹌的才站住了腳,他人靠在一根旗杆上,灰白的臉色看著對麵的楚流風,眼神裏麵充滿了疑惑。
    從軍帳裏麵湧出的眾軍兵,舞動兵器已經圍了過去,燕無極嘿嘿冷笑,又是縱身躍上帳篷,如飛一般去了。
    這時,疾風暴雨的蹄聲從遠處傳來,一大隊的騎兵從黃河岸邊的官道上衝了過來,正是明軍的大批精騎。
    萬無水看到燕無極遠去的身影,不禁歎了口氣,連忙搶到了楚流風的身邊。
    卓瑪央金蹲在帳篷邊上,抓著楚流風的手,不停的喊著,人已是泣不成聲。
    高憐憐也在一旁哭著,她不僅僅在哭生死不明的楚流風,更是在哭風雲穀裏麵的至親族人。
    這時候大批明軍精騎已經到了,為首一個黑衣人目光冷峻,看了看哭泣的高憐憐和呆在那裏的辛鐵丹,忽然大聲喝道:
    ”先把這兩個要犯,給我拿下。”
    辛鐵丹恍惚中,手上的寶刀掉到了地下,軍兵們已經把辛鐵丹和高憐憐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萬無水氣憤難耐,站起身來向那黑衣人喊到:
    “餘長空!你不去追那賊人,卻來綁我的人,是何道理?”
    東廠統領餘長空這時才看到了楚流風身旁,已經哭成淚人的卓瑪央金,不禁有些吃驚。
    “拿聖上的旨意給指揮使大人看看,高憐憐是朝廷欽犯,辛鐵丹裏通賊人,在雁門關失職,都是一樣的死罪,萬大人,我看你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萬無水氣的臉色蒼白,推開了遞給他聖旨的軍兵,又蹲下去看昏迷不醒的楚流風。
    ——————
    過了一天一夜,楚流風才慢慢的醒轉過來,守在一旁的卓瑪央金,用熱毛巾敷著楚流風的臉頰和額頭,輕輕的呼喚著:“楚大哥!”
    楚流風臉上抽搐了一下,還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卓瑪央金又是淚如雨下,低聲哭泣著。
    旁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拔出了楚流風身上的銀針,站起來說到:
    “萬大人,小的們都已經盡力了,外敷,針灸都用了,沒啥效果啊,小楚大人傷在五髒六腑,如此重的內傷需要請來比小楚大人功力還要高上一籌的人,來打通淤氣,再慢慢調理好震斷的經脈,這樣才有可能起死回生的。”
    萬無水默默無語,擺了擺手,幾個人陸續退出了房間。
    “那兩個犯人,我今晚就派人送回京師,這楚流風傷的如此厲害,我看也不要耗在這裏吧,要不你也一起回去,再向皇上請罪。”
    這時,餘長空走進來,陰陽怪氣的說到。
    “隨你吧,辛鐵丹在風雲穀也是立了功的,他和高憐憐守在李自成身邊,關鍵時刻還挾持李自成了。你們東廠做事就不能多多調查清楚,再做決斷嗎?”
    萬無水長歎了一聲。
    “餘某隻知道聖上的旨意懸在頭頂,我也要保住我這個腦袋。”
    “小師妹!你就待在我身邊吧,過幾日平定了風雲穀裏麵的賊人,我就派人送你回昆侖山。”
    餘長空又走過來和卓瑪央金說到。
    “我才不和你在一起呢,我要和楚大哥他們在一起,去京師看望二師兄,再等著左叔叔把姐姐救回來。”
    卓瑪央金低著頭,隻顧擦著楚流風的臉頰,沒有理睬餘長空。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陝北附近也沒什麽高人了,師父遠在江南明月山,你爹爹陽宗師遠在西域昆侖山。
    白陽門主歐陽雄神龍見首不見尾,上次在風雲穀見到的八成是他,可又去哪裏找他,看陝北的形勢,歐陽雄十有已經摻和到三十六營裏麵去了,即使找到,他也不見得會幫小師弟療傷。
    與其在這裏等死,趁著小師弟還有口氣,還不如回轉京師,再尋其他高人。”
    餘長空離開之後,萬無水已經下了決心,一邊和卓瑪央金說著,一邊向外麵走去。
    ——————
    辛鐵丹和高憐憐被捆在船艙裏麵,看守的每天隻給一頓稀飯和幾塊鹹菜,憐憐越來越瘦,神情也是萎靡不振。
    聽看守的說這是把他們兩個押解往京師開刀問剮,辛鐵丹雖然冤枉,卻也不怕死,隻是憐憐和他經曆了這麽多磨難啊,辛鐵丹仰望艙頂,心裏煩悶起來,不禁大吼了幾聲。
    高憐憐迷迷糊糊中,被辛鐵丹的聲音驚醒過來,手撐著艙底爬了過來,撫慰著鐵丹的胳膊說到:
    ”別想那多,起碼我倆還活著呢,流風公子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那燕無極實在太厲害了,真希望流風公子沒事就好。”
    聽到艙內響動,外麵的看守砰的踢開了艙門喝道:
    ”吵死啊,兩個死囚犯,再吵就把你們倆扔到黃河裏麵喂魚。”
    辛鐵丹怒目圓睜正要發作,高憐憐一臉堆笑道:
    ”這位小哥別怪他,他是心癆病犯了,關在這密不透風的船艙裏麵,他很難受啊,請您多諒解。”
    看守看了看憐憐一眼,關好艙門正要離去。
    憐憐這時又道:”小哥別走,我有樣物事送給你。”
    說完憐憐用頭在船艙壁上蹭了幾下,伴著哎呦一聲,一根金燦燦的頭花掉下來,憐憐的頭已經破了,血滴浮在蒼白的臉上,讓人看了心痛。
    辛鐵丹急忙湊過去,用身上的衣服壓著憐憐的頭,不讓血再流出來。
    看守撿起了頭花,掂量了幾下滿意的放進了口袋,走到門口伸出脖子看到外麵沒人,低聲問到:
    “你有什麽事,快說。”
    “小哥是否知道,你們的小楚大人怎麽樣了,他傷好了沒有啊,他現在人又在哪裏呢?”
    看守看了看憐憐,有些不解的問道:
    “小楚大人怎麽樣,和你有關係嗎?”
    看到憐憐沒有做聲,一臉急切的樣子,看守有些不忍。
    “聽上頭人說,小楚大人這會在前麵的船上呢,和你們一樣回京師,不過能不能挺到京師不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受了傷後一直昏迷不醒,兵營裏麵的大夫都是束手無措,萬大人把他帶回京師,再尋高人救助。”
    辛鐵丹和高憐憐聞言,都是有些欣慰,
    看守看著二人的神情,一臉迷惑出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