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風吹雁雪紛紛 第六十七章 笛在月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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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風站在下麵,看到被關著的地方,果然是一座石塔。
盛京城外,渾河岸邊的一座石塔。
旁邊是數排柵欄圍起來的,一眼看不到盡頭,裏麵無數的戰馬,在往來奔走著。
紅陽門主蕭靈燕的笛音響了,罡氣十足,吹向了金清幫主。
嘯聲驟起,驚跑了悠閑的戰馬。
完顏洪金拂袖揮出,笛音中的罡氣已經消失了。
完顏洪金又是拍出一掌,楚流風迎著掌風而上,人不禁氣血上湧,向後退去。
劍氣如虹,那人的招式和南海真人神似,卻更為淩厲,比武當劍客卓清流不知要高明多少。
那人是個道士,卻不像漢人,他難道是龍虎山傳人?
三人圍著完顏洪金。
笛音,掌風,劍氣,無一不是天下最出色的!
完顏洪金衣袖飄飄,舉手投足間隨意而為,楚流風三人幾乎近身不得。
四人幾乎打了半個時辰,坐在石塔窗戶上的小男孩,臉色越來越是難看。
楚流風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了。
忽然看見師姐蕭靈燕臉上有些紅暈,像是已經受了內傷?楚流風連忙搶身向前護住蕭靈燕,雙掌十成內力發出。
完顏洪金人卻是不見了,楚流風心裏一驚,瞥見身後的蕭靈燕無恙,遂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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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塔上麵傳來了聲音。
完顏洪金站在了石塔之上,旁邊還有二人,卻是陽西真和完顏長鬆。
“真真,使不得啊。”
楚流風一聲驚叫。
陽西真的寶劍,抵住了完顏長鬆的咽喉,他緊閉著雙眼,臉上卻是沒有半點驚慌失措。
“兩個娃兒,又來上演苦肉計,這回真要把你們關上幾年再說。”
完顏洪金臉色鐵青,手指彈出,真真的寶劍飛上了半空,人和完顏長鬆已被點了穴道,拋進了石塔之內,正是楚流風住了幾個月的那間。
“噠噠噠”
一陣清脆的蹄音傳了過來,有些悅耳。
“師叔,是您老人家啊!”
那道士已經跪了下去,楚流風看過去,正是幾個月前,在娘子關外遇到的那老道士。
還是那隻毛驢,過了渾河,毛驢身上沒有半點水珠。
毋庸置疑,老道士一定是天下絕頂高人之一,楚流風人也跪了下去。
老道士已經飄下了毛驢,天下沒有幾人能讓他從這毛驢背上下來,完顏洪金卻是可以做到。
這時,蕭靈燕呻吟了一聲,臉上紅暈不見,已是蒼白無力。
楚流風連忙站起來扶住了師姐。
“燕妹!你受傷了?”
那道士一臉關切。
蕭靈燕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又浮現出紅暈,還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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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真人!您老來了盛京,不去我府上喝茶,卻來這野外尋我晦氣。”
二人的動作已經慢下來了,完顏洪金這才說到。
“大金國左輔翼王,金清幫主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入關南侵,老道士不會和你套什麽交情的。”
紫陽真人淡淡說著,臉上紫氣大盛,完顏洪金人晃了一下,腳下的流沙四濺飛起,遠處走進的一些軍馬已經被打中了,馬兒負痛嘶鳴驚走,還有幾匹馬兒已經癱倒在地上了。
飛起來的流沙,是紫陽真人內力所致?還是完顏洪金的力道使然?
忽然,又是萬馬奔騰的聲音,渾河對麵的荒原之上,無數精騎湧了過來,隨著熟悉的嘯聲。
衝在前麵的數百騎,風一般的淌過了渾河,圍住了楚流風眾人。
“師父!師父!”
鐵木辛克下了馬,走向了還在僵持不下的二人,楚流風已經迎了上去。
“你這是胡鬧,完顏洪金縱橫天下,難道隻是靠鐵蹄和武力嗎?”
