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長使英雄淚滿襟 第一百零六章 子午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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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西巡撫孫傳庭,三月份才從順天府丞轉任為陝西巡撫,半個月前,三邊總督洪承疇已經前往陝北征討李自成去了。
    孫傳庭這時年近四十,初次帶兵,也是躊躇滿誌,每日裏必下軍營巡視。
    這一日,從軍營巡視回來已經晚了,孫傳庭簡單吃過飯後,在書房裏拿著《孫子兵法》看了起來,每日裏必讀一章《孫子兵法》已經是孫傳庭的必修之課。
    這時一個侍衛在門口說到:“大人!京師錦衣衛的人求見,現在就在門口。”
    “快請進來。”
    三人進了書房,為首一個年約四十的精壯漢子,孫傳庭一看急忙作揖說到:“指揮使西大人輕車簡從到來,也不是事先通知在下,快請坐,西大人。”
    來人正是錦衣衛夫指揮使西海生。
    西海生一路趕來渴的不行,坐下來拿起茶杯就喝了幾大口。
    “闖賊高迎祥的大軍已經出了漢中向東來了,目的的是和李自成張獻忠等人會師後,再圍長安城,皇上的意思是讓你率軍迎擊高迎祥,到長安城西麵百裏的周至一帶,那裏山勢奇險,可在那裏伏擊流寇。”
    西海生說完,孫傳庭拿起了地圖,看了一會:“高迎祥如果從扶風東來,北麵是渭水,南麵是秦嶺,他是必走周至啊,我可以選擇一個險要地點引君入甕,到時來個前後夾擊,保證讓他全軍覆沒。”
    “昨晚過風陵渡時,剛好遇上師父老人家和小師妹了,師父說高迎祥一定會從子午穀東進,子午穀中間的黑水峪,地勢狹長如同口袋,可以在那裏前後設下伏兵,等高迎祥的人馬進去了,就一舉擊殺。”
    孫傳庭在地圖上找到了黑水峪,手指用力的在那裏點了幾下說到:“陽宗師所言極是。”
    “這次皇上的意思是,一定要生擒活捉高迎祥,我們已經有人在闖賊軍中了,到時候我和你一同前往黑水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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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九年七月,高迎祥率領大軍十萬,由秦州經扶風東進。
    繞過太白山後,幾條通往關中平原的道路不是被官軍死守著,就是早早地被官兵用火藥炸開山體,封死了道路,隻剩下子午穀可以東去。
    高迎祥坐在馬上,一個瘦弱不堪的馬夫牽著韁繩走在最前麵,左邊是柳星月,右邊是辛鐵丹,後麵則是幾十員大將。
    “東去官道我們都難以通過,獨留了這子午穀,我就不信他孫傳庭一個書生有啥作為,自古以來還沒有那支軍隊能夠成功穿越子午穀的,我們義軍這回就給他破個例。”
    高迎祥依然是意氣豪邁,幾十員大將聽到,都是大聲叫好。
    子午穀這一段也有兩百餘裏長,實際上最寬處才十幾丈,窄的地方僅能供三四匹馬並行通過,這段路就是在秦嶺的高山峽穀之中,地勢極其險要。
    十萬大軍前後綿延二三十裏行了一天,已近傍晚,柳星月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靠近了高迎祥低聲道:“闖王!子午穀這麽安靜,我覺得有些奇怪。”
    高迎祥輕蔑道:“官軍看我來搶長安城,早就嚇得縮在城牆裏麵屁都不敢放,他還敢到這來與我對敵,星月,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怕他作甚,不要多慮。”
    柳星月默不作聲,有些奇怪的看著高迎祥另一邊的辛鐵丹。
    白天一直晴朗的天氣,忽然下起了陣陣雨來,天色很快就陰暗下來。
    看到人困馬乏,高迎祥傳令埋鍋造飯,安營紮寨,住上一晚再走。
    進了黑水峪後,柳星月心裏一直忐忑不安,晚上沒有喝一口酒,吃了口飯柳星月又去巡營查看。
    兵士們走了一天,都是自己睡得死死的,到處鼾聲一片。
    看到值守的崗哨都是人在馬上,刀劍在手,柳星月遂放下心來,往回走去。
    走了一會,忽然一陣天崩地裂的炮聲在穀內響起,伴隨著炮聲響起,還有無數滾木礌石從子午穀兩側的山上呼嘯而下,瞬間穀內火光衝天,喊殺之聲大作。
    柳星月的馬也被驚嚇到了,一直向黑水峪深處跑去,柳星月發力擊打了幾下坐騎,才好了一些。
