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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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漆黑的妖火燒灼著久禦的身軀,將所有的黑鱗點燃,他終於打破桎梏,晉升至妖途的第二階段:煉體境。
    在這一階段,久禦必須用這妖冶的漆黑火焰把自己的鱗片緩緩燒煉,逐漸替換出一層屬於妖的鱗片。
    而後是蛇皮、筋肉、骨骼、骨髓、血液、髒腑,這些全部都要緩緩的被妖化的器官替代。
    甚至,還有更為徹底的一個被眾妖所熟知,卻近乎無妖敢於嚐試的可燒煉替代的器官。
    腦髓……
    這是就連妖族傳承都特別標注過的知識。
    甚至具其記載近乎不計其數的自命不凡者有九成九的都在最後失去了神誌,留下軀殼一個。
    按久禦的理解,就是成為了一個植物妖……
    不過,相應的,若是連腦髓都徹底完成了燒煉的過程,那麽這妖也會迎來近乎神賜般的新生。
    不僅自愈能力極大提高,對身軀的掌控能力亦是恐怖。
    甚至對後期修煉的增幅也是神異。
    它能讓第三階段的妖丹境所結出的妖丹在第一步便純淨過半,極大地減少修煉所需的時間。
    能讓第四階段的妖煞境起步便是煞氣濃鬱的程度。
    讓妖相境更深層次的挖掘血脈,凝結出更為古老、神異的妖相。
    讓歸一境、丹煉……
    ……
    而這些令妖眼饞的好處,此刻皆與久禦無關……
    剛剛晉升煉體境的他甚至連蛇鱗都隻是剛剛開始燒煉。
    唯一比晉升之前要好的隻有十倍於之前的妖力容量,以及哪怕僅僅剛開始燒煉便已經堅韌兩倍的蛇鱗。
    可這對於此時的情況根本無用……
    對此,久禦眉心的那片雪白鱗片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於是,剛剛才消融了一層表殼,那十分之一個金丹所蘊含的妖力開始了分流。
    雖然絕大多數的漆黑妖力依然被“住客”所截留、汲取,但剩下的那一小縷妖力卻依舊很快的填滿了久禦妖力的容納空餘。
    但妖力完全充盈起來的久禦卻並沒有把目光投向身邊一直鍥而不舍的攻擊自己的黑影。
    那不是威脅……
    或者說,更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此刻的久禦隻感覺到恐怖的威脅即將來臨,一種莫名的危險讓他的鱗片近乎炸起……
    當然,鱗片的炸起隻是極度緊張的想象,他可並沒有這種控製鱗片起伏的能力。
    但危險的預知卻是準確無疑的。
    至少他已經開始聽到前兆了。
    ……
    一聲聲旱雷滾滾而來,頭頂那露出的半球狀的血色光幕之上,漆黑的雲遮蔽了更上層的景象。
    “天……劫!”
    此時能把黑影的攻擊當做按摩的久禦口中卻滿是艱澀的喃喃到。
    另一邊,麵對這令所有生靈聞風喪膽的景象,雷雲下方那兩個九彩的護罩好似皮球一般被無形的力量踢飛到了遠遠地一邊。
    同時隨著微不可查的哢嚓脆響,兩個近乎冰棺一般凍住了的修士的冰塊,也僅留下些許冰渣消失在了原地。
    對此,無法分心的久禦未曾察覺到絲毫異樣,此刻他的心神全部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雷劫之中。
    ‘不可能啊?’
    ‘才二階而已,怎麽會有雷劫呢?’
    久禦的識海中,一道清脆、悅耳,仿若銀鈴輕響的疑惑聲悄然浮現。
    “……誰?”
    緊盯劫雲,未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久禦,有些遲鈍的開口疑問,卻不敢分心四處查看。
    雖然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注視著什麽,該警惕些什麽……
    ‘我?’
    ‘你在問我嗎?’
    ……
    “你是誰?”
    這悅耳的少女聲音源自識海,將久禦自緊繃的心態中驚醒、解脫,黑蛇口中帶著粗重喘息的疑惑到。
    ‘我是,我是……’
    ‘嗯~我的名字是,淨?’
    那輕靈、清脆且悅耳的聲音遲疑的重複了幾次後,才恍惚又惆悵的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淨,你知道,這天劫是怎麽回事嗎?”
    久禦的心中百般念頭流轉,但最終還是先問出了最為緊要的問題。
    ‘天妒……’
    ‘恐懼……’
    ‘九九天劫……’
    “……你,沒在,開玩笑?”
    久禦越聽心情越差,無邊的恐懼使他聲音帶著顫抖的詢問到。
    ‘沒有。’
    “那完了,等死吧!”
    久禦獨自一蛇俏聲自語,顯得極為疲憊的趴在了崎嶇的地麵。
    那雙金色的蛇瞳中更是顯露著無邊的恐懼以及濃濃的不甘。
    九九天劫,那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製裁,不止是劫雷一道比一道恐怖,一道比一道可怕。
    更駭人的是祂起步的第一道劫雷便能劈死一個實力差點的神罰境妖皇,那可是第九境的妖,差一步便是妖神。
    此刻,久禦所麵對的情況便如同一個凡人接連承受九九八十一枚正麵引爆的核彈而不死。
    所以,他此時除了苦笑還能幹什麽?
