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懶洋洋的趴在沙發上，偏頭看他。
    男人手肘壓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一副準備好談判的模樣，手腕上的表卡在腕骨上，金屬折射的光線剛好刺進她的眼睛裏。
    季桐下意識閉上眼睛，她挑的這套沙發很舒服，適合這樣窩著。
    上林別院裝修時她問他喜歡什麽樣的裝修風格。
    他說，“隨你。”
    她知道逼著他娶她，他不樂意。但他說隨你，而不是隨便。
    一字之差，季桐寧願想成是他全權交付。
    她曾幻想，他坐在沙發一端，她躺在沙發上，將頭枕在他的腿上，吃吃零食看看電影。
    不過幻想就是幻想，不曾實現過。
    唐先生婚後變身工作狂人，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幾個月半年見不到麵實屬正常。他把這裏當酒店，無所謂喜不喜歡，所以才隨她折騰。
    “唐朝財富10％的股權，房子和車你自己挑。”
    他還挺大方。
    季桐眉開眼笑，“唐先生出手闊綽啊，我是不是該痛哭流涕的答應你的條件？”
    男人臉皮繃得很緊，鏡片後的眸子深深攫住她，“你覺得少了？”
    “我隻是想問，為什麽是現在提離婚，因為趙婧詞？”
    唐錦朝冷眉看她，“三年時間，你就算有不痛快，也該鬧夠了。”
    季桐臉上笑意忽地一收，坐直身體，“好。”
    她答的太痛快，唐錦朝微微蹙眉，三分不可置信。
    畢竟翻臉不認賬的事季桐也不是幹了一次了。
    季桐沒搭理他，直接越過他上樓。
    回臥室，睡覺。
    一周前她收到唐先生律師寄過來的離婚協議書，就知道這一天也快到了。
    他忍她三年，已屬不易。
    隻是閉上眼都是他跟趙婧詞在一起的畫麵。
    季桐望著天花板的頂燈，有些悲哀的想，三年，他都沒給她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她用三年的時間明白一個道理，唐錦朝不愛她，以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恐怕……
    起來後頭痛欲裂，嗓子幹的像是裂了縫。
    季桐出了臥室去找水喝，經過客臥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透過虛掩的門縫往裏麵看了眼。
    他剛洗完澡，腰上圍了條浴巾，上半身裸著，因為擦頭發的動作，背部肌肉隆起流暢且力量感十足的線條。
    然而不等季桐有任何想法，房間裏的人忽然轉身向她走來。
    季桐下意識往後退了步，門就直接當著她的麵，關閉！
    季桐，“……”
    把她當什麽了？防狼一樣防，當她多願意看他呢！
    季小姐哼了聲，下樓。
    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
    傭人把衛生都打掃過了。
    就說這男人龜毛的不行，一點點不如意都忍受不了，竟然連夜把傭人召回。
    季桐坐在餐桌旁喝湯，很驚喜，“鄭阿姨，這什麽湯，還挺好喝。”
    “牛肉骨解酒湯，先生特意讓我給你煮的。”
    季桐有點愣，不敢置信，“真的？”
    “這還有假，先生很關心你的。”
    季桐抬頭望向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已經換了衣服，寬肩窄臀的骨架子把襯衣西褲撐的分外有型。
    季小姐笑眯眯的，“謝謝你啊，還特意交代鄭阿姨給我煮醒酒湯。”
    唐錦朝在餐桌對麵坐下，他眼皮子撩起來看她，“腦子清醒了嗎？”
    “清醒了。”季桐眉眼彎彎，很殷勤的往他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好多了，頭都不疼了。”
    “那好，昨晚我說的事情，趁著現在腦子清醒，如果你同意……”
    季小姐一聽這話，伸手就將她給他夾過去的菜重新又夾了回來。
    唐錦朝，“……”
    季桐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昨晚確實不清醒，說過什麽我自己都忘了。”
    “你同意離婚。”他提醒。
    “是嗎？！但我清醒後就不同意了。”這醒酒湯突然就不好喝了，季桐把勺子放下，賴皮耍的爐火純青。
    她起身欲走，男人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季桐，別任性。”
    季桐垂眸，他的鏡片有微微反光，以致於她有點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可他攥著她的手說，別任性。
    時間恍惚一下退回到三年前，那時候他對她沒有這樣不假辭色，愛搭不理。
    季桐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往外跑，被她強硬的咬住了。
    “你有什麽條件可以提，我盡量滿足你。”
    這可真少見了。
    唐先生什麽時候這樣好說話。
    季桐眨了下眼，“盡量滿足我？那好，唐錦朝，你娶了我，卻讓我體驗了三年喪偶式婚姻。我的條件也很簡單，我要你跟我過正常的婚姻生活，一年為期。”
    唐錦朝腦子狠狠疼了下，然而不等他再說話，手機響起來。
    “唐先生，還要接上趙小姐，時間……”
    “我知道。”
    今天有個重要活動要出席，司機已經在催了。
    唐錦朝鬆手，他沒回答她的條件，隻說，“屬於我的財產部分，你有什麽條件都可以提。別妄想打唐家的主意。當然……”
    他頓住腳看她，“其他主意也不要打。季桐，我選擇放你走，已經是給你最好的機會。”
    手上的鉗製鬆了，季桐看他接過傭人遞過去的外套往外走，她伸手輕觸自己的手腕，他的溫度透過皮膚穿透到骨骼裏，有多暖，就有多痛。
    季桐輕眨了下眼睛，把所有悲瑟的情緒用盡全力壓回去。
    ……
    皇城會所外。
    孟苒書等在外麵，見季桐下車，一把拉住她，“心理夠強大嗎？”
    “什麽？”季桐不明所以。
    “你老公也在。”孟苒書有所保留。
    季桐突地就想到唐錦朝接的那通電話，趙小姐有千千萬，趙婧詞卻隻有一個。
    季桐抻了抻衣袖，“唐先生攜佳人出席，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