    義軍士兵紛紛拿著武器,從著了火的帳篷內衝了出來,還是有很多被山上的炮火和滾下來的石頭滾木砸到。
    無數的明軍士兵已經衝進了穀內,雙方混戰起來。
    柳星月大驚失色,催馬急著向回衝去。
    無奈穀內帳篷和所帶的糧草起火,加上山上滾下來的石木,和死傷的屍體阻塞了本來就很窄的道路,柳星月幾乎是寸步難行。
    柳星月隻好棄了坐騎,縱身躍上樹梢,很快就到了高迎祥的中軍大帳。
    這裏一樣的是到處燃起了大火,高迎祥握著一杆大槍,神威凜凜站在那裏。
    三個人上下翻飛打作一團,有兩人赫然就是辛鐵丹前些時日收降進來的,一人卻是高迎祥那馬夫。
    柳星月心裏一陣悲涼之意,抽出了寶劍,護在了高迎祥旁邊。
    馬夫武功之高,甚至不再當年的神州三奇和金清幫主完顏洪金等人之下。
    另外二人武功亦是極為高明,竟然和那馬夫相差不多,以二打一,馬夫顯然是越來越是被動。
    柳星月看著越來越多的明軍官兵,又不敢離開高迎祥去幫那馬夫。
    中軍駐地的義軍兵士也是越來越少。
    “大哥!我們走吧。”
    柳星月看著那馬夫已經中了幾劍,知道大勢已去,不禁低聲說到。
    “這些年了,星月難道不知高迎祥的為人嗎?兄弟們都戰死在這裏了,我會苟且偷生?即使剩下最後一人,也是我高迎祥。”
    柳星月沒有辦法,這時那馬夫又是大吼了一聲,陰惻惻的說到:“天下四大劍客大明的兩個都到了,又是隱藏在軍中,龍虎山劍客江朝東,江南劍客沐清波,老夫這大仇早晚有一天會找你們報的。”
    馬夫說完劍勢如虹,江朝東和沐清波不敢迎其鋒芒,趁這功夫,馬夫身形驟然飛起,躍上了樹梢消失不見了。
    “這招搖撞騙的假武林盟主,也丟下闖賊逃命去了。”
    江朝東和沐清波都是哈哈大笑,人已經走向了高迎祥和柳星月。
    柳星月寶劍已經出鞘,一道更是迅疾無比的劍氣也到了,龍虎山劍客江朝東出手了。
    站在那裏的高迎祥還是渾然不懼,舞動著大槍和明軍打鬥著。
    五六十招過後,柳星月就已經守少攻多,江朝東的劍勢愈來愈是淩厲,柳星月身上中了幾劍,血不停的向外湧著。
    “江大人,不要殺他,皇上吩咐了,都要活的。”
    正是辛鐵丹的聲音傳了過來,柳星月恨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四處看去,卻是沒有辛鐵丹,這時高迎祥的人也不見了,柳星月頓時慌亂起來。
    “江大人歇息片刻,我來擒他。”
    一個聲音又是說到。
    龍虎山劍客江朝東已經退了出去,一個精壯漢子,閃身就到了近前,空手來奪柳星月手上寶劍。
    柳星月大怒,揮劍向來人刺去,無奈柳星月已經打鬥了一個場,中了幾處劍傷渾身是血,加上周圍義軍死傷殆盡,高迎祥多半也是被擒了,心中方寸大亂,現在的功力最多是原來的三成,哪裏是來人的對手。
    三十個回合不到,精壯漢子看到柳星月氣力已衰,左手大力擊出,柳星月的寶劍再也把持不住飛上了夜空,精壯漢子上前就點了柳星月的穴道。
    “閣下又是何人?”
    柳星月臉色蒼白,看著那精壯漢子。
    精壯漢子哈哈笑道:“神衣門弟子,京師錦衣衛副指揮使西海生。”
    柳星月冷笑一聲,蔑視著西海生,胸口的劍傷血如注湧,痛的他用手去捂住了傷口:“趁人之危,也算英雄,堂堂神衣門主的弟子,也會漁翁得利了。”
    說完柳星月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柳星月感覺到有人把他抬上了馬車行了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時幾匹馬到了近前,一個聲音說到:“辛大俠深入敵營,讓我們時刻把握著流寇動向,這次又是生擒賊首高迎祥,這是頭功啊。”
    柳星月怒火中燒,睜開眼睛,看到三匹馬走在馬車後麵,說話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白麵文官,文官左邊就是西海生,右邊卻是辛鐵丹。
    辛鐵丹已經走了過來,柳星月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出,撐著身子罵到:“辛鐵丹,你個混蛋,妄為憐憐對你一片癡心,你甘做大明走狗,憐憐不會放過你的,義軍幾十萬將士更不會放過你的。”
    柳星月罵完還不解氣,剛好咬在舌頭上,心中的恨意讓他直接把舌頭咬了一塊下來,西海生點了的穴道已經被他衝開了,柳星月運力吐向了辛鐵丹。
    西海生出手如電,擊飛了柳星月吐過來的舌頭,又順手點了柳星月的穴道,三人催馬已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