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最後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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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頭佛陀的身體,在地上瘋狂地抽搐著。
    那團爛肉表麵……無數個細小疙瘩冒出之後。
    使得佛陀就像是一個剛剛被馬蜂紮過,渾身起了無數個紅疹的怪物。
    鐵灰色的皮囊上方,是一塊接著一塊不斷腐爛發臭的皮肉!
    隨著皮肉緩緩向下掉落,鬼域的大門關上之後。
    無頭佛陀再次被遣返進了更加深沉的鬼域之中,遣返到了著火的無間冥寺裏麵。
    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再逃回於現實之中,但是他的皮肉掉落之時。
    他的靈魂,同樣被無形的大爪抓住,帶回了無間冥寺,備受煎熬!
    此刻他想要……殘留在這一片更上一層的鬼域之中!
    無頭佛陀是由無數怨念和殘魂所構成的,他們並沒有深入太深沉的鬼域。
    因此還保留著,最基本的……對生還的渴望!
    他們掠奪靈魂,掠奪來往之人的性命和生還者的氣息,就是為了更上一層樓!
    此刻他承載著眾多佛陀,渴望著自由的性命和願望,一同衝破這來自地獄的枷鎖。
    他對於內心活著的渴望,強烈地刺痛著他的神經。
    隨著一股一股血氣,從無頭佛陀身上湧出之後。
    這個怪異的家夥皮肉之下,小半張的臉陳明探了出來。
    陳明嘴角抽搐著,嘶吼著笑一聲,“墨家千機!沒想到你這小子竟然還在這裏啊……我還以為你已經逃走了呢!”
    此刻的墨家千機,嘴角帶上一絲邪笑,無奈地鄙夷著罵道:“這麽瞧不起小生嗎?我可是出了名的爛好人,大善人!怎麽會棄夥伴於不顧呢?”
    隨後墨家千機的魂靈,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那邊靠近之時。
    他能感覺到龐大的壓力,像是大山一樣砸了過來。
    使得墨家千機每邁開一個腳步,就感受到一種龐大的壓製力衝擊自己!
    腳掌之中像是灌入了厚重的鉛水一樣……
    隨後他哇的一口血氣吐出,即使是靈魂……也會遭受到巨大的創傷。
    無數的鬼怪魂靈,徘徊在墨家千機的身邊!
    就像是想要把他拖入更加深沉的地獄之中,或者是掠奪他身上……屬於生還者的氣息。
    那一點人氣可以給這些殘存的亡靈,一點名為興奮劑或者食物的東西!
    墨家千機感覺自己的胸腹處被洞穿了,內髒似乎在剛才那種龐大的壓力之下被擠壓成碎片,想要吐血,但是口腔之中沒有血氣,隻是粗重得喘氣。
    他的靈魂變得稀薄,此刻的他……靠近了無頭佛陀!
    拽住陳明的手之後怒吼一聲,“喂!抓住我的手!堅持住,孩子!納米救援!”
    此刻的墨家千機……知道自己絕對命懸一線啦!
    保持人的理智並逃歸現實之中,恐怕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畢竟鬼域之門看來已經關閉,整片空間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和壓製。
    身處其中的人,隻能變成孤魂野鬼,或者不斷沉淪,徹底融入鬼域不同層階之中。
    就像是無間冥寺廟這種存在,他們原本都是一些活人。
    隻不過是被幽魂掠奪了身份和記憶之後,化作了其他的鬼怪邪祟,殘留在這世間。
    也許陳明和墨家千機,也會變成其中的一分子,或者是更加惡心的臭蟲。
    比如說卡在竹子之中,那些流動的塊狀物,沒有靈魂,沒有意識,隻是單純地保留著一口氣活下去。
    陳明的手掌剛剛探出之時,皮肉再次粘上去,兩者根本無法輕易地分離開來,雙方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互相粘在一起,而此刻的墨家千機則已經沒有了力氣!
    看來無頭佛陀身上……不斷腐爛的皮肉,還在散發著對生命的渴望。
    這是一頭活著的爛肉,是一頭活著的死屍!
    陳明將自己掛在臉上的皮肉扯下,他的身體同樣開始腐爛凋零,就如同泡在水裏麵的浮屍一般,呈現出黑青色的斑痕。
    少年哈哈狂笑一聲,深陷入此等絕境之中,他反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啦,“千機!你似乎本身……就是出生於鬼域吧,那麽這個鬼地方對你來說跟家一樣,如果我也變成了像你一樣的鬼怪,多久能夠恢複成人樣?”
    墨家千機沒好氣地頹廢坐在地上,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不知道!或許終有一天,我們會有個人的模樣,但是那是多少年後的事情,誰要猜測得了呢?小生似乎花了大幾十年,才從來往殘魂的身上奪得了一點人的理智!”
    正如墨家千機所言,一旦鬼域徹底關閉,變成其中的孤魂野鬼。
    就會逐漸喪失理智,變成黑暗的魂靈。
    如果沒有稱之為理智之火的東西存在,照亮迷茫的內心。
    那麽這個人……將會不斷沉淪下去,遺忘過去的記憶,活著的痕跡,或者其他所擁有之物!
    陳明再次伸出手去,扒了扒粘在身上的淤泥塊狀物。
    他看著一動不動的墨家千機,“看來你這小子……是準備放棄呀!但是我可不能就此倒在這裏……絕對不能!”
