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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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時沒有抗生素,傷口感染之後隻能硬抗,寄希望於自身免疫係統。
    能扛過去就能活,扛不過去,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青黴素的製作與提取太麻煩了,別說韓楨壓根不知道方法,就算知曉全過程,當前的環境下也根本造不出來。
    所以,隻能聽天由命了。
    韓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忽地,他瞥到地上散落的一把蒜瓣,腦中頓時閃過一道靈光。
    韓楨雙眼一亮,趕忙吩咐道:“張和,帶人去找找大蒜,越多越好!”
    大……大蒜?
    張和愣在原地,滿臉茫然。
    回過神,他神色怪異道:“村長,眼下離晚飯還早,要不等晚點再吃罷。”
    除了吃,張和實在想不到,韓楨這會兒突然要大蒜有何用處。
    北宋時期,大蒜已經成為炒菜的必備調料。
    而且,蜀中與關中百姓尤愛吃生蒜。
    “廢甚麽話,讓你去就去。”
    韓楨懶得解釋,吩咐道:“記住,越多越多,再尋個搗臼和一些溫水來。”
    打發走張和後,他又喚來小蟲。
    “去找些燒酒來,一定要是燒酒,黃酒和米酒不要。”
    “好!”
    小蟲點點頭,開始在大堂內翻找酒壇。
    北宋時期就已經有了燒酒,吳自牧《夢粱錄》卷十三便記載了:“孝仁坊口,水晶紅白燒酒,曾經喧喚,其味香軟,入口便消。”
    這會兒黃酒與果酒產量極高,可這兩種酒由於釀造工藝較為粗糙,不耐儲存。
    炎熱的天氣下,放的稍久一些,便會變得酸澀。
    直接倒掉,又太浪費了。
    於是便有人想出個點子,專門低價收集這些酸壞的黃酒與果酒,進行二次蒸熬,最終演變成了燒酒。
    燒酒的出現,並未改變什麽。
    香氣雖濃,但味道太過濃烈,所以得不到上層階級的認可。
    相比於燒酒,達官貴族與富商豪紳們,更喜歡清新淡雅的黃酒與果酒。
    如今喝燒酒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底層百姓。
    比如碼頭工人,冬天來上一碗,又便宜又能解饞,還能暖和一整天。
    “韓二哥,俺找酒時,發現這人躲藏在桌下。”
    小蟲說著,手裏還拖著一個人,來到韓楨身前。
    還未等韓楨開口問話,大堂另一邊包紮傷口的方臉壯漢,便出聲提醒道:“小郎君,此人是山寨裏的三當家,亦是石寶的軍師。”
    聞言,韓楨擺擺手,輕描淡寫道:“殺了罷。”
    張先生頓時慌了,哭嚷著求饒道:“這位小郎君,俺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迫於無奈,才做了所謂的軍師,出謀劃策一竅不通,那石寶向俺請教,簡直是問道於盲。”
    喲,還曉得問道於盲?
    韓楨瞥了他一眼,問道:“讀書人?”
    張先生趕忙答道:“少時曾進過學,讀過幾年私塾。”
    “先別殺。”
    韓楨吩咐小蟲一句,而後指了指牆角:“去那蹲著,稍後再來尋你。”
    “多謝小郎君不殺之恩。”
    張先生連連作揖,然後快步走到牆角,乖乖蹲下。
    不多時,小蟲拎著兩壇酒回來了:“韓二哥,俺找來燒酒了。”
    韓楨接過一壇,湊上去聞了聞,又端起來嚐了一小口。
    還行,度數大約在度左右。
    一般而言,酒精濃度低於40,殺菌效果便微乎其微,不過對眼下的情況來說,聊勝於無。
    “過來幫忙!”
    韓楨招呼一聲,讓幾個傷勢較輕的士兵,幫三個重傷擦拭傷口。
    拆開王五身上包紮的布條,他一邊用燒酒擦拭,一邊叮囑道:“注意點,擦拭傷口外沿和表麵就行,莫把酒水沾到傷口裏了。”
    “俺們省的。”
    士兵們雖不明白韓楨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照辦。
    等到擦拭完畢後,又用幹淨的布條重新包上。
    處理完重傷的三人,韓楨吩咐道:“你等也自行用燒酒擦擦傷口,切記莫要偷喝。”
    他要是不說,這幫士兵絕對會偷喝兩口。
    一個個身上都有傷,到時若是喝了酒,隻怕傷口又會迸裂,流血不止。
    另一邊,逃軍們的處理方式就粗獷多了。
    隻見那方臉壯漢口含燒酒,噗的一聲將酒水噴在傷口上,隨後撕下一條麻布包紮。
    就在這時,馬三狗帶著袁初六來了。
    一進大堂,滿地屍體與殘肢讓袁初六臉色一白,鼻尖嗅著濃鬱的血腥氣息,腹中頓時一陣翻湧。
    韓楨大馬金刀的跨坐在寬椅上,開口道:“寨中逃戶都認識罷?”
    “大多都認得。”
    袁初六不敢把話說太滿。
    韓楨命令道:“既如此,你去安撫逃戶,將他們尋來,我有話吩咐。三狗,你跟著一起去,若是有逃戶搗亂,直接殺了。”
    “俺這就去!”
    袁初六連忙應下,領著馬三狗快步出了大堂。
    他們兩前腳剛走,張和領著人後腳就回來了。
    隻見他手中拎著一個竹籃,籃子裝的全是大蒜。
    “村長,大蒜尋來了。”
    張和將竹籃放在桌上,等待下一步吩咐。
    韓楨招呼一聲:“別愣著了,處理完傷口的,都過來幫忙剝蒜。”
    剝蒜?
    一時間,眾人麵色各異。
    如修羅場一般的大堂內,三十多人圍坐成一圈,默默剝著大蒜。
    這一幕,讓本就血腥的大堂,多了一絲荒誕與詭異。
    另一邊的逃軍們神色怪異,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殺完人吃蒜是個甚麽規矩?”
    “俺也不曉得,從沒聽過啊!”
    “莫不是嘴饞了?”
    “說不得是療傷的秘方。”
    “要不……俺們也去要點蒜吃?”
    ……
    方臉漢子起身道:“俺去問問。”
    他想借著這個由頭,探一探對方的底,否則心裏不踏實。
    雖說雙方剛剛並肩作戰,可說不準會不會對自己動手。
    別說眼下他們人人負傷,戰力所剩無幾,即便是全盛狀態,也不是對手。
    韓楨一手持槊,一手拎著兩百多斤的石碾子,追殺上百山賊的場麵,對他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方臉壯漢自參軍以後,便一直覺得所謂的以一當百、百騎破萬敵,都隻不過是以訛傳訛的民間傳說罷了。
    因為親身經曆過慘烈的戰爭後,他發現個人在一場戰爭中,無比渺小。
    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是自己先前坐井觀天了。
    若是韓楨這等猛人著重甲,騎寶馬,領百名精銳重騎兵,還真能殺穿一支萬人軍隊。
    百騎破萬敵啊!
    僅是想想,方臉壯漢便覺心潮湧動,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