完顏洪金臉色鐵青,罵向了鐵木辛克。
數百精騎又回到了渾河對岸,楚流風心中湧起來的,不僅僅隻是歎服了。
“紫陽真人大駕光臨,我完顏洪金還是要給足麵子,你們走吧。”
“還有陽昆侖的女孩呢?”
紫陽真人上了毛驢,人還在看著石塔。
“你們不用管我,紫陽真人爺爺,楚流風!我要和小完顏同甘共苦。”
陽西真喊著,哪裏有半點的惶恐和不悅。
紫陽真人搖了搖頭,毛驢飄在水上,已是過了渾河。
楚流風扶著師姐蕭靈燕,心裏湧起一絲傷感,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楚流風,師父吩咐過了,這次就不為難你們了,下次你來了關外還是如此囂張,鐵木辛克可是不客氣了。”
鐵木辛克說完,嘯聲大作,又是萬馬齊鳴。
那道士背上的小男孩一臉鄙夷不屑,沒有半點驚慌。
鐵木辛克馬隊中間幾輛馬車,看起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時,一個馬車的車窗推開了。
又是一副淒美的畫麵,阿茹娜憂傷的眼神,帶著幾許期待,看著遠處的楚流風。
恍惚間,阿茹娜的馬車隨著鐵騎,奔騰消失在了荒原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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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巫閭山主峰,白雲觀。
三重進落的殿宇,除了那道士,就是小男孩。
“他是我的表哥耶律和,我們的祖上是大遼國後裔,國破家亡幾百年了,先祖一路流浪到了大明京師霧靈山,在那裏我們總算有了自己的家園。
可是好景不長,二十多年前,先祖們回到關外祖居之地祭掃先人,卻是被金人殺光了,下手的正是完顏洪金。”
蕭靈燕眼睛通紅,看著大殿正中的一排神像。
耶律和還有那小男孩,正在給那些神像上香。
“祖上以鐵騎縱橫四海,幾百年前,還不是被這後金國的祖上金國所滅。
先祖國破後為了活命南遷,安居了十幾世,思念故土為了祭奠先人,回到了那裏,卻是再被金人滅門,這一切難道是輪回嗎?”
耶律和轉過身來,滿臉殺氣大吼著,此時的他,已經不是一個道士了。
“那時我在龍虎山跟隨恩師張老天師學藝,僥幸躲過劫難。
燕妹在她受業恩師的拚死保護下,衝了出去,他的受業恩師把她送到了江南明月山,托付給了白蓮教主,人也撒手西去了。”
蕭靈燕已是泣不成聲,跪在了那排神像前麵。
小男孩懂事的拿過來手帕,擦拭著蕭靈燕的淚雨。
“姑姑不哭,等我長大了,我給姑姑和師父報仇雪恨。”
“雲兒長大了,姑姑不哭不哭,姑姑不要你去報仇,你學好了武藝,將來也會和流風哥哥一樣出色的。”
雲兒甚是高興,又是走過來牽著楚流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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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圓月掛在夜空,隔著窗戶,照在楚流風的臉上。
人已經憔悴了,他還這樣年輕,卻是經曆了這麽多的人和事。
很多人一輩子,卻是在悠哉遊哉,甚至是稀裏糊塗,醉生夢死中度過的。
什麽樣的人,就會麵對什麽樣的人生,這是宿命嗎?
這時,一陣笛聲傳了過來。
“閑夢遠,南國正清秋。千裏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蕭靈燕一襲紅衣,月光下深情茫然。
別說這南唐後主李煜。
當年大遼國東起大海,西至阿爾金山,鐵馬冰河,縱橫漠南草原,如今不也一樣成了煙塵往事,有誰還記得耶律皇族?
隻怕他們的血液早就融入到了大明,後金,還有蒙古人的身體裏麵了。
那兩三百年後呢,誰又記得如今的天下呢?
還不是和師姐祖上的大遼國一樣,隨風飄散罷了。
楚流風有些感慨。
“我知道你要去救她的,我的傷不礙事,在這裏養傷很好,有他們在你放心吧。”
“師姐!”
楚流風已經跪了下去,他知道師姐的恩情,但是有些事,他還是要去做的。
“去吧,早去早回,你二師兄在寧遠城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