    此刻兩人都感覺到一種窮途末路的窘迫感,鬼域之門閉合之後,鬼域之中遊動的鬼魂,把他們當做同類一樣沒有進行攻擊。
    墨家千機掃視一眼之後,緩緩低頭看向陳明,“你究竟有什麽執念?小生活著的目的……就是把那個命中注定……我會成為的東西給屠殺掉!逆天改命,怎麽樣?小生的目標……是不是很帥氣!”
    陳明隻覺得,這過於中二……什麽逆天革命?
    老一派!玄幻修真故事中,才會出現的無聊情節,廢柴主角,創造天命奇遇之類的鬼玩意。
    陳明竭盡全力,奮力得從這堆肉渣子之中逃脫出來。
    卻像是深入泥沼一般,越掙紮……下限得越快!
    陳明無奈美笑了一聲,“逆天改命啊?天底下難道真有命這種……東西嗎?或許我們死在這裏是命中注定啦!”
    陳明經過了這場劫難之後,發現自己的心智,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他麵對生死之時,竟然沒有往日的恐怖啦!
    就如同身處深淵之中的人,再次凝望深淵之時,就不會感覺到恐懼,因為他正是從那個鬼地方爬出來的。
    陳明在來往鬼域的路途之中,斬殺的生命何止個位數。
    但是他們就如同一片薄薄的紙一樣,就此隕落於自己的麵前,如同塵埃一般隨著自己刀尖的舞動之後,消散在天地之間。
    最後淪為腳下的土壤,成為廣袤大地之中毫不重要的一小撮……
    可是少年的性命……有何嚐不像是,大海之中的浮遊,廣袤天地之中的一顆蒲公英。
    隨著風飄動,消散於山川河流之中!
    但是蒲公英的種子,即使落在了爛泥土堆裏,落在了滿是臭骨頭和爛腐肉的山間之中。
    它也會倔強得開出一朵,會隨風舞動,去看世間美好的花杆子!
    少年最得意,且最無法摒棄的東西,就是他們年少時的勇氣和年少時的倔強!
    陳明眼神之中,一絲困頓流動出來。
    少年的意識變得模糊,而充滿著各種古怪的質感,波光粼粼之中,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樣,更看不清此時墨家千機伸向自己的手掌。
    墨家千機狠狠地拍了拍陳明的臉,一股子微弱的刺痛從麵部身上傳來,血紅的手掌印拍在少年的臉上。
    陳明搖了搖腦袋,“別折騰我啦!這就是將徹底死亡的景象嗎?沒想到王大財和我,還有你,三個人都要栽在這裏了……”
    卻見墨家千機,此時縮回手去,他看著自己的靈魂……逐漸坍塌。
    此刻他將目光撇向了旁邊,一口巨大的鋼鋸之上,“你說的對,小生的夢想過於中二……所以還是著手於改變現在這命中注定的命定之死吧,我要你活著!”
    腦袋昏昏沉沉的陳明,已經聽不見墨家千機說的話啦!
    但是就在陳明要徹底昏死過去之時,墨家千機又是一巴掌拍來。
    輕微的刺痛,再次讓陳明睜開了眼睛。
    迷蒙的視線,伴隨著昏沉的腦袋,逐漸能夠聽清墨家千機此刻的話來,“這次!你可切小生……一個還不清的人情,要是我被困鬼域之中,要記得來救小生呦!”
    陳明一直對旁邊這個過於油膩的年輕人,保持著或多或少的偏見。
    但是此刻他的內心也無法吐槽出來……
    陳明徹底失去意識之後,墨家千機看著昏沉的眼皮緩緩合上!
    陳明的麵目之上,掙紮而痛苦的扭曲表情漸漸鬆弛下來。
    墨家千機身影輕晃之後,向旁邊那巨大的鋼鐵電鋸頭顱走了過去。
    那顆眼珠子掛在上麵,緩緩向這邊撇過來。
    裏麵一個古怪的靈魂,在嘻嘻怪笑一聲,“竟然朝我走過來了,看來你是並不懼怕,被我撕扯為碎片嗎?還是……”
    此時的墨家千機,單隻手伸展過來,將腦袋推開之後。
    自己手掌插入了脖梗斷裂的位置,直接將喉管貫穿之後,握住裏麵血紅的血管。
    拖拽著電鋸頭,像是拖著一個鉛球般行走。
    此刻的墨家千機,再沒有任何言語,他的眼神呈現出空白的渾濁。
    墨家千機的身體正在……緩緩向古怪的邪祟轉變!
    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可憎的同時,還散發著一股子的殺伐之氣。
    他的麵目之上,一層黑灰的皮囊緩緩褪去。
    正是陳明之前,看見墨家千機所展現出的真正形態,一個徹底惡魔化的存在和邪念!
    此刻被血紅的手掌,貫穿的頭顱,嗷嗚叫了一聲,“如此強大而厚重的鬼氣,你究竟是何方存在,身上的鬼怪邪祟為何如此之多?”
    然而昏沉的鬼氣,逐漸將這個腦袋貫穿之後,他再沒有多餘的言語,徹底變成了一個朽木腦袋般拖在地上!
    但是末端堅硬的鋼鋸齒,依舊在不斷得騰挪切割!
    墨家千機嘴唇邊,一直重複念叨一句話來,似乎想通過這種肌肉記憶,不斷得深刻這個念頭……
    在徹底化作黑暗的鬼魂前,將這件事完成,“把他們兩個從血肉堆裏麵分出來,分出來……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