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風吹雁雪紛紛 第八十四章 眾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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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灑滿了渾河,也灑在了岸邊的石塔之上。
石塔背陰的地方,還有零星的積雪,地上也現出了黑土,渾河的冰麵,發著亮光,似乎是在慢慢的融化著。
風已經有了一絲暖意,沒了之前那樣,吹在人身上刺骨的冷,刺骨的痛。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背著籮筐,佝僂著身子,在拾著地上的一些東西。
老人身後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一臉淒然,眼裏是無神的,看著那石塔,忽然流出了熱淚。
“走吧,看了一眼,也是遂了你的心願,我們要進城去了,一會九會關城門了。”
老人低聲說著,少年走上去,在後麵托著那籮筐,祖孫二人向盛京城門走了過去。
街上的人還是不多,男人更是少的可憐,走過去的多是老人和孩子。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一隊騎兵衝到了近前,差一點撞到了那祖孫二人。
少年看著跑過去的騎兵,眼裏盡是仇恨。
“前麵就是大慈恩寺了,今晚我們在那裏過夜吧,寺裏麵還有粥喝。”
少年嗯了一聲。
祖孫二人走了一會,少年又是看向路旁牆上的告示,不禁嗬嗬笑了幾聲。
老人卻是看也不看那告示。
“裝就裝做像一些才是,你在盛京待了幾年,更不要大意,這告示頭像到處都有,我們辦完事就走,無論如何,我也會把你帶回京師的。”
少年追上搶過來老人背上的籮筐,背在了自己身上。
“爺爺!我來背吧,您老人家的腰越來越是彎了。”
老人摸著那少年的頭,禁不住歎了口氣。
不是初一十五,大慈恩寺內,隻有幾個香客,看到衣衫襤褸的祖孫二人進來,香客們不禁捂著鼻子,快步走了出去。
靠近香爐的一個背風處,香火熏得山牆暖暖的,少年放下了籮筐,指了指地上。
老人坐了下去,地上也是熱的,臉上浮現起來驚奇之色。
“爹爹死了後,我一個人流浪在盛京,那時候經常睡在這裏,這香火烤的,地上牆上後半夜還是暖暖的。”
少年低聲說著,儼然一副老成的樣子。
關外冬日的夜晚來的早,天一下就黑了起來。
少年打來了兩碗粥,祖孫二人喝完了,靠著山牆,都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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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女子低聲的哭泣傳了過來。
這大慈恩寺還有女尼?
就是有了女尼也不應該哭泣啊,出家人已是四大皆空,哪來的傷心和淚水。
“你不要再來了,上次我死死的求了他,才放你走的,他要是知道你又來了盛京,我怕他不會再放過你的。”
女子哭泣著,又在低聲說著。
“你不也是放不下嗎,總是來這寺裏過夜,他難道不會去想。”
一個男子說到。
“我是心死的感覺,這些年了,我的心是苦的,很多事,我都是在想著去忘掉,去放下,甚至這世上,我也覺得沒有什麽意思,要不我會經常來這大慈恩寺修行嗎。”
女子不再哭泣,聲音中有些悲涼。
“海蘭珠!和我走吧,等他當了大汗,後宮佳麗無數,到那時候,你還會更苦的。”
老人心中一驚,隔壁竟然是海蘭珠,那個男子一定是雲海山了。
過了半晌,海蘭珠又是歎了口氣說到:
“我不能去害你,你帶走了我,他會派人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就讓我這樣過一天算一天吧,你也不要再來了。”
雲海山牙齒咯咯作響,夜裏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我不會死心的,海蘭珠,你等著我,師父過幾個月就從大昭寺回來了,我再學藝幾年,等我武功大成了,我再來救你,到時候順便殺了他。”
海蘭珠神情惶恐,不住地搖著頭。
“請你不要這樣,海山!為了我你不值得這樣做,再說你也殺不了他的,隻會白白送命。”
雲海山低頭不語。
“阿茹娜呢?你送了她回去沒有?”
地上的老人,忽然聽到了阿茹娜,又去仔細聽著。
“我送她回了烏蘭布統草原。”
“阿茹娜是很出色的,她比我年輕美麗,海山,你應該知道我的用意。”
海蘭珠說完,已是流下了眼淚。
“用不著你做好事,海蘭珠,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再說阿茹娜也有了意中人。”
雲海山冷冷的說到。
“阿茹娜鍾意誰了,你怎麽知道的?”
“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總是向我問起楚流風,我也沒見過楚流風這個人,她還說楚流風去鐵木辛克軍中救過她的。”
隔壁的少年也在聽著,忽然向那老人做著鬼臉,老人的眼神裏麵卻是充滿了憂鬱。
“她怎麽知道楚流風去救了她,你都把她從鐵木辛克軍中帶走了,我不信。”
海蘭珠有些驚訝,隔壁地上的老人,楚流風更是奇怪。
“還不是鐵木辛克來到他府上要人,鐵木辛克和他喝多了說出來的,那晚我都聽到了。”
楚流風知道,雲海山說的他,一定是皇太極了。
“楚流風也救過我和布木布泰的,在來盛京的路上,那個魔頭以為他也在馬車上,我卻是沒有注意到楚流風,這人甚是勇敢,隻可惜不知道阿茹娜的心意了。”
海蘭珠說著又歎了口氣。
楚流風甚是納悶,這海蘭珠看來很是關心阿茹娜,難道她們原來就認識不成?
忽然,外麵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像是許多人馬,一下子就到了大慈恩寺外麵。
海蘭珠和雲海山有些驚慌失措了。
這時,隻聽到頭頂上一個聲音冷冷的說到:“雲貝勒,你又來了?”
楚流風大吃一驚,聽聲音,就知道是納蘭狐到了。
“我就來不得嗎?他能去我的草原搶走我心愛的人,難道我就不能來這盛京帶回她嗎。”
雲海山的寶劍已經出鞘。
“哼哼!就憑你,也敢這樣大言不慚,四貝勒爺豪情四海,上次是給足了你麵子,你這樣放肆,隻會自取其辱。”
納蘭狐冷冷的聲音,在寒冷的夜晚,更是讓人不舒服。
雲海山已經向前走了幾步,右手寶劍指向了納蘭狐,護在身後的海蘭珠突然衝到了前麵,死死的抱住了雲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