    至於謾罵發泄……是嫌死的還不夠慘嗎?
    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走過,天空的劫雲愈發陰沉、恐怖,這壓抑的氣息甚至讓那些無魂的黑影都“顫栗”的難以自製。
    一個個無力委頓在地的黑影甚至連撤離的動作都難以為繼。
    直至黑色之下的白骨失去了支持而神異消無,再也無法動彈。
    ……
    “可惜了。”空靈的聲音與九龍罩的破碎聲一同響起。
    一道端麗冠絕、美憾凡塵的身影在闕玥與白茹雪的身邊如同凝實的幻影一般緩緩浮現。
    “師傅!”白茹雪驚喜的看著眼前身著一襲高貴華服的絕美女子,滿是愁緒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娘,快救救小白白!”闕玥更是直接撲入了母親的懷中,把腦袋埋進胸脯像小孩似的撒著嬌。
    “……”但身為靈神期,仙途第五境界的修士九龍上人,闕彩煙卻無奈的沉默了。
    “師傅,小白白的血脈極為恐怖,值得一救!”白茹雪看著師傅的沉默有些不解,不禁急忙解釋。
    “娘,小白白能把那些金丹期的虛影傀儡吃掉呢!”闕玥也是察覺到母親的異常沉默,急忙附和道。
    “而且,小白白的妖軀強度甚至……”白茹雪見師傅依然不言不語,心中不妙的預感愈發強烈。
    “雪兒,傻小玥……”
    闕彩煙見弟子與女兒的急切無奈一歎,打斷了她們的話語,一雙黛眉緊緊蹙起。
    “這是,九九天劫……”
    簡短的話語讓二女頓時失聲,而後便是不敢置信的驚疑。
    “可是,師傅,為什麽,為什麽小白白會有,九九……天劫?”
    “娘?”
    “可能是……小白白的血脈太過古老了,天地已經容不下它了。”
    白茹雪焦急的麵容化作了失落,而闕玥更是傷心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唉~不容於天地麽!”
    就連闕彩煙也是深深地感歎一聲。
    ……
    ‘你打算,徹底放棄了嗎?’
    久久不曾響起的清脆聲音突兀的在久禦的識海中問道。
    “不然呢,我還能怎麽辦?”
    麵對著蛇生中的巨大天塹,無能為力的久禦苦笑道。
    ‘如果你沒有徹底放棄的話,我,可以……幫你把天劫‘替換’成三九天劫。’
    “……”
    “你是認真的!”
    ‘是的,那麽你的決定呢?’
    “……”
    久禦張口便想要問一問這會讓淨付出什麽代價,但話語卡在喉嚨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無論淨是如何做到的,會付出什麽代價,久禦仍然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同意。
    而無法許下或者說沒有那個讓人信可的實力的久禦,也沒有必要說出冠冕堂皇的承諾。
    一切,隻需要銘刻在心中,不會遺忘即可。
    若到時仍有良心,哪邊去報答,若那時喪心病狂,也無需糾結。
    ‘那麽,我要開始了。’
    淨自久禦那翻湧的識海中明確了他決意,便主動說道。
    “多謝!”
    久禦心中的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淺淺的卻重於太山的謝意。
    ‘如果你想報答我的話,那就去成長、變強直至蛻變吧,我們,已經是一體了。’
    隨著久禦是識海中淨的話音落下,不待他疑惑淨的發言。
    那全身漆黑啞光中唯一一片雪白蛇鱗突然綻放了白金色的光華。
    隨著這道白與金徹底融合混為一起的光芒綻放,天空中,那原本給予世界以毀滅感的氣息悄然一滯。
    緊接著那氣息又起伏不定的混亂了片刻之後,仿佛確定了什麽一般竟然開始極速的下降著。
    在不過三息的時間內,那毀天滅地的天地威壓便僅僅留下了一絲絲。
    而就是這一絲絲的殘餘便構成了三九天劫。
    共三九二十七道劫雷將在片刻後向著下方的久禦狠狠劈落。
    而這一幕詭異的畫麵讓遠處的闕彩煙不禁懵然呆愣。
    “師傅,天劫要開始了嗎?”
    白茹雪滿含悲切的聲音中帶著一抹遲疑。
    “娘,娘,劫雲是不是散了一些哎?”
    闕玥抓著母親的手,期待的說道。
    “天劫……變了,是三九天劫……”
    闕彩煙絕美的麵容上帶著一副常識被無情崩壞的神色,有些難以置信的艱難訴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
    白茹雪默默興奮,闕玥滿心歡喜,但闕彩煙卻不得不提醒道。
    “但即便是三九天劫也不是容易渡過的……甚至一些修士的成嬰劫都比不上祂。”
    “可是至少從百死無生變成了九死一生不是嗎!”白茹雪的臉上終於又掛上了些許笑容。
    “對啊,對啊,而且小白白是超厲害的!”闕玥更是樂觀的,笑眯眯的高聲道。